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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脚步声渐近,似乎进了前院,官小熊模模糊糊的听见了尼雅脆生生的声音,她一个激灵,完全醒了。
尼雅的声音在朦胧的夜里像是突然炸开的一道光,稍纵即逝,尔后脚步声也变得悉悉索索起来。
片刻后,官小熊听见门吱的一声轻响,有人轻步走了进来。
脚步声走近床边,顿了顿,又折了身移开,浴室里传出水流声,半晌后,官小熊身侧一沉,清爽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周遭、一只有力的胳膊环上了她腰间。
“睡了?”
许钦珀试探的问道。
官小熊没忍住,就转过了身子,见他被昏暗光影笼罩着的面孔上都是疲惫,就问道:“刑警官他们没事吧?”
许钦珀轻笑出了声,定定的看了她几秒,才出声道:“你们倒是同胞情深。我们算起来,祖上也是同根、怎么没见你关心我?”
官小熊要扭过身子、不打算再理他,身子被他拉住,他有些急切的凑过来说道:“你看看我后背,我伤着了。”
说着他一面趴下,一面把她脑袋往自己后背上推。
官小熊后脑被他大掌搡着,鼻尖顶在了他温热的后背上,许钦珀猛地倒吸气,她抬眼才见他后背上横着一尺宽的红肿焦黑,上面还和着一些干了的红白之物,顿时吓了一跳。
她原本害怕,这会儿好奇心吊起,就指着他后背脱口而出:“怎么弄的?爆炸成那样了,不是该要了人命吗?”
许钦珀瞪了她一眼,官小熊在黑暗里也没看见,她心里好奇,就有了刨根问底的念头:“是你跑的快?那刑警官他们呢,还有那个秦老板是店主吧,他是受伤了还是……这可是大案,指不准是谋杀!”
许钦珀饶有兴致的接了话:“谋杀?为什么这么想?”
官小熊认真想了想:“刑警官他们是要办案,一定是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或者追踪到了源头,那些对头势力肯定要急了,所以要想法子捣乱阻止,在缅北,这样的事情可不少。”
“可他们偏偏把我也算计在内。”
许钦珀突然道。
“呃……”
官小熊脑子里蓦地浮现出那日在河边同尼雅洗衣服时候,看见对面山坡上成群缅政府士兵的场景,不知为何,她直觉许钦珀是话里有话,而且一定是牵扯着不为外人道的内=幕,像是突然碰触到了什么禁忌,两人均缄默下来。
“官小熊。”
昏暗里,许钦珀的黑眸炯炯发亮,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唤道。
“啊?”
官小熊思绪蓦地被扯回,下意识答道,然刚撞到他视线,脸上就莫名的感到发烫,她垂下了眼睫。
“今天……是不是很害怕?”
他凑过来,就着原本的姿势揽住她肩头。
官小熊双臂抱了胸口,有些别扭的拧了拧身子,就听他又道:“我听阿七说了,你那会儿在隔壁耍,一定被吓到了,以后……你听我话好不好,莫要随便出去,今日出意外的若是你,我又不在身边,我……我是要杀人的。”
莫名的许钦珀的声音带了一丝发颤,好像极其害怕一样,在暗夜里,裹着一丝不明意味的哀痛,又像是触及了什么样的暗疾一样,隐忍着强烈的爆发。他松开她肩头,把手抽了回去,维持趴着的姿势,脑袋也侧到了另一边。
官小熊心口一恸,她既没法探知许钦珀的内心,潜意识又不想触及,却在这一刻有股冲动逼得她开了口:“许钦珀,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地方,你也不差钱,非要贪图着虚名和权势待在这里?”
许钦珀怔了怔,摸了摸她脸颊:“傻子,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曾经被遗弃了的国人后代,两三代人为我们打拼出这片土地,虽然穷困纷乱,可我们的根,已经在这里。”
“你可不是好人!”
官小熊怔忪之下,猛然有些气急。
许钦珀沉吟片刻,似乎懂了她的说法,他轻轻笑了笑,似叹似吟般呢喃:“你不会懂……”
官小熊不想懂,她只是经历白天爆炸后,直到现在,身体里还蛰伏着后怕。
她不是没见过下过战场、退役后在中国做生意的缅北官员,甚至有的人官衔已经很高,到最后也都脱离了部队,从了商。
而许钦珀这种人,要么是见惯血腥、看多纷争,血液乃至骨子里已经镌刻了那样的生活方式,要么就是他贪图这样的权势。
可她听了他那句话,眼角突然跳了跳,心里莫名的突生出许钦珀或许会死在某场战乱里的直觉,而她,她的命运轨迹又会如何,是逃出生天,还是被他拉下万劫不复的地狱?
官小熊背过了身,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已经没了一点睡意。而此时外间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在闷热的亚热带地区,漫长的雨季雨水分外多又烈,既给干涸了半年的红土地带来了滋润,也可能给茶园和庄稼带来灭顶之灾。
她后背上轻轻的扫过一撇一捺,许钦珀微凉的手指不知何时划在了她后背。
官小熊动了动,哑哑道:“痒。”
许钦珀收回手指,突然道:“过段日子我把这边忙完,带你去仰光吧。”
官小熊心脏骤然紧缩,屏着呼吸许久,才问道:“真的?”
