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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一响,蒋白的头先探了进去,夏桂儿一眼就认出她来,又惊又喜喊了一声,话音一落,见蒋白跨进门槛,她如被雷劈中,呆站在当地。
蒋白一心要打击寻上门来的小三,兴冲冲这么一揭帘子,见得一位女子转过脸来,微张了小嘴,手里攥着自己丢失的白玉球,缠绵悱恻喊了一声“顾郎”,抬眼一看,认出是夏桂儿,这当下也呆住了。一时举袖子半遮住脸,掩饰道:“桂儿啊,你上回拿了我的白玉球,这是给我送回来的么?”这白玉球可是外祖母所赠,平素拿在手中转来转去,能活动手指,舒筋活血,早就想让人去讨回来了,夏桂儿来的正好!
夏桂儿稍稍回过神来,却犹自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用力揉了揉眼,跨前两步,好一会才探试着道:“顾郎,你着了女装,扮作女子,却是为何?”
“桂儿啊,我本就是女子,上回是扮作男子呢!”蒋白轻抚腹部,笑嘻嘻道:“看,我肚子里都有娃儿了。要是男子,能有娃儿么?你不信,尽管过来摸摸。”
顾元维听得蒋白要让夏桂儿摸她肚子,吓的不行,飞奔过去,一把拥住蒋白,圈在怀里道:“娃儿在睡觉,不要摸醒了他!”他说着,大手轻轻放在蒋白腹部上,警惕的看着夏桂儿。
宋晴儿和乔潆摩拳擦掌,准备帮蒋白对付寻上门来的小三,这会儿面面相觑,哟,小三要找的“顾郎”,不是福王殿下,却是白哥儿呀?哪还要不要对付呢?
夏桂儿如在梦中,喃喃道:“有娃儿了?”话音一落,忽然整个人冲过去,喊道:“顾郎,你骗我的是不是?”
“看吧,要是叫她摸你肚子,后果会很严重的。”顾元维早轻轻巧巧拥着蒋白一个旋身,避开了夏桂儿。
“桂儿,桂儿!”蒋白见夏桂儿扑了一个空,忙道:“你别激动啊!”
到了此会,夏桂儿才相信蒋白确实是女娃,眼泪不自自主的流了下来,心下大喊:没脸见人了,没脸见人了!
蒋白这会为难的看看夏桂儿,咳一声道:“桂儿,你拿着的白玉球是我外祖母所赠,不好随便送人。你还给我,我另送别的东西给你。”
骗了我,还想要回白玉球?夏桂儿见蒋白和顾元维亲密,又恨又妒,猛的举起手,把手中的白玉球狠狠砸向地下。
蒋玄站在旁边,见得夏桂儿手一抬,他向前一步,一弯腰,轻轻松松一接,早把白玉球接在手里,挑眉道:“夏姑娘,这地下硬,真个砸坏了白玉球,可不是玩的。”
“你们欺负我!”夏桂儿涨红了脸,转身向外就冲,谁知她冲的太猛,一头撞在门框上,只听一声闷响,一下倒在地下,似乎是昏了过去。
顾元维不由叹息,“不知道是撞昏了还是气昏了,着人来给她瞧瞧吧!到时好生送回江南去。唉,爱错人了,可怜啊!”
“作孽啊!”众人皆摇摇头。
众人没料到的是,夏桂儿醒来后,死活不肯离开福王府,只说她上京城里,和爹娘搁了狠话,这会子回去实在没脸。现下没地方可去,愿和折桂一起侍候蒋白。
折桂听的一愣一愣,悄和蒋白道:“夏姑娘明知道您是女子,居然还不肯死心,这是怎么回事啊?”
“唔,她该不会想当侧妃吧?”蒋白这阵子看多了手写版言情小说,对小说中的套路熟悉的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笑嘻嘻道:“这下好玩了!”
“她要有这个心思,不待福王妃出手,府里众人就下手收拾她了。”折桂不以为然。
“你们别出手。”蒋白托腮道:“想做侧妃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让福王殿下自己料理去。”
“您就放心福王殿下?”折桂不由跺脚道:“那夏桂儿打扮起来,也貌美如花,况且她性子泼辣,敢作敢为,万一……”
她们这里正说着,却听小丫头在帘外禀道:“福王妃,夏姑娘求见。”
“哦,来了,来了!”蒋白兴奋起来,掐掐折桂的手道:“没准她待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然后就开始诉说不忍看我大着肚子辛苦,要和我分忧,愿当我左膀右臂,作个侧室。我指东,她往东,我指西,她往西什么的。”
“哪您高兴成这样作什么?”折桂翻了一个白眼。
“我想着终于有机会学书里的女主那样,义正辞严的拒绝小三的好意,就……”蒋白嘿嘿一笑,眼见小丫头揭起竹帘让夏桂儿进来,一时止了话,只让夏桂儿坐,笑问道:“桂儿有什么事么?”
