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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贺恭宜不动声色地露出好奇的神色,握着茶杯的手却几不可见地收拢了,他笑道,“你的故人,他叫什么名字?”
施乔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怔然:“我不确定……伯爷,我想再仔细看看他。”说完不等贺恭宜回答,她就转过身,提步走到那青衣随从面前。
青衣随从一动不动,像所有奴仆一样,在她走过来时谦卑的低下头。
施乔伸出手,她的手在抖,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她在犹豫,因为她脸上的挣扎是那么逼真。
终于,她颤抖的手指摸上了青衣随从的脸庞,轻轻拂开他鬓前垂落的头发,圆润光滑的指甲从他蜡黄的皮肤上掠过。
她开始认真地打量他的脸。
她看得很入神,怀疑、期待、困惑、失落、悲伤等情绪从她眸中一一闪现。
青衣随从不知何时也看着她,俩人四目相对,他清楚的从她清澈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施乔眼中骤然涌出热泪,盈在眼眶中。
青衣随从平静的神色终于破了条缝,露出些许讶异。
大家面对这诡异的场景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星朝走过去抚上施乔的肩膀,疑惑又担忧地问道:“雪娘,你怎么了?他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施乔偏头看过来,眼睫微颤,一行清泪顺着雪白的面颊滑落。
“他……有点像敏识。”
敏识?
沈星月想了一下,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个人对上号,眼中顿时露出心疼。
“雪娘。”她叹了口气,“这个人怎么会是敏识呢,你看错了。来,到这边坐着休息一下。”
她轻轻扳着施乔的肩膀,带她到桌边坐下。
施乔面色恍惚,只有眼中的泪水不停落下来。
贺恭宜莫名其妙,问沈星月:“敏识又是谁?”
沈星月瞪了他一眼,没答话。
施乔却突然一个激灵,像是灵魂归位般,整个人活了过来。
“伯爷,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她站起来,仿佛没事了,又似乎有点失魂落魄,“家母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肯定会担心的。”说完像是担心贺恭宜不让她走,又补了句,“你放心,你跟宝和县主的事,我……我们不会乱说的。”
语罢屈膝行了个礼,匆匆而去,甚至忘了叫上沈星月。
“哎,雪娘,你等等我!”
沈星月刚抬脚,贺恭宜一把拽住她:“敏识到底是谁?”搞了大半天,他有点烦躁。
沈星月着急地跺了下脚,望着施乔的背影急声道:“哎呀,敏识是雪娘的未婚夫,已经死了。你快放开我!”
啊?
贺恭宜愕然,沈星月趁机挣开他,朝施乔追去。
还没等贺恭宜想明白,青衣随从向前两步越过他,从桌下捡起个东西。
“这是施小姐的发簪吧。”贺恭宜盯着他手里的赤金珍珠碧玉花簪笑道,见他盯着发簪若有所思,便打趣道,“看得这么认真,不会人家姑娘把你错认成了未婚夫,你就动凡心了吧?”
青衣随从没作声,依旧想着事。
方才把施乔从假山拖过来的人垂首走进来,恭声道:“伯爷,小的过去试了,假山那边听不到这里说话。”
“嗯。”贺恭宜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
青衣随便还盯着那根簪子,不知在想什么。
贺恭宜重新坐下,翘着腿,玩世不恭地笑道:“刚才那位施小姐确实好颜色,跟沈星月交好,想来出身不会差,不如你娶了她,正好还能和施远茂做姻亲,一举两得!”
听了他的话,青衣随从转过身面对他,依然垂首肃立,一副十分恭敬的摸样,声音却淡淡的:“出身再好也不是施远茂的嫡亲血脉,要来何用?”
意料之中的回答,贺恭宜没有任何意外,他那么说本就是玩笑之言。不过想起那张梨花带雨令人惊艳的脸,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哎!”他叹息一声,遗憾道,“如果这位施小姐是施远茂的亲孙女就好了,那你设法娶了她,施远茂就跟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省得这只老狐狸左右逢源。”说到这儿,贺恭宜脑中灵光一现,“施家的女儿娶了没用,那你不如娶了潘寻嫣吧。施远茂就施娴一个独女,你娶了施娴的女儿,就是施远茂嫡亲的外孙女婿,再加上潘家和福荣长公主,比娶施家的姑娘强多了”
青衣随从看了他一眼,神色不见一点波澜:“潘家的五小姐还不满十三岁,说这些还早了点。”
贺恭宜挑挑眉,看来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否则不会他一提到潘寻嫣,这人就能说出她的排行和年岁。
他嘿嘿一笑,道:“娶这个不行,娶那个也不行,你干脆娶沈星月得了,沈穆也是根难啃的硬骨头!”
“如果你没看上池家大小姐,我可能会考虑。”青衣随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沈家和池家是表亲,贺恭宜娶了池宛,如果他再娶沈星月,难保别人不会怀疑什么。
贺恭宜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讪讪而笑。
青衣随从见状露出些许寡淡的笑意:“我娶谁不重要,姻亲只是锦上添花。”
贺恭宜想到他家那位,神色微敛。
没错,姻亲确实是锦上添花,共同利益远比感情更牢固和长久。
“不说这些闲话了,我先前提到的那几个人,你要看劳了,有什么问题,我会再让人告诉你。”青衣随从结束话题,朝他行了个礼,“时间差不多了,我不便久留,告辞。”
“好。”贺恭宜点点头。
“还有……”青衣随从脚下一顿,想起一事,“刚才那两个人,仔细盯着,若有异样,尽早让人处理了。”
贺恭宜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神色微变:“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没这个必要吧?”
“妇人之仁,后患无穷。”青衣随从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恭宜坐在凳子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叫了两个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