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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杀来君臣后,未贬武承嗣,先赏相王李旦。则天皇帝颁下御旨,命相王李旦知左右羽林军事,虽不算实掌禁军指挥权,但已可以过问禁军的动向了。最为重要的则是这项任命背后所蕴藏的意义,等于变相承认了对他的认可,这表示则天皇帝开始初步信任他了。能有此寸进,李旦已经喜出望外。
相王府,李旦望着坐在身边的姚崇,不无感慨地说道:“本王终于可以略松口气了。”
上有母皇疑忌、下有诸武陷害,深宫之幽禁,处境之险恶,压得相王几乎透不过气来。如今终于出现了转机,难怪相王会感慨万千。
姚崇很是理解相王此刻的心情,轻声道:“殿下时来运转,终可从容布置、应对一切了。”
李旦望着姚崇,温和一笑,诚挚的说道:“元之是本王的肝胆,若没有元之,本王哪里还有斗志。”
姚崇微微一笑,然后露出一丝忧色,说道:“如今朝中局势错综复杂,皇上凤威难测,诸武势力强横,形势瞬息万变。可惜属下不善策划,不足以应付此变局,殿下还需早日寻得一多谋善策之士,从长谋划,方为上策。”
李旦点了点头,说道:“元之,以为李云逸如何?”
姚崇说道:“总听殿下谈起他。从他为殿下已献两策来看,确有鬼神莫测之机,而且逐渐都见到了效果。他能为了一个属下,而不惜与朝中权臣为敌,胆略过人,而且有情有义。只是殿下有把握让他效命吗?”
李旦很是感慨地说道:“遇见李云逸之前,本王无论如何努力,却总有无处着力的无奈。从遇见此人,三言两策,就让本王有种拨云见日般的明朗感。只是这人心思莫测,前番被五妹太平所掳,五妹许其高官厚禄,难动其心。本王配合将他从五妹那弄出,给其宅院,此人全未放在眼里。此番罪来俊臣,他竟把整个朝廷卷进其中,其毫无顾忌可见一斑,显然朝堂庙宇也未必被他看重到哪里去。这样一个人,本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让他倾心相投、忠心效命?”
姚崇显然被相王说出了兴趣,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笑道:“如此奇人,属下非常渴望能见上一面。”
李旦不由笑了,说道:“好啊,元之去见一见李云逸也好,看看该从何处入手招揽此人。”
盛夏,热情的阳光下,浪漫的纯白纱帘轻轻飘动。
李云逸淡笑温文的陪着李旦、姚崇坐在松琴轩中,先是跟姚崇寒暄客套了几句,然后对李旦笑道:“恭喜王爷。”
李旦微微一笑,说道:“本王能拨云见日,此皆宇轩之功。”
李云逸瞅了一眼姚崇,然后对李旦笑道:“王爷缪赞了,下官怎敢居功。”
姚崇听相王说过,罪来俊臣之势实乃李云逸幕后策划,心中实在好奇,他是如何挑使诸武甘为其用的,微微一笑,问道:“先生妙策罪酷吏,至今在下仍然心中念念。”
李云逸淡笑道:“旁门小计尔,何足挂齿。倒是下官久闻大人之名,殿下深陷危局,全仗大人周旋左右,善为之谋,殿下才能屡险为安。大人文才武略,宇轩一向是万分敬佩的。”
姚崇见他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却使自己再也无法问出口来,果然厉害。笑了笑,趁机劝道:“崇勤于治政,而拙于策划,难救殿下于水火。殿下仁义贤能,天纵英明,却受困危乱之局,难展胸襟抱负。先生何不倾心相投、忠心效命于殿下?”
李云逸淡淡道:“大人缪赞了,殿下醇和仁善,虚怀若谷,定会得道多助,舒展胸襟的。”
又是一记太极手,让姚崇顿生无从再劝之感。姚崇瞅了相王一眼,微微一笑,从容谈起诗赋景色,闲情逸事,让人不得不钦服其胸襟风度。
等相王、姚崇去后,缘儿笑吟吟地问道:“宇轩,能够看得出来这次相王带着心腹大臣前来,分明是想将你收为麾下,你为何又婉言拒绝了呢?你参加科考进朝为官,不就是想一展胸中抱负吗。”
李云逸微微冷笑道:“缘儿,你不明白,身居上位者潜伏谋起时,多宽德仁厚、礼贤下士,待等到君临天下时,却又多寡恩薄情,心狠手辣,从罪来俊臣之案起就已令我心冷齿寒。哼!若想我竭尽所能,就要看相王的心胸气度了。若不能推心置腹,善始善终,终难免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若是那般,我又何必投他。”
缘儿点了点头,又问道:“相王能成事吗?”
李云逸冷静分析道:“时势变化无常,难以预测,最大的变数仍在则天皇帝那里。不过从当朝有机会继位的几位中看,诸武机会最小,朝野对李唐思念之风将随着则天皇帝的年老体衰而达至顶峰,诸武德能明显不足,若诸武继位,天下必然大乱,恐怕皇位还未做热呢,就被人赶下台去了。
李唐二子继位的机会相对大一些,但也难言必成。庐陵王李显庸柔无能,而且耳根子软,则天黄帝是鄙其无能懒得见他,所以才把他一脚踢到了均州、房州,14年不能回京。他若继位,肯定不能********,必留下祸乱之源,而且极易皇权旁落,重演则天武周一幕。
相王李旦从皇帝、皇嗣、相王一路低走,却始终被则天皇帝留在身边,皆因其大智若愚,胸怀锦绣,又宽厚仁爱,最能收揽人心,因此倍受则天皇帝疑忌。原本他的机会最大,可惜其心软情长,缺少帝王霸气,若在太平年间,必是位仁德贤明的好皇帝,可在这乱危之世,他必因此而备受挫折,难言完美。”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李显、李旦都有份当皇帝,不过,说之无益。
缘儿闻言,美眸闪过一丝冷幽,淡淡道:“如此乱局、愚人,宇轩何必耗费心血,搅入其中。不如我们择地隐居吧。”说着美眸飘过憧憬的色彩,玉脸微红。
李云逸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若能隐居悠闲的话,我又怎会涉身这尔虞我诈、充满血腥的官场呢,时也,命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