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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苑中,盼思奉上了一碗热的鲜果奶,才蹙眉道:“小姐,往日四小姐谨慎低调,不像是这般张扬之人。”
洛伊儿垂眸,漫不经心地舀着鲜奶抿着,声音微轻:“侯府安静,王府却不一定如此。”
侯府被楚氏把持着,那些姨娘没有正经主子的吩咐,连院子门都很少能出,自然少了许多麻烦,至于这些庶女,连洛伊儿都不敢争,顶多庶出几人讨好洛伊儿,私底下有些埋怨,却也是小打小闹。
而王爷却不是如此,虽然王爷此时还没有其他女主子,但是对于洛芋来说好也不好,好处是无需去争,不好之处便是容易失去平常心,过分安逸下,总会失了警惕心,更何况,温王此人本就没有想过放权于她。
她所想要的,自然不可能会有。
更有……洛伊儿淡淡垂眸,紧抿着粉唇,洛芋所想最低也需要一个子嗣,可温王未必会许,那人对洛伊儿的偏执到了一定程度,怎么可能会让旁人生下子嗣?
温王私下里,未和洛伊儿见到面,离府时,洛伊儿声称有些不舒服,也未到前院去送,躲避之意不言而喻。
马车里,方瑾瑜同洛芋分两边坐着,方瑾瑜靠在窗边,微阖着眼睛,神色淡淡,似乎马车无洛芋此人一样。
洛芋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并未出声,直到温王出声打破平静:“你今日做了什么?”
洛芋心中哂笑,她那一群嬷嬷奴才怕不是用来伺候她,而是用于监视她罢了,面上却先是露出一丝不解,后蹙眉道:“同姨娘说了话,路上遇到了三姐,与三姐叙了会旧。”
她似乎有些不安,柔弱迟疑道:“……殿下,可是有不妥?”
她微抬眸看向方瑾瑜,那人依旧微阖眼眸,未睁眼看她一眼,她袖中的手帕都要被扯烂,面上依旧巧笑如花,细细观察他的神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方瑾瑜突然睁开眼,含笑看向她,神色温和,可洛芋脸色却面色微白,深深低下头,就听见男人温柔的声音:“自然无不妥。”
“侧妃同伊儿姐妹情深,自然甚好。”
他看不见的地方,洛芋紧紧闭了闭眼睛,侧妃,伊儿,亲疏分明,也不知眼前男人是否记得,那人即将就要成为他的皇嫂!
马车一路直行,无人挡路,自然很快就到了温王府,方瑾瑜刚要下马车,突然被洛芋拉住衣袖,他眸子中凉意一闪而过,依旧温和看过来。
洛芋攥着他的衣袖,指尖泛着粉色,红霞更是遍布脸颊,染上脖颈,添了一分媚色,她头压得极低,似乎是不好意思极了:“……殿下,您今晚可去后院。”
她低着头,自然无法看见男人眼中神色越来越凉,最后轻笑一声:“侧妃热情邀请,本王自是要去一趟的。”
洛芋似突然被烫到一样,连忙松开他的衣袖,红着脸别开头。
直到男人下了马车,她才转过头来,面上红霞早已淡去,眼底神色微暗,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已经嫁入了王爷半年有余,可王爷却从未留宿过。
往日她顾忌女子家矜持,才没有主动邀请,可今日王爷回府的举动,彻底影响到了她。
她有些不敢相信,温王是如何尊贵的人,他竟然要为了一个女人守身不成?
她紧抿着唇,眼底神色越发深,她可以不在乎温王喜欢谁,可是,若是不圆房,又从何而来子嗣?孩子是女子立足之根本,她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更何况,一旦她有了孩子,便是温王长子,温王定会看重他。
到那时候,她的地位才有了保证。
她下定了决心,握着手帕,指尖泛着些许白色,许是因为紧张,也余些许莫名情绪。
第78章
夜间,晚风越寒, 方瑾瑜坐在书房内, 手持墨笔在纸张写着什么, 忽地门外响起些许声音。
安崇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道:“书房重点, 后院不得入内。”
巧儿脸色微白, 低着头道:“安大人, 王爷今日说要去后院,侧妃让奴婢来问一声,可是要等王爷用膳?”
王爷要去后院?
