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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里窝了几天,身体恢复如初,心里那股义愤怨念逐渐平复下来,纪纤云顿觉闲的发慌。
生怕冥王此行引来皇后的人,派山上的兄弟在山下周边仔细巡逻过,连着三天,终于确定没有暴露。之后,她直接开始撒欢模式。
一改先前畏首畏尾,除了例行劫道,心血来潮就让栓子驾上马车,领着福嫂几个到镇上逛逛。
特别是五天一次的大集,每次必到,镇上比不得增城繁华富丽,不过赶上大集的日子还是热闹非凡,货物应有尽有。
银子多的流油,买东西自然不会手软,直接的后果就是,栓子几个成了勤劳的苦力。
每每从镇上回来,都是满载而归,到了山路难行的地方,一行人只能扛着走,远远看去,就如负重回巢的蚂蚁。
钱大把的花出去,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土匪们的衣裳、鞋子、棉被统统换新,人靠衣装,兄弟们看上去倒是精神不少,这一点,纪纤云很是满意。
吃饭用的搪瓷碗盘统统换成青花细瓷,就连笔墨纸砚和山水字画也不放过,放在山上自然没人真正欣赏的来,附庸风雅而已,就算做土匪,她觉得做有文化的土匪也是很有必要。
茶叶茶具都要最好的,不求最好只求最贵。琴也买了镇上最好的,时不时弹上一弹,唯一的一项才艺她不想荒废。
每每回来还要买上一两匹好马,山上的马又少看上去又都是老弱病残,兵强马壮,劫道也要有劫道的气势。
要不是考虑到现实情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大件东西不好搬运上山,否则,家具她也会换新。
经过半个月买买买的不懈努力,山上彻底改头换面,兄弟们的衣食住行有了显著的提高。
特别是大厅,墙上贴着各种字画,桌子上铺好素净的桌布摆上精致的茶具,空地上摆了用来放琴的小桌子,风雅的一点看不出这是土匪的忠义堂。
对她这种近乎疯狂的消费,起初瓷公鸡张季各种瞠目结舌各种苦口婆心,直到她甩出几张大额银票,只能痛心疾首的随了她,“大当家,既然您有的是钱,那就花吧。不过,千万别给我们花钱了,您给自己买就行。我知道,您这是马上要走了,想花钱安顿我们,我们命小福薄,现在的日子已经过福了,这辈子没白活,知足的很,不能再费您的银子了。”
“就是,大当家的,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
“大当家,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实在不能再花您的钱了……”
咽掉镇上最好的点心,用香茶润了喉,纪纤云翘着二郎腿,挑眉一笑,“谁说我马上要走了?你们啊,不要不好意思,我置办这些是为了自己享受,你们顶多算沾点光而已。”
“……啊?您不走?那大老爷不是来找您,您怎么能不走?”,冯老八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他替大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福嫂几个没开口,不过脸上的表情比那些土匪更急几分。
“怎么?你们很盼着我走啊?”
“不不不,不是……”
“好了,瞧瞧你,开个玩笑而已。”,纪纤云看冯老八急的脸红脖子粗,捂嘴笑呵呵,“不是不走,是暂时不走。这里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难得的好日子,我还想多过几天。”
好日子,土匪山上哪算什么好日子,赵嫂十分不认同,她更担忧的是冥王的态度,也不顾得那么多人在场,脱口就问了一句,“小姐,那姑爷那边……姑爷怪罪怎么办?”
冥王走的时候,她见着了,脸上可是冷峻的很,不过,听山上的人说,冥王从出现就是那副表情,可能那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吧。
可,小姐的话让她忐忑的心更忐忑了,冥王若是真的只先走一步而已,小姐怎么可能说出暂时不走?
还是说,冥王是气愤离去,小姐觉得没脸回去?
这是一场拉锯战啊,不过,最终,她和那厮肯定不会真的分道扬镳的,纪纤云心里有底,不想让赵嫂他们担心,更不想被他们天天催促念叨,遂,很是真诚的展颜一笑,“放心,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家里那边不太平,他说了,我可以在外边多躲几天清闲。”
“……真的吗?”
“我用得着说假话吗?他都亲自找过来了,你们不觉得,他很重视你家小姐我吗?”
大庭广众的说这种话,实在是……
赵嫂几个都替自家小姐脸红,不过,心里倒是安定多了,甚至,对冥王的体贴感动不已。
千里迢迢的,那么尊贵的人亲自找上来,真是难得的紧,怎么可能是不在乎?
