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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自己被分去养猪牛羊马,顾知意高兴坏了,不用上战场去与敌人拼杀,她“哎,好嘞,多谢大叔照顾。”
大胡子见顾知意嘴甜,又道:“别谢得太早,那边活儿可不轻松。上次突岩人攻城,能操练的士兵都拉去操练上了,如今马厩那边只有瘸了腿的老王头一个人忙活,老王头年纪大,又常年与猪牛羊马打交道,难免邋遢了些,他那屋子被他住得臭烘烘的,老远就能熏死个人,你小子肯定住不惯,马厩边上倒是有间杂物间,你若是不嫌马儿吵人,倒是可以收拾出来凑合住。”
“哎呀,那就更得感谢大叔了,进了军营哪有不累的,大哥们都在前头卖命,我不过是出把子力气而已,哪敢说累,大叔能给我找个单独的屋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叔了,我想着我最近一定是运气极好,所以才得这么多贵人相助呢!”
顾知意没想到自己这会儿运气这么好了,被分配去干自己擅长的活儿,还安全,这就已经足够她喜出望外了,因为平时都是女扮男装,出行也都是和同意女扮男装的两位“师兄”一起,一路来军营,她甚至都没考虑过晚上怎么住,这会儿大胡子大叔刚提起住的问题,她都还来不及担忧,人家就给她解决了,顾知意只觉得她来这里是来对了。
顾知意说得真诚,大胡子和那几个兵丁听得浑身舒畅,听听,这孩子多会说话,说他们几个是贵人呢!
原本朱行长和二虎子几人是将顾知意强行抓来当兵的,还以为这小子多少会有些记恨他们,没想到,顾知意不但不记恨,还觉得他们几个是贵人,这几人心中更是坚定信念,往后定要护这小子周全。
当下,几人一起帮着顾知意将马厩旁边的一个堆着杂物的小棚屋给清理出来,小棚子里本就是堆放着些木头、板子之类的,牛四直接挑出几块合适的木头和板子给顾知意搭了个小床。
小棚屋本就不大,小床搭完后就更显逼仄了,屋里只余一条仅容一人走动的小过道了。
牛四刚搭好小床,二虎子已经从大胡子那边领了铺盖回来了。
顾知意赶紧接过铺盖道:“几位大哥也累坏了,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活我自己就行。”
朱行长点点头,“行,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二虎子去镇上还马车,你也往家里捎个信,报个平安,省得你家中的人惦记。军中不比家里,你慢慢就适应了。”
还能给家中送信?
顾知意惊讶了一瞬间,对哦,这里是边关的军营,又不是土匪窝,她是来当兵的,又不是被人抓了,自然是可以告诉家里的。
送走了朱行长几人,顾知意将被子铺开,又找来根棍子抵在门后,便和衣躺下休息。
想着这一天的经历,真是比她这些年全都加起来还离奇。
突然想到那个被她落在柳垂村的小院中的大侠,顾知意心中暗叫“糟糕!”大侠不会像朱大哥他们一样,被困在柳垂村了吧?
第9章 、刷刷刷
傅子恒在顾知意出门后,就放了信号,顾知意在刘老汉家中看到的那一闪而逝的烟火就是傅子恒放的信号。
只是,傅子恒的护卫们这一次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快速赶到。
傅子恒在屋中给自己重新上了药,便将瓦罐里温着的粥喝完。他觉得很奇怪,不仅自己的人没有到,那傻小子似乎也出去得格外久了些,天都黑透了还没回来。
想起自己喝粥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争吵声,只是没听到小傻子的声音,他便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想起来,只怕是小傻子遇上麻烦了。
傅子恒凭着记忆,朝一个方向寻去,可走了一圈,竟然发现自己又出现在傻小子带他来的这处小院。
傅子恒心中惊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落中,竟然也有奇门遁甲的高手,他就说,刚进村子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一次,傅子恒用了些心思走出去,总算没再被绕回来,可他却再也回不到那处小院了,在村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傅子恒不顾身上的伤,运功跳上一处屋顶,靠着星辰的指引,朝一个方向飞掠而去,总算是出了小村。
傅子恒重新点了一个烟火,很快,他的护卫们就赶了过来。傅子恒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护卫们早就到了,却是怎么也走不进那处村落。
莫不是这处村落也是小傻子说的那位高人布置的?
