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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御医半响无言,叹道:“殿下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此时将军却了无音讯,这可如何是好?”
“已经七天了,夜雪姐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阿离话音刚落,惊奇地发现榻上安枕的少年长睫轻颤,瞪大双眼指着突然有反应的殿下:“你们看!殿下听到我的话了!”
御医惊喜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阿离公子,快快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连忙打开药箱拔出银针。
阿离急忙照做,大声道:“夜雪姐……夜雪姐极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夜雪姐……”
“夜雪……”
“殿下!?”
空气仿佛被凝固。
萧风吟猛然睁开双眼,吓坏了床边几人。
他蹙眉,反复睁眼又闭上,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墨瞳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凌厉。
他扫视一圈偌大的寝殿,眸中满是陌生感,难忍地眯了眯微微刺痛的双眼,绕着殿内一周循环审视,直到视线无意中看到那副与夜雪大婚前的画像,才停了下来。
他似乎很快就从视力初恢复中适应过来,不……看他的反应,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夜雪呢?”
他冷静得让人咋舌。
“殿下……您……能看见我了?”突然被殿下这样注视,阿离吓得不轻,“夜雪姐她……在沙场失踪了……殿下……殿下您要去何处?你的眼睛刚刚才……”
皇子殿下已经消失在殿门前。
御医目瞪口呆的同时不忘站在专业的立场上解说:“这大半年来,治疗殿下眼疾的药物从未停过,殿下醒来后突然康复也在常理之中呐!”
阿离愣在原地,望了望傻了吧唧的御医,又望了望愣神中的阿雾,“不过好像殿下他还未用膳……”
“……”
“……”
*
蓬莱深处,一个身影倏然闪过,很快又闪了回来,不知疲倦,如此反复几个回合后,那人终于倒了下去。
“妈呀!这什么破地方!”塌陷的枯草堆中传来一声哀怨,看了眼被包住全身的同伴,拧紧眉头吹了吹手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比起同伴的伤势,他这其实不算什么。
他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否则他们被追兵找到,就会被活捉或是打死。
他刚才已经探过路,四面八方都没有出口,唯一的出路就是面前这条河。
“哥哥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琴棋书画武艺骑射样样精通!”叹了口气,“可惜就是不会游泳!”说着拍了拍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同伴:“夜雪妹妹,你先忍一忍,哥哥很快就送你回大梁!”
“大哥,不会是见鬼了吧?这荒郊野外此时怎会有人?”几名从山上下来打水的猎户早已经注意到蓬莱堆中有什么东西,悄悄靠近,却听见有人说话,一时间面面相觑。
“真有声音!不会是水鬼吧?”
高夫帅听见几个把他当水鬼的人已经讨论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顶着烈日站起来:“喂,那边的哥们儿,我不是鬼,我是……喂!你们别跑啊!”
几名猎户跑了一会儿又发现不对劲,回头望着站在远处的年轻人,“大哥,好像真的是个人!”
“我当然是人啦!我还有银子!”高夫帅摸出几锭银子举起来晃了晃:“你们带我出去,这些钱就归你们了,怎么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成功了。
简陋的茅草屋中,几名猎户丈二和尚似地围着具被裹住全身的人观看。
“不会是死了吧?都不会动的?”
“我看不像,这不还有气儿么!”
“那他怎么弄成这样?不热么?”
高夫帅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干什么干什么,离我夜雪妹妹远点儿,别把你们身上的细菌弄她身上去了!”
猎户们走出小房间,站在窗户旁边观望,回头问弟兄:“大哥,你说……细菌为何物?”
老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高夫帅痛心疾首地给伤痕累累的拓跋夜雪喂药,一边抹泪:“都怪哥哥不好,要不是我恋战不退,你也不会来救我,都是我害了你……”看着晃了晃脑袋的拓跋夜雪,“夜雪妹妹,你不舒服吗?”
“被包成这样,她能舒服嘛!?”猎户三兄弟撇撇嘴在窗外插了一句。
高夫帅白了他一眼,“不懂说个球!”回头继续温柔道:“你先别着急,等回到大梁,找大夫帮你伤口消毒后就再也不用这么包着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解开,那样你会流血而死的!乖,忍忍啊!”
“这位小哥,你说的这个什么妹妹的……她为何伤得这么重?”
高夫帅傲娇地回头:“这是国家机密,不能告诉你们!”
“还国家机密呢,她还能是什么女将不成?”
