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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心试衣服去了,张纯祯很晚才睡,由于精神有些亢奋,一晚上醒了无数次,导致觉也没睡好。
早晨有课,她很早就起床了,精神却出乎意料的好。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恰好在门口的张纯祯把门打开,余光瞟了一眼天空,有些阴沉。再看来人,是一位三十岁的男子,一身西装,神情恭敬地递给了张纯祯一个大的礼盒:
“请问张纯桢小姐在家吗?”
“我就是。”张纯祯回答道。
男子笑着说:“这是杜孝纶先生为您准备的参加晚会的礼服和舞鞋。杜先生作为今晚研讨会的主办成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无法亲自来接您,今晚六点我会准时地在您的宿舍门口等着您。”
张纯祯接过他手中的礼盒:“谢谢。”
“那么,张小姐,晚上见。”男子转身离开了。
张纯祯反手把门关上,走到沙发旁把礼盒打开,巧晚也好奇地伸着脑袋过来看,下一秒,巧晚就发出了“嘶”的吸气声。
淡紫色的方襟锦缎旗袍静静地躺在其中,琵琶盘扣被错落有致地缝在衣领旁,袖子竟然是少见的荷叶袖,裙长及踝。裙上绣的是白色羽毛图案,最后用深紫色的真丝镶边,浑然散发出典雅的韵味。
紫红色的高跟鞋立在礼盒的右下角,仿佛为了这件旗袍特意定制一般,看上去仿佛和旗袍融为一体。
“小姐,这件旗袍好美啊!好适合你,杜先生真有眼光。”巧晚羡慕地说。
张纯祯轻手抚摸着旗袍的衣领,心中也忍不住暗叹这件衣服的做工之精美,忽然觉得杜孝纶的审美好像有些改变了,他向来都是喜欢大胆的鲜艳的颜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雅致了?
张纯祯把旗袍拿了起来,才发现下面是件浅灰色的皮草披肩,鲜少穿这么贵重衣服的她,无法估量出这件皮草的价值,但明眼人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张纯祯没有想到杜孝纶出手这么大方,这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一套原本有可能是给酒井秀代准备的。
张纯祯对这件衣服爱不释手,险些第一次上课迟到。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地听着课,也不知道老师传授的知识听进去了没有,下午的下课铃声一响,张纯祯就往宿舍里赶。
沐浴过后,张纯祯把头发吹干,对着镜子梳头时,看着自己的脸,感慨年轻是真的好,一晚上没有睡好,皮肤仍是吹弹可破的状态,眼圈和眼袋丝毫没有浮现。
此时已经五点了,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给自己打扮。打开粉饼盒,轻拍在脸上,仔细地描眉,在两颊添上淡粉的胭脂,抹上哥哥寄来的美国产的口红。
她挽起了一个笑容,镜子里的她,颊边梨涡微现,面色红润,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才有的娇嫩,乍一看,妆淡得像没有化似的。
张纯祯换上淡紫色的羽毛旗袍,因为她的身形在南方人里算得上高挑,旗袍到她的小腿处,踏上高跟鞋,整个人婀娜了不少。她特意选了副太阳花图案的钻石耳环,是母亲送给她的成年礼物。
耳间若隐若现的闪烁和身上的羽毛相呼应,衬得整个人眉目如画,举手投足之间端庄优雅且不失活力。
旗袍的质地本就有些厚实,再披上浅灰色的皮草,在屋内的张纯祯甚至觉着有些热,足可见皮草的质感之好。
进门催促张纯祯的巧晚,看到她已经装扮好的一身,目不转睛地赞美道:“小姐今天好美!绝对是今天舞会的焦点!”
张纯祯笑了笑,她不在乎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她,她只在乎其中一个人的眼光,只要那个人看她,就足够了。
适时,敲门声响起,杜孝纶派来的司机来接她了。司机看到她时,明显地一愣。早晨的张纯祯是学术性的美,现在盛装打扮后的她,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惊艳。
张纯祯和巧晚道别,对司机礼貌性地一笑,说了句:“麻烦了。”便上车了。今晚的舞会就设在经济学院的一处很大的礼堂里,张纯祯自己走去也是可以的,她觉得杜孝纶其实可以不用派车来接她。
一分钟后,张纯祯就开始庆幸杜孝纶给她派了辆车,今日的研讨会虽说是学校内部的人参加,但大家似乎都很重视,一路上的人都清一色地身着正装,离经济学院还有一段路的距离,就已经有见到很多辆汽车了,看样子也有校外的人除出席。
可见,来参加这个研讨会的人,家世背景都不算低。
忽然,张纯祯觉得车速慢了下来,出声询问司机:“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司机皱了下眉头,回答道:“好像是有点小问题,不过应该可以撑到经济学院的。”
一分钟后,汽车慢慢滑停在了路旁,彻底开不动了,司机连忙下车打开车盖察看情况。
张纯祯看到他的表情不太好,接着向她跑来,神情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啊,张小姐,天气太冷了,油箱给冻暴了,要不您在车里等等我,我再去开台车来接您?”