上山的路,小村子,都能如此厉害,若是能请那位高人到军中,在边关布置一番,他们岂不是能直接将突岩人给一锅端了?
傅子恒对侍卫道:“你们留下两个人,在这附近打听一下一个叫顾知意的孩子,嗯,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说话傻里傻气的,这么高。”说话间,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若是寻到他,请他来军中,他若是不肯就直接抓了带过来,不过,不许伤到人。”
两个侍卫领命。
傅子恒又道:“若是一个月都没有那小子的消息,你们就直接到边关的营地。”
又交代了几句别的,傅子恒接过侍卫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去镇上,找个客栈,我要歇一晚。”他如今有伤在身,又因为失血,这幅样子去营地,只怕那些老兵们见他这“虚弱”的样子会从心底里不服。
第二日一早,顾知意在一阵阵脚步声中醒来,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边关军营,于是感觉爬起来。
顾知意起来的时候就看到老王头正一瘸一拐地将洗脸水倒进马厩的饮水槽中。
“王叔,早!”顾知意主动上前打招呼。
老王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下打量了顾知意一遍,道:“你就是昨晚新来的小子?”
“是的,王叔,昨天到这边的时候太晚了,就没打扰您休息。” 顾知意笑眯眯地走到老王头身边,随着她的靠近,老王头身上散发出的那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难怪昨晚登记的大胡子霍大叔说老王头如今一个人住,怕顾知意受不了那屋子的味道。
顾知意心中更加感激霍大叔给她指的那处杂物间收拾出来的小单间。
虽然被刺鼻的气味熏到了,顾知意却也忍着没有做出过分举动,笑着问道:“王叔,这水是在哪里打的?”
老王头指了指不远处道:“那边有几口水缸,有轮值的士兵打水,那几口水缸是专门供这边马匹和猪、羊喝的,咱们洗漱也可以用,若是你不嫌弃,那缸里的水烧开了也能喝,若是你嫌弃,就自己去那边山下打水,那边有条小溪。”
“哎,好嘞,谢谢王叔。今天我来刷马儿的饮水槽,回头王叔告诉我草料在那里,往后我喂马吧。”说完,顾知意就拎着水槽旁的豁口木桶往老王头说的水缸那边跑去了。
老王头看着顾知意的背影摇摇头,嘀咕道:“刷马儿的饮水槽?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小孩子,真是闲的,有力气没处使了这是,真会耍滑头。”
说完拿着破木盆一瘸一拐地送回自己屋子,再拖着瘸腿去草棚拿了草料开始喂马。
军营这处的马棚有十排,一排马棚分十二间,一间可以拴十来匹马,里头放着六七个水槽,差不多是每两匹马共用一个水槽。
老王头都给马喂草料都喂到最后一排了,转身看见顾知意竟然还在第二排马棚前忙活着,心里想着,这孩子可真能墨迹。
等老王头拖着瘸腿走到顾知意正刷水槽的那排马棚的时候,只见原本底部满是残渣和青苔的水槽被刷得干干净净,总算露出了原本的石头模样,水槽旁边都是水渍,看得出来,没少用水。老王头有些生气道:“你这孩子,有你这么废水的吗?”
