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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师,您这调错了……”潋潋小心翼翼的道。
顾城回过神来,目光聚焦到自己手下,微微叹了口气,放开手示意潋潋来,“我出去散散。”
潋潋忙点头,做他们古物修复这行的,最忌讳就是心乱,别一个地方没修复好,又出了新的岔子。
这已经是顾城今天第二次出错了,幸好只是调胶水的准备工作部分,没造成实际损失,但他也不适合再继续做下去了。
他站起来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她那边的董事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不知道顺不顺利。
董事会本身是顺利的,但董事会过后,消息传开,就没那么顺利了。
变故太大,江氏集团内部都炸开了,来得晚的人还在到处打听江月照是个什么人物,怎么先前都没听说过。
先前怎么敢说……涉及夺权篡位那么敏感的事情,知道点内情的老人把嘴闭紧都还来不及,哪里敢往外传。
他们哪里想得到,时隔多年,江大小姐会不声不吭的回来,杀江祈凌个措手不及,如果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这也真够能忍的啊。
不过大部分人对她还是持不看好的态度,就像她自己说的,她就占个虚名,一点实权都没有,而江祈凌在江氏经营多年,就算她退下去了,余力还是会影响得连绵不绝。
江大小姐拼了命的回来就当个摆设,他们还是觉得她太嫩。
相比于她,另一件在董事会上爆发的大事更夺他们的注意,本来和他们是姻亲关系的司家竟然暗藏觊觎江氏的心,这对他们来说才是真的大动荡。司家也在江氏集团根植了多年,江氏有太多部门太多人跟司家有利益牵扯,事情一爆出来,他们即刻人人自危。
江家会和司家掰了吗?
他们不得不忧心自己会不会受到影响。
而江月照这里,初战告捷,但她知道麻烦远远在后头。
吃午饭的时候,和各个股东董事们熟悉,或者重新熟悉,这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江氏家族的老人,大家都沾亲带故,他们和她谈笑、客套,从爷爷聊到了爸爸,做了半天铺垫,终于在饭席快结束前提出了重点。
“月照啊,我们订制家族宪法的时候你还不在,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出任江氏集团的董事长,于情于理都应该签署家族宪法。”她的一个堂叔提出道。
江月照垂眸,嘴角勾着笑。
签署家族宪法,却不是家族核心成员,他们想怎么着她大致有数,不就是觊觎她手中的股权么。
他们虽然不可以直接抢夺她手中的股权,却可以安排别人跟她共同持有她现有的股权,甚至可以在“不损害家族利益”的情况下,敦促她转让股份。
先前她不回来,撇得开开的,他们抓不到她,无计可施,现在江月照回归江氏,自己自投罗网,在他们眼中,无异于一块大肥肉掉进了手中。而她唯一能够挣脱的机会就是他们之间互相争夺的缝隙。
谁都想要是吧,行啊,我放给你们。
于是在众位长辈期待的目光下,江月照开口了,“我也觉得我身为江氏的大股东,应该为家族做点贡献。这样吧,我抽一部分股份出来转让给家族里几个已经大学毕业的小辈,作为鼓励。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显然没预料到她那么大方爽快,自个儿就提出来了,这到底是没脑子呢还是没心机呢?小辈们中有他们的孩子、孙子,总之,无论如何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眼见他们面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每个人都称赞她,什么有乃父之风。江月照心里冷笑,这到底是夸她呢还是骂她呢,她父亲就是太与世无争了,才会让江祈凌生了爬上头的野心。
对着他们满面欢喜的笑容,她也弯起唇,笑道:“你们商量好,怎么分配比例,然后再召开内部股权交易会。”
大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互相之间的目光接触中也有些距离感了,江月照很满意,“同时,作为交换,我希望进入家族委员会。”
席上一静。
最后,她的堂伯父皱着眉开口道:“同分支、同辈分,都已经有人了。月照你是不是晚点,等个合适的时机再……”
江月照抬手叫停,“据我了解,同分支的是我姑姑,同辈份的是我堂姐,她们母女俩一个人让出位置就可以了吧。”
她语音落下,席上更是深沉的一静。
“没道理母女两个都在家族核心成员之列,你们难道没觉得不妥吗?”她半丝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攻击性。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不会反感的,甚至会感到认同。先前江祈凌联合司家,掌舵江氏,手中权力大,他们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形势已经有了转变,江祈凌的实权褪下,司家也不知何去何从,她不相信他们没想法。
只要有想法、有欲.望,都好办事。
很久过后,她的堂爷爷打破沉静,开口道:“我看可以。
“月照比昕遥合适。”
这句话傍晚就传到了江昕遥的耳里,她发了疯似的要去找江月照算账,被她妈狠狠的拉住。
“找她有什么用,你给我长点脑子,难怪人家想都不想的就抛掉了你。”江祈凌没好气的道。她也才得知消息不久,头嗞啊嗞啊的疼,看女儿这么发疯,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江昕遥气得眼都红了,“她凭什么一来就抢我的位置?她分明就是跟我作对!”