张纯祯辨别了一下窗外的建筑物,微笑道:“不用了,这里离经济学院不远了,我自己走过去便是。”
“这怎么行,您还是在车里……”司机的话还没有说完,张纯祯已经推开门,下车走了两步。
司机便也不再坚持,恭声说:“那我现在就去换车,待会舞会散场的时候来接您回去。”
张纯祯点了点头,拢了一下披风,往经济学院的方向走去。因为是冬天,天黑得早,六点半,已经全黑了,旁边偶尔有经过的汽车,张纯祯也并不在意。
除了有点冷之外,走走还是挺舒服的,可以缓解一下她紧张的心情。这是她自开学以来,第一次去经济学院,尽管那个地址她早已烂熟于心。
忽的,鼻尖有些冰凉,张纯祯抬手摸了一下,是一滴水。眼前晃过一丝白色的东西,一个,两个,越来越多。她反地伸出手来,接住,竟然是雪。
下雪了,这是她到东洋来,遇到的第一场雪。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簇一簇地接着玩,雪花轻盈地缓缓落下,在路灯下忘情地飞扬着。
武汉的冬天也是有雪的,但是积雪再多,一周以内也会融化,东京的雪是不同的,据说会覆盖城市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张纯祯对此很是期待。
她“呃”地一声,停下了脚步,揉了揉右眼,原来是一朵雪花飘到了她的眼里,凉凉的,还有点痒,她为这颗鲁莽的雪花笑了,双手捧住落下的白色精灵,玩得不亦乐乎。
“滴……”的喇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扭头望了过去,才发现身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汽车,看样子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了,后座窗边的冯赖仪正亲切地对她招了招手。她没能来得及回应,因为她的目光牢牢地定在冯赖仪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是瞿继宽!
张纯祯的心里漏掉了一拍,有些惊讶,赖仪姐和瞿继宽竟然是认识的。由于隔着些距离,张纯祯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张纯祯藏在皮草下的手,用力地握紧了,脸上挽起了一个自然地微笑,走到冯赖仪的面前,喊了声:
“赖仪姐。”
走到车跟前的张纯祯发现,瞿继宽已经没有再看她了,而是随性地看向另一边的窗外。
冯赖仪关心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啊?”
“车刚才坏在了路边,所以只能走去经济学院了。”张纯祯撇了撇嘴,回答道。
冯赖仪赶紧说:“那要不你坐我们的车,我们一起去吧,下雪了,外面很冷的。”
张纯祯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瞿继宽。她要是和他坐一辆车的话,她想知道他的反应。
冯赖仪发现张纯祯没有说话,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看瞿继宽,冯赖仪理解成张纯祯是顾及车上有别人,而不好意思上车。
冯赖仪的手随意地搭在瞿继宽的肩上,笑着对张纯祯说:“快上来吧,他不会在意的。”
张纯祯还是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瞿继宽。冯赖仪推了瞿继宽一把,问:
“你不介意她一起坐的吧?”
瞿继宽瞟了张纯祯一眼,太快了,张纯祯没有从中捕捉到丝毫的感情,就听到他说了两个字:
“随便。”
张纯祯突然觉得好冷,雪花砸在身上有些刺骨的冷。
冯赖仪瞪了他一眼,转头笑盈盈地对张纯祯说:“他这个人说话就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快上来吧,别冻着了。”
张纯祯微笑着挥了挥手,对冯赖仪说:
“没事的,经济学院拐个弯就到了,我自己走去好了,谢谢赖仪姐的好意,等会见啦!”说完张纯祯就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了,步伐还有些快,一瞬间走得老远了。
冯赖仪的手还举在原地,只能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随后吩咐司机开车。
此时的张纯祯已经没有了玩雪的心情了,只想快点走到舞池,找个瞿继宽不会注意到的角落坐下。
她气愤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瞿继宽刚才无所谓的态度,和在轮船上对她点头时的态度一模一样,真的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