夏桂儿悠悠叹了口气,见蒋白一脸鼓励的神色,一时鼓起勇气道:“我也知道提这个要求太唐突,但是……”
看,不出我所料!蒋白得意的看一眼折桂,笑吟吟道:“桂儿是客人,有话尽管说。”
“我听得福王妃肚子里的娃儿已是认了许多义父义母,乔姑娘还未嫁,也认作了义母。所以……”夏桂儿见蒋白一脸意外,声音不由小了下来,“我知道,我想当世子的义母太过高攀。”
“呃!”蒋白不由轻抚腹部,暗暗算了起来,这个娃儿现在究竟有多少义父义母了?多夏桂儿一个,也不算多吧?
至晚,顾元维得知,自家的娃儿又多了一个义母,不由发愣道:“小白,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待娃儿出生了,母后要指手划脚,你祖母和娘亲一样要指手划脚,再有一堆的义父义母要指手划脚,到时还有我们什么事?”
蒋白一想也有道理,现下娃儿的义父义母们到府里来,就一副百事通的样子指导自己这样那样,待到娃儿生下来,自己还不得靠边站?说不得,义父义母就从夏桂儿这里截止了。
却说夏桂儿见蒋白应承让她当娃儿的义母,自我感觉没有白来京城一趟。看吧,虽嫁不了“顾郎”,但当了“顾郎”娃儿的义母,跟“顾郎”做了亲戚,以后来京城,则可以名正言顺进福王府看望“顾郎”一番。她自己想通了,又住了几日,逛遍了京城名胜,这才告辞回江南。临走把一个小布包递在折桂手里,让她转交给蒋白,说道是留着给娃儿的。
待送走夏桂儿,折桂把小布包交给蒋白。蒋白打开一看,满满一小袋,全是圆润光泽的珍珠,不由惊奇,嚷道:“娃儿还没出生呢,这份礼可太厚了。”
顾元维在旁边道:“我已着人仔细查过夏桂儿,她爹娘虽只是江南的富商,但她外祖父外祖母却富可敌国。偏生她外祖父没有儿子,只有夏桂儿的娘亲一位女儿。听闻她外祖母手中的资产将来会交到夏桂儿手中。这一小袋珍珠虽价格不菲,于她来说,倒没什么。咱要发愁的是,收了人家的礼,将来人家真的摆出义母的款头来,可要头痛。”
大家细数蒋白肚子里娃儿现下认的义父义母的来头,数着数着不由发愣,这些人来头都太大了,以后娃儿出门,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正说话,乔香巧来了,因笑道:“我早起听到一个新闻,不知道你们听到没有?”
“什么新闻?”蒋白横一眼顾元维道:“我现在被拘在府里,什么新闻都听不到,就是听到了,也早不算新闻了。”
“原来你们真个不知道呀?”乔香巧拍手笑道:“有一位姑娘硬住进沈府里去了,闹的人尽皆知,这会子我们倒知道因由了。”
原来沈天桐年前奉了皇命到外地赈灾,途中遇见山贼,却从山贼手中救下一位被抢劫的姑娘。一问,才知道那位姑娘是四品官员的女儿薛天玲。薛天玲因学了一点功夫,自以为身手不凡,便独自出门游玩,谁知遇了山贼,三两招下来,却失手被擒,幸好沈天桐等人路过,顺手救了她。这一救,薛天玲便一路缠着沈天桐,非他不嫁。沈天桐百般推拒,好容易这个月赈灾回来,却发现薛天玲拐了七八个弯,却算是沈夫人娘家的亲戚,这会子以亲戚名义住进沈府中,其意自然在沈天桐身上。沈夫人正为沈天桐不肯议亲头痛,见得薛天玲方方面面不错,自然暗助一臂之力,只给她创造接近沈天桐的机会。这才几天,事儿就传了出来。
乔香巧说完,笑吟吟瞧了几眼蒋白。另有一句话却忍了回去。听闻沈天桐没狠下心推拒那位薛姑娘,却是因为那位薛姑娘眉眼和白哥儿有三分相似处,这才……。嗯,现下所有人都成睁眼瞎子,全假装看不出薛姑娘和白哥儿相似,反口口声声说道薛姑娘活泼,沈天桐稳重,正好互补,正是良配。噗!
这当下,沈天桐正和薛天玲在凉亭中说话。阳光下,薛天玲眉眼如画,笑靥如花,沈天桐有些许的愣怔,因抬头瞧瞧四周,见得静悄悄的没人,这才慢慢道:“天玲,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如何进将军府学艺,如何和蒋白打架,及至后来上将军府求亲等事,沈天桐都细细说了。
“沈大哥,你肯告诉我这些,我实在高兴。”薛天玲迅速伸出手拍拍沈天桐的手背,低声道:“待咱们定了亲,福王妃应该也产下娃儿了,到时咱们就堂堂正正一起上福王府去看望义子,可好?”说着小脸早红了。
“好!”沈天桐吁了一口气,主动伸出手握住薛天玲的手,见她难得的害起羞来,模样儿娇俏万分,心头不由一动,嘴角微微浮起一缕笑意。长久以来那个心结,似乎正在慢慢的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