顾知意正蹲在地上挽着袖子刷得起劲,听到老王头的话,一边用衣袖擦了擦脑门的汗水,一边仰头道“王叔,我见水槽太脏了,怕马儿生病,今天打算先将所有水槽刷干净。”说完这话,顾知意又埋头开始刷水槽。
老王头看着顾知意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来这小子说他今天刷水槽,是真刷呀?他还以为这小子随口一说,没打算正经干活,可若真照这小子这个刷法,那几缸子水哪里够用?“小子,马儿本就是有个水坑就能喝水的畜生,哪里用得着将水槽刷这么干净,这营地里的水槽一直都是这么用过来的,我也没瞧见哪匹马儿因为喝了这水生病的,倒是你,刚来就因为刷水槽用完了水缸里的水,你小心那些轮班挑水的骑兵找你麻烦。”
“没事,水没了若是他们不愿意挑水,我就自己去挑水。”顾知意头也不抬地继续刷着。
老王头见顾知意执拗,便不再管他,转身去喂营地里那几头肥猪和羊了。
顾知意刷到第三排马棚的时候,营地里响起了阵阵铜铃声,伴随着“开饭了!”的吆喝声。
顾知意扶着有些发酸的腰腿站起身子,就看见老王头从屋子里出来 ,正朝她这边看过来,朝顾知意道:“还不快过去领饭,再慢点,你就等着喝米汤吧。”说完这话,老王头也不等顾知意,一瘸一拐地朝送饭的推车去了。
得了老王头的提醒,顾知意赶紧就着桶里的水洗干净双手,营地没有师父的肥皂,顾知意也顾不上讲究了,朝着推车就跑了过去。
因为顾知意年纪小,又是个面生的,此刻挽着袖子,露出半截胳膊,在一众粗老汉中间,显得格外白嫩,不免让排队打饭的兵丁们多看了几眼。
顾知意正忙着踮着脚想看看军营吃什么,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顾老弟,来排哥哥前头来。”
顾知意循声望去,高兴地叫了声“朱大哥。”却没过过去。
朱墨以为顾知意没听清自己的话,又道了声:“来,排我前头来。”
顾知意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是不插队了,就排这里。”
“我让你排我前头的,这有什么。”朱墨满不在乎。
“可我若是排您前头了,咱俩之间的各位哥哥们就都因为我插队往后了一名,还是别了。”
顾知意这话让排队的众人一愣,往常他们也经常这么插队,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天这小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正在众人想排队插队的问题的时候,营地里突然响起了号角,还有传令小兵边跑边喊着:“新将军到了,大家快去校场集合!”
第10章 、作用
排队等吃饭的士兵们四散而去,只剩下伙房推车、盛饭那两位和顾知意与老王头。
顾知意忍不住问道:“我们不用去校场见见新将军吗?”
老王头道:“校场哪是人人都能去的?那是练兵的地方,咱们养牲口的过去干嘛?”
盛饭那位中年大叔笑道:“小兄弟刚来的?”
顾知意笑着点头,“嗯,昨晚刚到。”
“跟老王头一道养马?”中年大叔又问,手上倒是利落地拿起一个大碗,给顾知意盛了饭菜,在顾知意再次点头的时候,将满满一碗饭菜塞道顾知意手里道:“来,正好那帮兔崽子训练去了,你多吃点,不然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心将来长不高了。”
顾知意接过大碗甜甜道了谢,就学老王头那般,寻个背风处的石头坐下,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或许是昨天奔波一晚,今早又干了一早上的活儿,也或许是有山上王婆子的饭菜做对比,顾知意觉得这军营饭菜似乎还不错,当然,跟二师兄的手艺那是没法比的。
顾知意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怎么寻机会接近新将军,毕竟她来军营的目的可不是来养马的,她是要进京城认丞相爹的,还得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害了她的养父母,到底是谁在暗中想要她的命的。
不过,直到顾知意吃完饭,她都没有想到什么好计策,送了碗筷,顾知意老老实实回去,继续刷马儿的饮水槽。
顾知意一边刷,一边想着如何接近新将军,连士兵们什么时候从校场回来了她都不知道。
“顾老弟,忙完没?”二虎子乐颠颠地跑来马棚找顾知意,看到顾知意一个人蹲在地上刷着饮水槽,有些不满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干活?老王头呢?他该不会是欺负你新来的吧?我找他说道说道去。”说着就卷了袖子准备去找老王头理论。
顾知意连忙站起身道:“哎,虎子哥,您别,王叔人挺好的,他并未给我安排活,是我自己要刷饮水槽的。”因为蹲得太久,又起得太急,顾知意差点摔倒。
二虎子有些不太相信顾知意的话,不过见顾知意这么着急,倒也没坚持着要去找老王头算账,“你可别蒙我。”
“真的,对了,虎子哥怎么来这里了?这段时间不是忙着征兵吗?今天你们不用出去了?”