再说了,他们虽然对那些皇族斗争不太懂,不过,冥王面对的烂摊子,他们也是知晓一些,小姐在山上,着实清闲许多。
冥王,对小姐,真是情深义重。
堵了所有人的嘴巴,纪纤云的生活更加恣意,不过,碍于大家伙的阻拦,她花钱的速度慢了许多,反正该置办的也都买了,她也不太纠结于此。
唯一的不好,就是天越来越冷,北方的冬天风冷的透骨,晚上泼出去的水早晨一看就是一片冰。
天气寒冷,出门的人也减少许多,山下经过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候两天都等不到一个好目标。
直到冯老八说出“兄弟们也忙活不了几回了,哪天下雪就得封山,到时候,咱们得在寨子里窝个至少一个月。”,她才知道,占山为王当土匪也分淡旺季,天气恶劣的时候还得喝西北风进入坐吃山空模式。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趁着没有大雪封山,还能下山的日子她蹦跶的更欢实起来。
栓子赶车,槐花几个陪着,对吃喝玩乐最有研究的李二狗成了贴身跟班,一行人几乎天天泡在镇上享受。
镇上的酒楼、茶馆,成了他们的食堂,成衣铺、胭脂铺也时常看见他们的身影,点心铺干果铺更是时常光顾。
去的次数多了,她迷上了一家茶馆,不是茶有多好喝,确切的说,是迷上了一个说书先生。
开始就是进去喝茶解渴,谁成想听了里边的说书人说书,竟然欲罢不能了,被那老头讲的故事深深吸引住。
没有布景没有搭档, 老头就一个人往桌子后边一站,光凭一张嘴,跌宕起伏的故事便绘声绘色的呈现在大家眼前。每个停顿就是一个悬念,吊的人胃口十足,小说里的人物就跟活了似的,大家只能跟着老头的节奏为书中的人物或喜或悲,时而捧腹,时而落泪,时而急的心提到嗓子眼。
故事着实精彩,让人欲罢不能,不过,老头也不是铁人,每每到最最扣人心弦的地方就要戛然而止,坐下喝茶休息片刻。
每每到此刻,纪纤云就很有一种冲过去问老头接下来如何的冲动,没法子,上瘾了。
瘾大到,被老头的故事迷住之后,每天必到茶馆报道,山寨、茶馆,连点一线。
天亮就下山,一般老头没开讲呢她就已经坐那等着了,等到太阳落山,老头实在讲不动了,再往回赶。紧赶慢赶回到山下的天已经黑了,回山寨都是走夜路,为了不错过一点点情节,再苦再累,她都甘之如饴。
任何好吃的好玩儿的,如今都不能和老头的故事相提并论,饭可以不吃,书绝对不能不听。
老头不是茶馆开门就开讲的,为了讨赏钱,必须等到喝茶的人有个七七八八。
实在灼心挠肝的很,她是等不及的,每每乖乖让李二狗奉上一大把铜钱过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书老头见钱眼开,就算只有纪纤云一个客人照说不误。
栓子等人倒是没有那么迷,槐花和赵嫂作陪,他们几个男人听的腻了就各处闲逛,唯一算正事的,也就跑腿买买东西。
山上的人对于他们大当家魂都被一个说书老头吸走,很是理解不了,张季看她每日起早贪黑累的脸色都变差,迂回劝说,“大当家,已经进了十一月,天一天冷比一天,没准哪天就得大雪封山。通往山寨的路大多都是背阴的,那雪一个月都不见得化完。您有什么想买的,到镇上赶紧买了,大雪封山想买都没处去。”
“这样啊,那山上也得多准备吃的用的,可别到时候让大家伙挨饿。”,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赶到山寨,纪纤云饥肠辘辘,低头大口吃着饭,出口的话有些囫囵之音。
“天寒地冻的,山下也没几个人过,兄弟们都闲着呢,去两趟就置办齐了。倒是您,您的吃的用的,我们恐怕办不好,要我说,您这几天就别去听那个书,好好带着他们买买东西。”
“那可不行,书我肯定要听的。买东西好办,我晚上列好单子,白日里让槐花她们去买呗。”,对于听书,纪纤云依旧有了执念,哪是置办冬眠的东西能撼动的,想到瓷公鸡的抠门,她特地抬头郑重嘱咐,“对了,你可不要太抠,到时候光让我们吃白菜豆腐,我可要找你不答应。上次给你的银子使劲花,千万不要在大家伙嘴里省钱。”
“大当家,您放心,保准让大家伙顿顿有肉吃!”,张季拍拍胸脯豪迈的保证。
纪纤云对他也算很有些了解,甚是质疑的白过去一眼,笑眯眯威胁,“当我们傻嘛,一大锅白菜放两片肉,那也叫顿顿有肉。不过,呵呵,瓷公鸡,你的打算肯定会落空的,你要敢委屈我们的肚子,我就让大家杀鸡杀鸭杀羊杀猪,反正你不花钱买,吃山上现成的也是一样的。”
大厅里的众人全都笑嘻嘻,盯着张季,看他吃瘪。瓷公鸡的抠那是无人能及,对于他拍着胸脯的保证,大家伙和纪纤云一样,不是怀疑,是根本不信。
“大当家,千万不要啊,那些畜生都养了好久了,开春能换不少钱呢。您放心,放心,我一准让他们多多的买,绝对让大家满意。”,张季精明的小眼珠历时露出急色,那些可是他的命根子,怎么能说吃就吃?!
舍不得那些活生生的钱,从那往后,张季认命的带人去镇上大采购三四次,就跟准备冬眠的松鼠一样,疯狂往窝里堆吃的。纪纤云当然也备了不少,不过,只要动动嘴,槐花她们办的妥妥的。
不光买了她要用的,实在不满意张季的抠唆,为了满足大家的胃,特地买了二十只羊两头牛赶回去。张季误以为那些畜生是要养着,直到知晓那些是用来吃的,心疼的差点晕过去。
天天听书外加指挥采买,欢乐的日子里,纪纤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是严峻的问题,大雪封山之后,山都下不来,就更别提到镇上听书,那简直要她的命嘛。
“大当家,您愁什么呢?”
“大雪封山,书就听不到了,我能不愁嘛。”,瞟一眼李二狗,纪纤云只有惆怅的份。
就这么个事啊,李二狗眼珠一转,贼兮兮抖抖眉毛,“大当家,我倒是有个主意,保证您天天有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