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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的没有胃口啊。”楚荟菱气若游丝,委屈地看着女儿。
“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栗珵净说。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楚荟菱双手捂住脸,使劲搓了搓,疲倦地说,“净净,我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真的有了心病?还要去看病?要是被以前那些老朋友知道这件事,我实在太丢脸了。”
“妈,人是为自己活的。”栗珵净伸手取过妈妈的碗筷,给碗里夹了几块排骨和蔬菜,递还给她,叮嘱她,“趁热把饭吃完。”
栗珵净洗完碗,回房后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试图将一切事情抛之脑后。
别说妈妈了,她自己也觉得累,整个人难受,仿佛也快得病了。
她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支撑她每天早早地去上班,和没事人一样与同事聊天,有空就去住院部看爸爸,听王阿姨说“他今天还是老样子”,下班后去食堂打包几个菜,回家和妈妈一起吃饭,再劝妈妈去看心理医生……
栗珵净闭上眼睛,脑海浮现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她想着想着睡了过去,却因为做了噩梦而惊醒。
在没开灯的房间,她忽然感觉到害怕,怕自己将来老了后会是一个人。
再次见到虞峄是周五,地点就在医院。
当天栗珵净正好结束一个夜班,早上详细交接后就去医院门口等妈妈了。九点多,栗珵净带着妈妈来到五楼的心理科做咨询,在候诊室等候的时候,很巧就看见虞峄和另一个女人从就诊室出来。
更巧的是那个女人栗珵净认识,是虞峄的姐姐。
虞峄的姐姐胖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畏寒,穿了一件类似冬末初春穿的灯芯绒外套,走路速度很慢。
很快,虞峄的姐姐在一个座位上坐下休息,虞峄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去楼下取药。
栗珵净低头心想,幸好没有看见她。
楚荟菱闭目休息,栗珵净转过头看看窗外,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转回头,很快找到了——虞峄的姐姐正转过身盯着她看。
栗珵净有些尴尬,心想事隔这么多年,虞峄的姐姐不至于还能认出她。虽然这样想,但对方的视线停在她脸上的时间实在有些久,多少让她感觉不适。
“坐在第二排的女人为什么一直回头看我们?”楚荟菱忽然柔声问女儿。
栗珵净愣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
“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怕,莫非是一个精神病?”楚荟菱皱眉,小心翼翼对女儿说,“现在还盯着我们呢。”
“妈,没关系。”栗珵净轻声说,“你也别盯着她看了。”
没多久,虞峄拎着一袋药走上来,很快来到姐姐旁边。
他个子高,走路又快,很惹人注意,栗珵净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了。
她看见虞峄弯下腰,他姐姐低头在他耳边说话,他认真听着,没多久点头。
等他们准备动身离开,虞峄的目光随意掠过候诊室,竟然看见了栗珵净。他顿时不急着走了,停在原地看她,他姐姐就站在他身后,目光也往栗珵净这边看过来。
幸好楚荟菱已经闭目养神了。
栗珵净抬眸看虞峄,递给他一个“别再看我”的眼神。
接收到她的眼神,虞峄瞬间就笑了,作势要迈腿走过去送上关心,却在栗珵净皱眉的一瞬间,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回过头和姐姐说了一声,意思是走吧。
在楚荟菱就诊的时候,栗珵净忽然就收到了虞峄发来的短消息——
“这么有缘分,在心理科都能遇上。你为什么去看心理科?工作压力大?”
栗珵净没有回复他,心里想的是她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说得很清楚了。
楚荟菱被诊断为焦虑症,医生为她配了药,嘱咐她在白天尽可能地去运动,同时在晚上保持充足的睡眠。
栗珵净带妈妈去医院食堂吃了中饭,然后陪她在阳光下走了二十分钟。
“妈,我送你到公交车站,你先回家,我再回医院看看爸爸。”栗珵净细心叮嘱妈妈,“你回家后记得把药吃了,然后休息一下,等下午三点吃点水果。”
楚荟菱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像是禁不住阳光猛照,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她拿纸巾擦拭汗珠,轻声说:“我知道了,你也别太晚回来。”
栗珵净回到医院住院部,走在过道上忽然听见爸爸的哭闹声,立刻加快速度赶过去。
栗成铂正在病床上挣扎,发出困兽一般含糊不清的声音,一旁的王阿姨急得大汗淋漓:“你冷静一点啊,有话慢慢说!”
“我爸怎么了?”栗珵净冷静地问。
“我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瞧见他要拔身上的管子,吓死我了,赶紧把他的手臂按住,但他力气很大……”王阿姨个子很娇小,已经是踮起脚尖,使劲全身力气去按住忽然发狂的栗成铂了。
栗珵净也立刻去按住栗成铂另一只试图拔管的手。
栗成铂咿咿呀呀地喊,像是非常痛苦,在自己两只手都被按住后,竟然猛地一个侧身,作势要从床上滚下来。
“爸!”栗珵净见状心都痛了,“你好好躺着,我们会照顾好你的!”
她很了解他的心情,明明听得懂他人在说什么却无法用言语反馈,只能发出和婴儿一般无厘头的声音,这么长时间了,最痛苦的人是他。
“快按住他的腿!”王阿姨喊出声,“他要滚下来了!”