二虎子笑着道:“不用了,新将军来了,他今天说了,往后征兵不用兄弟们挨家挨户去找人了,直接在附近的镇上贴告示,愿意来军中的自己报名就成。”
“啊?那要是没人报名呢?”
“嘘!”二虎子手指在唇上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四下看了眼,没发现别人,这才道:“这样的话,你可别跟人瞎说。兄弟们都在说,那新将军啥也不懂,这不上门找人,谁家愿意送孩子来边关呀。又不是人人都如他家那样,来边关是捞军功来的。”
“虎子哥,往后别跟人这么议论新将军了,我觉得新将军挺好的,边关若是每次征兵都上人家里去抓人,那些个不愿意当兵的人渐渐都离开边关了,军中来回只能抓那些留在边关的人家,人家家中人再多,也经不住这么个征兵法,在往后,边关岂不是就没有百姓了?这里的田地谁来种?没有粮食,若是朝廷的补给发得不及时,大家上哪里寻救急粮?”
顾知意噼里啪啦地一顿说,二虎子听得一愣一愣,末了轻声问道:“顾老弟厉害呀,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挺有道理的,可是不去人家里征兵,又没人报名,往后哪里来新兵?”
“自然是多打胜仗,奖赏多了,兄弟们挣得银子多了,自然有人愿意来军中。”顾知意想也不想地道。
二虎子一听,双眼发光,一拍大腿道:“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新将军本就是来打胜仗,李军功来的,哈哈哈,这往后大家都要飞黄腾达了。我回去告诉朱大哥他们去。”
说完转身就要跑,被顾知意叫住了,“虎子哥,您还没说您过来找我是干什么的呢?总不会是为了和我闲扯这几句话吧?”
二虎子这才一拍脑门道:“你瞧我,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新将军说了,这次咱们刚带来的新人,若是想回去,今天就去霍叔那边销了名册,立马就能回去,今天若是不去销名册的,明天开始就要一同去校场训练了。我们想着,顾老弟那天也是被哥儿几个抓来的,若是你想回去,现在就去霍叔那里销名册去吧,也不用往家里写信了,直接就能回家了。”
顾知意听得睁大眼睛,“新将军这么好?”那就更证明师父的话不会错了,师父说了,那位年轻将军“治军有方”大家都很服他,就这一手,顾知意就觉得新将军已经收服了她,她现在就是心甘情愿留下来了,即使她不能跟着将军混去京城,她也想在这军营发挥自己的作用。
发挥作用?
她有什么作用?
见顾知意没说话,二虎子道:“顾老弟,你别有什么顾虑,你想回去就回去。”
顾知意这才回神,坚定道:“不,我不回去,我要留在军营,虎子哥,你不是说可以给家里送个信吗?我应该去哪里寻笔、纸?还有,信该怎么送出去?”
二虎子听顾知意说不回去了,也挺高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小子,够仗义,军营里要送信出去也是去霍叔那边,想带什么话,由霍叔帮大家写,然后会有将军身边的人检查,查过了才能送出去。”
“好嘞,那我晚些时候去找霍叔。”看了眼马棚,顾知意问道:“对了,虎子哥,咱们这边的骑兵有多少?营地里有几处马棚?”
二虎子摸摸后脑道:“骑兵具体多少,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知道,咱军营的骑兵少,因为马少,要是咱们也能多有些突岩人的好马,老子非杀到突岩人姥姥家去。至于马棚,营地就这处大些,别的地方关不了几匹马。”
“哦,这样呀。”顾知意在心中满满盘算起来,她知道自己能为年轻的天才将军干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