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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沉重的眼皮,香伊看到的便是子亦汎那张尽显悲伤的脸,以及满是担忧的眼睛,垂下眼帘,瞧着自己胸前的三个血窟窿,便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没救了。
想要抬起手来摸一把子亦汎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竟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便苦笑一声,急急的喘着气闭上眼睛缓了一缓,才勉强说了句:“好好活着……”
还想要继续说下去时,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根本说不出话来,接着便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在挣扎,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香伊只觉得子亦汎在眼中的影像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一片漆黑陷入永远的黑夜。
就在香伊的手垂下的那一刻,子亦汎惊恐的双眼中满满地不敢置信,就仿若是一场恶梦一般,而他又多么希望这仅仅是个梦。
鲜红的血液印染着地上的白雪,似是在一张雪白的绸缎上描画一副冬日腊梅的美景,身下的红与白交织着,更加映衬出香伊脸色的苍白。
右手颤抖着轻抚香伊的脸颊,怀里的人儿身体的温度也在不断地流失,此时的子亦汎感觉就好像自己身上的温度也随之流去一般,浑身冰冷颤抖。
一滴清泪缓缓地挂在子亦汎的脸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中的香伊,自己是有多么的无能才会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无法保护,甚至是因为自己而死。
无法接受事实的子亦汎沉浸在失去香伊的痛苦之中,却完全没有顾及到的周围人,全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是在战场之上,或者知道也只当做不知道,心如死灰。
“子亦汎!这是战场!你是想死在这里吗?”一边奋战的凌红英一边对着子亦汎吼道,香伊死去她也很难受,可是这里不是难过的地方,此时也不是难过的时候。
“就是啊,亦汎兄弟,你现在这样,香伊妹子看到也不会开心的。”尚青音也跟着应和道。
听到香伊的名字,子亦汎这才从悲伤之中抬起头了,可是眼中全然没有求生的欲望,随即又垂下头紧紧地抱着香伊。
看到子亦汎完全没有斗志,凌红英趁着空隙上前就是一掌掴在了子亦汎的脸上,怒声道:“你有完没完!我们是奔着谁来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你想让香伊葬身在这里吗?如果输了可能就是死无全尸,这些你都能接受吗?接受不了就给我站起来战斗!”
一番话将子亦汎从迷茫中震醒,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命,也许在这里陪着香伊去了更好,可是他不可以,他不能让香伊死在这冰冷的地方,更不能让她死无全尸。
抬起头子亦汎眼中不是生的希望,而是恨的怒火,紧紧地盯着马上的祁羽林,眼中波涛汹涌的怒火仿佛要将祁羽林焚烧殆尽一般。
抱着柔弱无骨的香伊,缓缓地站起身,子亦汎一步步离开了几人制造的包围圈,走到凌红英的身边清冷的说道:“红英姐,麻烦你帮我护着香伊。”
说完便拿着自己的流云枪转过身对着祁羽林,此时祁羽林怀中的穆馨月也是一脸震惊,她想要香伊死的时候她却怎么都死不了,如今自己不想要她死了,她却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许久没有哭过的穆馨月脸颊之上也流淌着两行清泪,这是为自己也为别人。
她曾经想要将子亦汎据为己有,不管子亦汎的心是不是在她的身上,就算只是身体她也要,因为只要能够陪在他的身边那就是她今生最幸福的事情。
可是昨夜一晚的长谈,她发现自己错了,子亦汎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香伊,就算她得到了子亦汎的人得不到心也注定不会幸福。
更重要的一条就是,香伊告诉她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就会希望所爱之人幸福,而不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所爱之人的痛苦之上。
如今她放开了,她不想要子亦汎了,她希望子亦汎能够好好地幸福的生活,就算那个人不是她也无所谓,可是却在她放手的的时候,子亦汎的幸福也没了。
看着子亦汎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穆馨月很想笑,可是笑到嘴边却成了苦笑,不止笑哭,心里更苦,这是子亦汎唯一的一次主动朝着自己走来,眼中却是满满的恨。
“子将军这是要为夫人报仇吗?”祁羽林仍然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缓步走近的子亦汎,语气挑衅的说道。
子亦汎并不答话,拿起手中的流云枪便朝着祁羽林和穆馨月刺去,由于坐在马上不方便躲避,祁羽林用手中的剑去阻拦。
由于内心的愤恨,子亦汎手中的流云枪快狠准的刺向祁羽林,身边的几个黑衣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甚至有两个子亦汎连着的两枪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而坐在马上的祁羽林越来越有些招架不住,怀中的穆馨月本就受着伤,此时更是被颠簸的气息不稳,一向挂着笑脸的祁羽林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是怀里的穆馨月并没有看到。