“她……当然不是。”未免节外生枝,高夫帅立刻否定。
“那不就对了!哎,可惜不是,要她真是个女将就好了,我们兄弟几人可就发达了!”
高夫帅放下药碗,站起来上前一脸防备地盯着猎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哥们儿说,大梁的皇子殿下出黄金千两寻找一位失踪的女将军,不过这消息除了官府就只有江湖名士知道,一般小刁民是不会知道的,因为知道也没用嘛!”
能收到萧风吟找人的消息,那这里一定离大梁不远!
高夫帅兴奋地抓住猎夫的领子:“快!带我们去官府,她就是大梁皇子要找的人!”
“快!就在前面!”
高夫帅闻声松开猎夫,竖起耳朵听了听声音,初步判断来人不下百人。
“糟了!匈奴的追兵已经找来了!”看着猎户三兄弟:“如果你们想赚钱的话,立刻护送我们离开!”
三兄弟对望一眼,“跟我们走!”
猎户们本以为从地道离开就能安全将他们送走,结果当他们走出地道的时候,出口已经站着等候多时的匈奴人大部队。
“大哥,这回完了。”
前方为首的匈奴人高坐在大马上,“识相的话,留下拓跋夜雪,否则……”领头官兵亮剑:“格杀勿论!”
“大……大哥,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办……”眼看就要因为金子而丧命,三兄弟吓得舌头打结。
高夫帅将拓跋夜雪护在身后,望着马背上的匈奴人:“你放心,我是不会把夜雪妹妹交给你们的!”
马背上的匈奴人看着他:“早就听说齐国世子在我匈奴城中居住多年,会我们的语言,看来是真的,世子这么聪明,不如和将军一起回去,为我匈奴王朝效力!”
“呵呵~你想多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哥呆不惯!”
“你!”匈奴大将熊壁一挥:“不识好歹,给我杀了他们!”
高夫帅紧紧抱住不能动弹的拓跋夜雪,双目紧闭:“夜雪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武艺不精,不能保护你,你不介意的话,黄泉路下咱两就做个伴吧!”
刀光剑影豁然闪过,却又哐当一声落地。
“保护将军!”四面八方冲出来的大梁官兵迅速将匈奴人包围。
“萧风吟?!”
高夫帅从来见到这位皇子殿下都是一副受惊的样子,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时表现出无以伦比的惊喜。
萧风吟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匈奴人已经被制住,他眯了眯狭长的凤眸,表情冷淡:“夜雪呢?”
“她……”夜雪妹妹之所以受伤全因他而起,被她的夫君追问,高夫帅一脸难为情地指着旁边这具面部全非的“人体模型”。
“夜雪妹妹,在这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说话我就看看
☆、第63章
当拓跋夜雪从几天几夜混沌朦胧中清新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身处的环境有所变化。
这里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背后不再是粗糙的石头、冰冷刺痛,取而代之的是温暖柔软。
“我死了吗?”她虚弱的问。
守候床头的阿雾猛然站起来,大喊:“将军!快来人呀,将军醒了!”
拓跋夜雪睁开双眼,就听见震耳欲聋的惊喜声嚷嚷声,不悦地皱了皱眉,想爬起来时发现全身疼痛难忍。
大脑空白片刻,她猛然想起,那日被匈奴兵马包围时的场景……
她的脸!
她激动地捂住面庞,掌心是一层厚厚的纱布,她摸不到脸上的肌肤,心头止不住地一颤。
“夜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激动发颤,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可见这只手的主人也是紧张非常。
这是萧风吟的声音?
那厮不是还在床上躺尸么?
听见熟悉声音的召唤,她难以置信,认定自己已经死了。
死了还能再遇见他也是一种缘分呀!
她很想笑,面颊肌肤生硬得不能表情,只好回握紧对方。
“原来真的有地狱……”大概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极为干涩,“萧风吟,咱两……咱两怎么都下地狱了?”
“傻瓜。”
听到他温柔的说她傻,她怔了怔,这厮是被阎罗王吓傻了吧?
她艰难地动了动唇表示笑过,她笑是因为没有想到,萧风吟也有屈居人下的一天。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她无聊的开始和他拉家常。
萧风吟看着榻上面目全非,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却毫无畏惧的女子,清减不少的俊脸上多了几分钦佩。
他唇畔含笑,语调轻柔:“你就不怕死么?”
夜雪想起她还有许多没做的事,不免皱了皱眉,结果被这一细小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了?”身边的男子紧张道,下意识地检查她身上的纱布松紧。
她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回答:“当然怕,听说……地狱里的酷刑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