“什么抢你的位置,你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江祈凌冷声道。
江昕遥一震,恍惚了一下,回过头来求她妈,“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江祈凌冷哼了声,“办法是有,就看你舍不舍得。”
迎着母亲望过来的眼神,江昕遥心里有点不安,“什么?舍得什么?”
“听说她跟文景还有旧情?”
江昕遥目光猛地一缩,再也听不下去,尖利的叫道:“不行!”
她也不过是试试她,真是不用试,就在意料之中了。江祈凌不屑的哼了声,“你要有江月照一半能忍,我就可以去烧柱高香了。”
江昕遥也听说白天董事会上发生的事了,以为母亲对文景心生芥蒂,想把他当弃子处理去对付江月照,她有点急了,“那不关文景的事啊!司家决定做什么,他又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呢?”
江祈凌都要气笑了,不再和这个女儿多说什么。
等造型师给她做好造型化好妆后,江祈凌拿着手包起身,今天晚上有一场晚宴,辞旧迎新。呵,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辞旧迎新啊。
顾城在下午的时候接到了冯管家的电话,叫他准备准备,晚上要出席江氏的一个晚宴。在挂电话前,他没忍住问了,“情况怎么样?”
“很顺利。”冯管家简洁的回道。
其实能参加晚宴,他也知道大抵是顺利的,就是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声,确定了,才心安。
还没到下班时间,顾城得提前离开去做准备,只好请假,批假的主任打趣他,“是不是去做婚礼准备呀?”
顾城笑笑,没回答。
最后走的时候还听主任在后头吆喝,“什么时候酒席的日子定下来了,记得给我张请帖唷。”
顾城心里苦笑,他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天,就算有,估计也是做戏的必要。
他和江月照是分开走的,而他不巧的遇上了b市的下班高峰,堵车,那边晚宴开了,他这里还堵在路上。
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下情况。
“我快到了,下了高架就到了。”顾城道。
然后听到她温文的道:“不急,慢慢来。”
司文景望着她走开去打电话,低头细细的和人说着话,侧边的一簇卷发随着她低头,滑落了下来,掩住了大半的脸颊,显得格外的温柔。
她在和谁说话呢?
其实今天江月照突然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他的位置,他半点都不意外,也不生气。从小一起长大,司文景还是了解她的,江月照不是那种吃了亏闷声不响的人,更别提家破人亡的亏,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人。
他甚至是期待她回来报复的,他期待她恨他,那至少还代表着她还在乎他。
现在她回来了,他发觉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如今在江氏的处境怎么样,就算家人极力阻止,这个晚宴他还是来了。
江月照挂了电话回到席上,她和江祈凌分别坐在主位的左侧和右侧,主位放在以前是江祈凌坐的,但今天却坐着江氏家族资历最高的人,她的堂爷爷。
算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只不过这平衡对于江祈凌来说就是极度的不平衡了。
江祈凌向来挺爽快的,直言直语,今天也不例外,开席后不久就道:“我听说你们准备让月照进到家族委员会?”
席上一默,堂爷爷出声道:“不错,本来就想今晚上吃饭的时候知会你的,昕遥就让出来吧,同辈的人,既然月照回来,当然没人比她更合适的。”
江祈凌呵呵笑了笑,“昕遥的确是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不大合适做这么重要的位置,我理解也赞同。不过——”她顿了顿,“我记得家族宪法里有规定,所有家族核心成员,不得晚婚。月照应该还没结婚吧?”
席上众人脸色一下都变了,家族宪法里的确有那么一条,但是哪一年才算晚婚也没有硬性规定啊,只不过跟江昕遥早已结婚相比,江月照的确……落了个把柄在那。
堂爷爷眉间皱成川,“婚姻的确重要,但是现在的情况非常规情况,给她一点时间缓缓也是人之常情。”
“那就等她结婚了,再进家族委员会吧,反正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江祈凌道。
席上一默。
“月照,你——一个月内能结婚吗?”堂爷爷转向她道。
江月照没说话。
江祈凌嗤笑了声,“伯父您也别逼她,婚姻乃人生大事,如何草率得了。说到底也是我不好,当初她下落全无,我以为人不在了,就将昕遥和文景凑成了一堆,哎,人家两个孩子亲梅竹马,生生被拆散,想来情谊是很难断的。”
她这话一落下,气氛就有些诡异了,江家的家风,不能介入别人的家庭,自己也不能有婚外情,如果江月照真的和司文景牵扯不清的话,别说不能进家族委员会了,她甚至得受惩戒。
偏偏司文景还目光复杂的望着江月照,尽管江月照没什么表示,但在座的几位老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江月照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她是知道自己的姑姑无耻,但没想到她能无耻到撇下自家女儿女婿的脸面不顾,也要达成目的。
她正在思考怎么回敬,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女士多虑了,我和月照已经结婚,感情很好,希望您别再散播那样的流言,于她名声有损。”
语落,顾城走到了她身后,扶住她的肩,坦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