栗珵净使劲力气阻止了栗成铂滚下床。
栗成铂被迫又躺回原来的位置,气喘吁吁后呜咽了一声,然后抬起双腿,胡乱地在空中踢着。栗珵净不巧就被他抬起的一条细瘦如竹竿的腿用力蹬了一下,刚好是她右肩的位置。
栗珵净感觉一阵痛,不得已松开手,微微低头,倒吸一口气。
“我看你是彻底疯了啊!怎么能踢你女儿呢?踢伤了怎么办?你不心疼啊?”王阿姨突然瞪大眼睛,大声斥责还在挣扎的栗成铂,“有情绪可以理解,但不能这样子伤害自己和别人!”
栗成铂忽然不动了,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身上的几条管子,然后眼眶里尽是泪水。
栗珵净伸手按了按自己被踢到的部位,皱着眉说:“我去洗手间看看。
“我刚洗过衣服,洗手间地上很滑!”王阿姨赶紧提醒她。
“没事,我去外面的洗手间。”栗珵净轻声说。
栗珵净出了病房,低头走向拐角处的洗手间,却不料路过电梯时,不小心撞上一个走过来的人。
一瞬间,她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迅速抬眸一看,真是他。
“你怎么了?”虞峄按住她的肩膀,表情肃然,“你受伤了?”
栗珵净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虞峄没急着说自己送姐姐回去后又回来医院找她的事。
他刚才去急诊找她,随便一问,一个陌生脸的护士匆匆对他说:“她昨天是夜班,现在应该回去了吧?要不就是去住院部三楼了。”
虞峄很快来到住院部三楼,当看见“神经内科”几个字便猜到是她爸爸住的楼层。
栗珵净皱眉说:“你别按着我了。”
“你哪里受伤了?”虞峄仔细地观察她。
栗珵净赶紧解释:“没事,不小心被踢了一脚,现在去洗手间看看。”
“谁踢你?”虞峄皱眉问。
“我爸。”栗珵净回答。
虞峄一时间无话可说。
“你让一让。”栗珵净说,“我得去洗手间了。”
虞峄松开她的肩膀,让她往向前,然后他就跟在她身后。
栗珵净来到女洗手间门口,回头问他:“你不会要跟着我进去吧?”
“我在这里等着。”虞峄说,“你有事可以喊我。”
栗珵净觉得他真是大惊小怪,便说:“不用,你去忙自己的吧。”
“我不忙。”虞峄微笑着说,“就站在这里等你。”
栗珵净不再和他多说,她自己走进女洗手间,对着明亮的大镜子缓缓脱下上衣,看了看右侧的肩膀,果然有一块新鲜的淤青。她拿手指在淤青上一按,又酸又痛,她再试着抬了抬胳膊,深呼吸一下,再放下胳膊。
幸好没有大碍。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想到外面有个人正在等她,忽然一阵恍惚。
等她穿好衣服,快速用洗手液细致地洗了一双手,再拧开水龙头,洗去手背和手心上的泡沫。
当她走出洗手间,一眼就对上了虞峄的眼睛。她走到他面前说:“就一块淤青,没什么大碍,我回去冷敷就行了。”
听她说没事,虞峄缓缓点头,又问:“对了,你爸住在这层楼?能带我去看一看吗?”
栗珵净斟酌后说可以。
也好,让他看见她爸爸现在的模样,估计他会远离她更彻底一些。
“你就站在门口看吧。”栗珵净带虞峄来到栗成铂的病房门口,小声说,“他刚才情绪很激动,现在不适合见陌生人。”
虞峄表示没问题。
栗珵净径直走进病房,庆幸爸爸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王阿姨正拿湿纸巾帮栗成铂擦拭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栗珵净说了句“交给我吧”,便从王阿姨手上接过了湿纸巾,轻柔地擦拭爸爸的鼻翼和嘴唇。等把脸擦干净后,栗珵净放下湿纸巾,接过王阿姨递来的棉签,蘸上一些维生素e,轻轻涂抹在爸爸容易干裂的唇上。
栗成铂忽然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两只浮肿的眼睛含着心酸的泪,带着歉疚的表情,对一直照顾他的亲人道歉,。
“我没事。”栗珵净伸手贴在爸爸的额头上,轻轻哄着他说,“不哭不哭。”
王阿姨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很难受,换作是我,躺了这么久,还说不了话,我也会受不了。”栗珵净温柔又耐心地说,“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面对它,也一定能面对。别担心,我会一直照顾你,还有妈妈,她也一直在等你好起来。”
栗珵净垂眸,轻轻眨了眨眼睛,不料两滴眼泪仓促地落在被单上。
等她再次抬头,脸上已经是微笑了,她对栗成铂说:“不管怎么样,每天都要笑一下。”
虞峄站在门口,目光专注长久地看着栗珵净。
当他的眼睛捕捉到她落泪的那一瞬,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想伸出手掌去接住她的眼泪,再轻轻摸一摸她的脸。然而他很快看见她舒展开笑颜,那笑容柔软明亮,是雨过天晴般的明亮,带着包容和勇气。
她像是忽然被一阵暴风雨压弯的枝条,又凭着本身的韧劲,安静迅速地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虞峄脑海定格住一个闪现的念头——他想保护她。
他不仅有想要得到她的本能,也有想去保护她的动力,他更想让她立刻依恋上他。
他持续这样想着,想保护她的心念越来越鲜明,想和她在一起的渴望也越来越具体。
他决定要把这一刻自己心里想的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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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