安崇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也心知定是侧妃做了什么,他平淡地看了巧儿一眼,转过去敲了敲房门,试探道:“王爷, 侧妃有请。”
里面持着墨笔的男人动作一顿,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是他再抬起头时,面上只余温润之色,淡淡出声:“本王知道了。”
并未说何时去,可是巧儿却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行了个礼,退出正院。
来王府半年多, 旁的不可知, 却是对温王殿下心感敬畏, 明明王爷总是笑着的,她却连抬眼瞧一眼都不敢。
巧儿赶紧回了西厢房,洛芋已然沐浴过了,穿着一身较为雾蓝颜色的长裙,因着屋内点着火盆,只有薄薄的一层,她虽清瘦,可身材却称得上玲珑,点了几抹胭脂,勾出些许媚意,却在低头清婉笑时,隐约有洛伊儿几分姿态。
她自幼便发现府中都喜爱洛伊儿,便自顾自地去学她,楚氏对她态度越来越淡,两位兄长不知后宅事,也曾对她温和过,便是父亲也曾赞过她几句,可一切都因为洛伊儿微皱眉间,全部毁去。
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既然如今温王喜爱洛伊儿,而他注定得不到,她自然不介意成为洛伊儿,更何况她也与洛伊儿有几分相似,不过不敌她一双美人眸,顾盼间都是一番韵味。
她也常听闻,有爱而不得者多处寻替身,她不在意宠爱是如何得来的,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就好。
巧儿进来时,就看见洛芋坐在铜镜旁,细致地描着眉,有些愣然,往日在侯府中,因着三小姐喜爱蓝色,府中其他主子怕与她撞衫,轻易者不会原则蓝色。
而如今主子今日这一身,从侧边看去,她差些以为看见了三小姐。
只是……她低了低头,隐约猜到些许什么,紧咬着唇瓣,可是主子同小姐终究是一样的,无需多看,便可知晓。
她曾听府中丫鬟说过,三小姐到宫中参加宴会,或是旁人到侯府来,那些千金小姐都不会轻易同三小姐撞衫的,毕竟,三小姐才情气韵在京城贵女中皆是拔尖。
她越发低下头,将王爷的话禀报上去后,就不再多言。
今日回府时,她也曾以为主子可以压过三小姐一时,可是今日都未曾,往日便可不会了,毕竟再过不到三月,那人就是正经的皇室正妃了。
书房内再传出来动静,已然是半个时辰后,方瑾瑜一身月白色锦袍,精致纹理绣在袖口衣摆,半轮弯月下,越发显得他温润如玉,他并未说旁话,从书房出来后,就径直朝后院走去。
安崇默默跟在他身后,他有时更似温王的影子,不像是卫风,出身也是大家子弟,后也在边关立过功,他自出现在旁人视线中时,就一直是温王的亲信,更无其他身份。
温王府中也种了梅花,不是靖王府那般,赐给靖王时就已经有的,温王府中梅花林,是温王知晓那人喜爱梅花后,特意吩咐人种植的,甚至可以说,府中大多景色都是按那人喜好布置的。
只可惜,那人从未来过温王府一次,自然无法观温王府景色。
王府本就占地面积大些,又多有小道,需绕路而行,更何况,西厢房离正院较远,小奴才在前面举着红灯笼,方瑾瑜不紧不慢,一刻钟后才跨进西厢院子中。
刚在他出现时,就有人忙忙回去禀报了洛芋。
等他进入西厢房时,洛芋已经带着丫鬟出来迎他了,在门前盈盈行礼,柔弱无骨,许是夜色多娆,她音尾处轻颤,带着几分撩人之姿:“妾身参见王爷。”
她这番姿态摆出来,众人自然知道她是何意,却没有鄙夷她,毕竟成亲半年未同房,她自然是着急的,温王虚扶她起来,微皱眉,似担忧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洛芋攥着帕子,嫣红染上耳畔,她微低头,柔柔道:“怕迎接殿下晚了。”
说完,她轻抬眸,眸子似泛着些许光看向方瑾瑜,又很快低下头去,恰好露出姣好的面庞,欲拒还迎,十分勾人。
方瑾瑜神色未变,不动声色避开她,温和笑了声:“侧妃不必多礼。”
率先走进房间,便看见屋子里摆好了膳食和些许酒,他眸色微暗,透着些许凉意,洛芋跟着他走进来,对他的态度也并未做出不满之色,毕竟他半年都不曾碰过她,除了在外面时做做样子,两人之间总是隔些距离。
洛芋轻柔笑着:“听闻殿下尚未用膳,妾身特意吩咐下人备好了膳食,殿下可用些?”
“可。”
方瑾瑜颔首应允,随后坐了下来,洛芋站在他一旁,准备亲自伺候他,方瑾瑜轻声道:“侧妃不必多礼,一起坐下用罢。”
洛芋犹豫了些,才迟疑地坐下,坐在方瑾瑜左手边,悄然红了脸颊。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上前用银针试毒,和是否信任洛芋无关,这都是规矩,所有的膳食和酒水都试过,银针也未变色,那奴才才弯腰退后一步。
洛芋此时才端着酒壶为方瑾瑜添了一杯,柔声道:“小饮酌情,殿下不妨用些?”