任她如何掩饰,还是不由透露出一点欣喜,许钦珀察觉出来后笑了笑:“三妹前几天打来电话,她刚从新加坡回来,很想见见你这位嫂嫂,你们……或许会有很多话说的,她人很好,正好我大嫂也在仰光,你们在一起有的热闹了。”
仰光是缅甸联邦首都,自然比小小的清水河繁华现代许多,尤其是那里绝对不是许钦珀能管辖之地,官小熊仿佛抓住一丝曙光,惊喜过后就是对许钦珀此种行为的质疑,她迟疑道:“听说仰光有很多佛塔,而且建筑都是英国式的?”
“最著名的是大金塔,你去了那里,会见到的……”
许钦珀过度疲劳,话说至一半就低了下去,渐渐只余平稳的呼吸。
而官小熊因为他那个许诺,悬了一颗欣喜又激动的心,竟是整晚都未眠,直到凌晨体力不胜才睡去。
早上许钦珀醒来后在床边穿衣穿裤,抬眼就见官小熊睡颜上挂着一抹笑容,他忍不住倾前身子、脑袋探在她身前,低唤:“官小熊?”
唤了几次,官小熊睡颜依旧,眼皮都没动一下。
许钦珀小心把手探进薄毯里,覆上她小腹,小腹平坦、没有一丝一毫孕育生命的迹象,却在这个清晨,在他掌下,美好的叫人心悸。
片刻后许钦珀收回了手,许是手指扫过她皮肤,搔了她痒,官小熊眼皮动动,嘴巴糯动着咕嘟了两下。
许钦珀少见她这样娇憨又毫不设防的模样,突然像是心尖上划过一根羽毛,心痒难耐。
他本来已经抽身而退,在床边定了定,还是又倾下身子,撩起她一缕发丝,拿发尾轻轻扫弄她鼻尖。
官小熊蹙起眉尖、脑袋动了动。
许钦珀又扫弄了一下,官小熊娇痴痴的嘟囔:“唔……别嘛……”
许钦珀趴在她耳边低低道:“快亲亲我、就能好好睡觉。”
官小熊皱着眉、最后嘟了嘟嘴唇。
许钦珀在她嘟着的嘴唇上碰了碰、轻笑着离开。
官小熊又是晌午才起的床,刚起来就听见走廊里熟悉的擦擦声,她穿了衣开了窗,探头一看,果然是尼雅在洗衣服。
“尼雅——”
“嗳,官小姐醒啦。”
“昨晚雨真大。”
官小熊边说着边趴在窗口看看外间,院子里的水泥地上好像被激流冲刷过一样,到处是水坑淤泥,墙上爬着的藤蔓叶子绿油油的,空气清醒中裹着一股浓重的泥腥味。
“是的呀,许钦珀早上非要去后山挖野菜,结果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弄成个泥人啦……”
尼雅吃吃的笑,从盆子的皂沫里拽出一件短衬衣,官小熊才看见被皂沫遮掩下的水里都是灰黄,还能看见盆底的沙砾。
官小熊瞧瞧许钦珀不在,想着他定是回来换了衣服又出去了,于是也不拘束,就问道:“挖野菜?为啥去啊?”
尼雅吃吃笑着,浅黑尖俏的小脸上眼睛弯弯看着她,阿七从走廊一边走了过来,接了话:“为啥子啊,长官是给官小姐挖野菜去了撒,这个野菜是雨后才冒出来的!官小姐你尝尝。”
官小熊远远的就见他端着一只蓝底白瓷的碗,许是烫手,阿七两只手一直换来换去,嘴巴里不时还嘶着气。
“快放这里,快放——”
官小熊忙让出窗口,待阿七放下碗,她就见碗里热腾腾的浓白汤水,和嫩绿色的叶子搭配在一起,好看的紧,而且上空腾着一层水汽,裹着野菜的清香和汤汁的浓郁香味。
“是拿鸡炖的?”
官小熊食指大动,闻了闻后问道。
“不是,是马鹿肉。以前我们去过打洛江,那边有好多石斑鱼,用香草包着在火上烤得黑乎乎的,好吃得很!官小姐——你快趁热吃撒。我们在打洛江,都是用炸药炸鱼,结果走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片鱼苗都被炸没啦,哈哈……”
阿七提到高兴之处,就忍不住手舞足蹈、脖子上的黝黑脑袋扭来扭去,黑漆漆的眼睛里跳跃着碎光,阿七就是有那么一种独特的魅力,说出的话都好像他的人一样,带着音符般活生生的跳来跳去,在官小熊脑海里组构了一副香喷喷的画面,她忍不住咽了口水,察觉到失礼之处,有些讪讪的探回脑袋,捧着野菜汤水边喝着,还是忍不住竖着耳朵仔细听阿七说话。
官小熊想,她近来不止是奢睡了,还嘴馋了!!--over--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