直到子亦汎的流云枪来到了穆馨月的面前,险险将穆馨月穿过时,祁羽林托着受伤的手臂抬起剑挡了开,驾着马往后退了两步。
可是就在子亦汎再一枪刺过去时,一旁忽然围过来数十个黑衣人,好像所有的黑衣人都冲着子亦汎而去一般,身上不断增加着新伤的子亦汎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然不停的战斗着。
祁羽林便坐在马上看着子亦汎与黑衣人战斗,穆馨月却看得心惊胆战,子亦汎身上铠甲外简直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血肉模糊,看着就觉得心疼。
可是垂下头看到祁羽林身上的伤,穆馨月却也是一阵心痛,这是她对祁羽林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些茫然有些抗拒。
就在回眼的那一霎,穆馨月看到了祁羽林腰间的一把小刀,说是小刀却也有一尺之长,看了看浴血奋战的子亦汎,再抬头看一眼背后的祁羽林,穆馨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飞快的将祁羽林腰间的小刀拔出,在祁羽林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小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膛,直对着胸膛的位置。
微皱了下眉,祁羽林低头看着怀里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穆馨月,他看到了穆馨月眼中的心酸和不舍,忽然哼笑起来,轻轻的趴在了穆馨月的肩头。
“你知道吗?我有想过我的死法,却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死去。”祁羽林将手放在穆馨月的腰间,头放在穆馨月的颈间轻轻摩挲着低语道。
“我也想过自己会是怎么将你杀死,却完全没想过会是用你自己的武器。”穆馨月说着眼角的泪水却不断的滑落,滴在腰间祁羽林的手上。
祁羽林的身子微微一震,他不敢想象穆馨月会为他哭,他一直都是狠狠地占有她控制她,甚至侮辱她,他对她的感情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是那么的不可信。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祁羽林伸手拉住缰绳,将马掉转头便朝着枝城的方向逃去。
看到祁羽林的马逃离战场,子亦汎紧紧地皱着眉头,手中的速度不断地加快,就仿佛愈战愈勇一般,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他只是被恨意冲昏了大脑。
黑衣人即使受了重伤也会一直纠缠下去,让子亦汎不胜其烦,可是又不能看着祁羽林和穆馨月就这样逃走,一气之下将手中的流云枪猛地扔了出去。
这一扔,自己没了武器,只能与黑衣人肉搏,好在从黑衣人的手中夺来了一把刀剑,而那只飞出的流云枪却是稳稳地将祁羽林和穆馨月刺穿。
穆馨月和祁羽林两人均是身子一顿,吐出一口鲜血,但是脸上却都浮现了一抹笑容,这也许就是解脱吧?
两人驾着马缓缓地朝着枝城的方向走去,但是到了枝城门外却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朝着祁国的国界走去,他们生是祁国人死也要死在祁国的国土上。
玉烟城门外,子亦汎仍然在与黑衣人奋战,只是由于尚青音和凌红英等人的加入,很快黑衣人也被处理了干净。
紧接着纳兰项琪和穆子渊便带着大军朝着枝城的方向进发,他们必须趁机收回枝城,而且还有确认一下祁羽林和穆馨月是不是真的已经归天。
刚刚结束的子亦汎稳了稳摇摇欲坠的身子,缓步朝着凌红英走去,轻轻地接过怀里的香伊,心中的悲伤立马冲破防线,眼泪不住的滴落在香伊的脸颊之上。
“你不是想要回家吗?你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没事,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就可以见到七宝了,你不是很想念七宝吗?”子亦汎边流泪边勾起一抹笑对着香伊说道。
身边的尚青音和凌红英等人听着都觉得心里酸楚难忍,他们都没能救下香伊,这并不是子亦汎一个人的错,他们都觉得自责内疚。
最终子亦汎没能将香伊的尸首抱回玉烟城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由于消耗太多的真气,精神力也都过度消耗,就差一口气便真的跟着香伊去了。
凌红英抱着香伊,尚青音和穆昊天驾着子亦汎,几人便进了玉烟城,怪老头急急的帮香伊检查了一边身体,一脸无能为力的表情,轻轻地摇了摇头。
子亦汎尚有呼吸,怪老头便紧着帮子亦汎吊了回来,但是以后能不能醒过来却是个问题,他也不能保证,只能听天由命。
几人将香伊的尸体送回到颍都城,伊然知道之后伤心欲绝了许多天,等缓过劲来,真个人都消瘦了许多,还有懂事的苗儿,每天抱着七宝以泪洗面,好在很快便调整过来,决定好好的照顾七宝。
伊璨为香伊举行了国葬,是蓝国建国以来唯一一位进行国葬的出嫁公主,卫国而死,举国哀悼。
子亦汎则送回将军府慢慢将养,七宝仍然留在宫中,以伊璨的大皇子之名养在身边。
祁羽林和穆馨月死在了祁国与蓝国的边境之上,祁国再次换主,由大皇子祁羽翔继任祁国的下一任国君。
梁轻侠跟着云国使者回了云国,却在临走时接到了木讷的纳兰项琪的求娶,便在回了云国之后,又嫁给了纳兰项琪。
司马文慧也曾守着香伊的尸体哭过许多天,但是最终还是带着小生跟着穆昊天回了奉虞城的清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