方瑾瑜早在她说话时,便扫了房内一遍,未发现不妥之处,才收回视线,他今日来这一趟,不过就是应付一番,王府中定是有旁人的眼线,之前不同房,尚可说是心疼侧妃年幼,可若是一直不见面,倒是显得他这宠爱有些假了。
他接过那酒杯,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抬眸看了洛芋一眼,那一眼,洛芋几乎就要转过身去,却是勉强住,与他对视,眨了眨眼睛,不安道:“殿下,怎么了?”
袖子里的手却是紧紧握住,此番她已经筹谋了许久,殿下定不会发现才是。
王爷许久才来一次,她定是要保证事情顺利进行,瞧着往日王爷不愿碰她一下的模样,她自然少不得动些手段。
似乎看出她的不安紧张,方瑾瑜眸子里笑意也发深:“无事。”
说罢,将杯子中酒水一饮而尽,洛芋见此,才松了一口气,而余光一直观察她的方瑾瑜,眼底一闪而过些许薄凉阴鸷。
之后的洛芋,也是用自己未用多少膳食,杯子一空,她便替他续上,似乎颇有将方瑾瑜灌醉的架势,这些皇子早就练就一番酒量,自然不惧这一些,同样的,方瑾瑜也想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将计就计地配合着。
毕竟半年都未有动静,今日特意提出,她若不做出什么,才令人惊讶。
几番酒水喝下,方瑾瑜适时地皱了皱眉头,一手抵着眉心,似有些醉意,洛芋有些紧张地起身:“殿下,您怎么了?”
方瑾瑜摆摆手,道:“无碍。”
声音尚未变化,模样却是分明有些醉了,洛芋轻抿了抿唇,面色染上红霞,轻声唤他:“殿下?妾身扶你进去休息可好?”
方瑾瑜也只是低低应了声,听不清他说些什么,洛芋朝屋内的众人示意,让他们退下,安崇未看到方瑾瑜有指示,当下便退了出去,他一退,旁人自然也就跟着一起退了出来。
到了此番,洛芋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抿了抿唇,深知自己不明做得太浅显,她瞥了一眼那杯子,将眼底的神色压下,不急不换地弯下身子,轻柔道:“殿下,妾身扶你进去?”
方瑾瑜还未醉得不知人事,轻笑着抬眸,刚欲说什么,就见洛芋低头清婉浅笑着,从侧面看去,有几分神似洛伊儿,只下一瞬,他就觉得小腹处升起些许热意,看着眼前女子似乎更娇艳了些。
洛芋还在轻声说着什么,却浑然没有看见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洛芋只知道方瑾瑜喜爱洛伊儿,却从不知洛伊儿可称方瑾瑜唯一的逆鳞,也许因着自己就是模仿洛伊儿,自此便极其厌恶有人再东施效颦。
这般的人,只需要有他和伊儿就够了,他们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旁人怎可效仿他的伊儿?方瑾瑜视线扫过洛芋,眸子里凉意越甚,丝丝偏执阴鸷,让人感觉他下一刻就可能将洛芋掐死在此处,可偏偏腹部热意越来越严重,如此这般,他有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着道了?
洛芋尚未发现他眼神变化,心想着药效应该要到了,正要扶着他朝内室去,突兀脖子就被人掐在手中,猛然呼吸有些急促,她慌张地抬头看向方瑾瑜,待撞进他的眼底,浑身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从未见过方瑾瑜这副神色,便是淡漠着神色的靖王都不曾给她这样感觉。
就仿佛她下一刻就是个死人一般,令人不寒而颤,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却是下意识地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带着一丝哭腔害怕道:
“……殿下,你怎么了?”
她被男人掐着脖子举起来,脚尖瞬间就要脱离地面,空气似越来越稀薄,她眼底终于忍不住恐慌,知晓自己计划败露,她忍不住磕磕绊绊求饶道:
“殿、下,妾身知错了!求、殿下……饶了、妾身一次……”
方瑾瑜神色冰冷地看着她,身子越发热,他却全然不在乎,他看着女子脸色通红到泛着青紫色,低低出声,带着寒意刺骨的凉意阴鸷:
“谁允许你学她的?”
第79章
洛芋面色已经有些灰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尊卑, 双手紧紧抓住掐着她的手, 脚底也挣扎着, 她终于知道哪里出了错,心底对那人越发记恨, 面上却尽显柔弱姿, 费尽全力地说:
“……殿下, 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不是有意的……”
外面的安崇等人隐约听到屋内的声音,巧儿一脸惨白,站在原处不知所措,可是安崇等人却是低着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根本不在乎里面洛芋的生死。
巧儿看得心底发凉, 可是脚下却像是生根了一样, 动也不敢动。
洛芋已经渐渐有些呼吸不上来,外面一直没有动静,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眼底闪过一丝后悔,双手已经有些无力,磕磕绊绊道:“……殿、下, 妾身、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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