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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岑若楠把所有的伤痛抛在了脑后,轻轻推开窗子,迎着清凉的晨风,欣赏着错落有致的楼房,绿油油的稻田,湛蓝的天空,以及在天空下盘旋翱翔的鸟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虽说她生在县城,长在县城,但她自幼就喜欢乡村,或许是受外婆的影响吧,因为外婆家就在乡村,放寒暑假她都会去外婆家。
外婆会带她去菜地摘菜,去田间看稻子,去河边抓小鱼,去山上采野花,使她感受到乡村的美,感受到了别样的情趣和快乐,于是便爱上了乡村,同时一颗建设更美好乡村的种子在她心田里生根发芽。
这也是她宁愿放弃大城市的机会,宁愿与男友分手的原因。
从现在起,她便踏上新的征程,要为现实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突然,她挥起拳头,冲着冉冉上升的朝阳大声喊了句加油。
激动过后,她平静地转过身,面带微笑地走向门口。
由于村里平时是不开灶的,因此她梳洗完后便去村头的早点店。
这是云杣村唯一一家早点店,所以顾客比较多,都快到了座无虚席的地步,有几个大汉端着大碗站在店门前啵啵地吸溜着直冒热气的米粉,一边粗声粗气地说笑着,甚至拿些粗俗下流的话取乐。
不过,当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气质优雅的陌生女孩子出现在面前时,他们立马就打住了,连美味的肉丝粉也忘了吃,两眼只顾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里流露出惊诧、好奇和贪婪的神色。
岑若楠天生对乡下人有亲切感,看到他们脸上总会绽出甜甜的笑容,彬彬有礼地向他们打招呼,大伯大婶叔叔阿姨叫得亲热。
那几位大汉见晚辈这么有礼貌,也就赶紧敛去不正经的笑,变得像个淳朴的乡下人,像个正经八百的长辈。
其中那位长着络腮胡的大汉打量着岑若楠,眯眼问道:“呃,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岑若楠笑眯眯地答道:“大叔,我是新来的村官?”
络腮胡吃了一惊,睁大眼睛:“你……你是村官?”
岑若楠点点头。
这时,另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中年大汉扭头冲店里扯开嗓门叫了句:“大家快来看,村里头来了个新村官,还是个漂亮妹子呢。”
于是,从店里一窝蜂涌出一群老老少少的村民,他们一边打量着漂亮的女村官,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一个个赞不绝口。
岑若楠非但不害羞不怯场,反倒落落大方地招呼大家,热情有礼。
这时,一位个子矮小、衣着寒碜、年近七旬的老人挤出人群,走到岑若楠面前,沙哑着嗓音直统统地问:“你是啥官呀?”
岑若楠笑眯眯地答道:“大爷,我是村里的副书记。”
老人点点头,像在琢磨什么似的说:“哦,副书记,这么说只比郑大龙小一点点喽,手上的权力也只比他小一点点,对吧?”
岑若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大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老人答非所问:“你是上边派下来的村官,又是村里的副书记,村里的事你也做得了主,也能帮我们老百姓解决问题,对吧?”
岑若楠见老人神色有些不对劲,有不满甚至是愤懑的情绪,心头一凛,语气温和地问道:“大爷,你在有什么问题要反映?”
老人又直统统地问:“你姓啥?”
岑若楠答道:“大爷,我姓岑,山字下面一个今,叫岑若楠。”
络腮胡笑嘻嘻说:“看你这架势,还真有几分像个男人。”
岑若楠风趣地说:“看来名符其实呀。不瞒各位,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叫我假小子,这绰号一直到高考结束。”说罢咯咯一笑。
在场的人都给逗乐了,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只有老人仍旧绷着张脸,神色越发阴沉了,一声不吭。
岑若楠看着老人问:“大爷,你碰到什么烦恼事呀?”
老人翻动了下那双有些浑浊而深陷的小眼睛,气呼呼地嚷道:“低保迟迟没批下来,我能不烦不生气么?”
岑若楠恍然明白过来,问道:“大爷,你家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老人突然换了副模样,摇头叹气,皱着眉头说:“跟你说吧,岑书记,家里遭难,穷得快活不下去了。我老伴中风,长年瘫在床上,干不了活也就算了,还得花钱抓药治病,还得伺候她。我也快七十了,腿脚又不利索,上哪儿挣钱去。我们老两口根本就没有收入,这几年就靠吃老本活命,现在老本也没剩下几个了。”说完重重叹息一声。
岑若楠问:“大爷,你有儿女吗?”
老人答道:“有哇,我有一个儿子,可偏偏就得了肝病,干不了活挣不了钱,还得花钱治病,就靠他媳妇一个人撑着,难哪,现在开始借钱治病过日子,哪还顾得上我呀。女儿嘛,那是泼出的水,别说自家也不富裕,就算有钱也指望不上。养儿过老,没听说靠女儿的。”
岑若楠问:“大爷,你说的都是实情?”
“我都快七十的人来,还有脸当着大家的面说谎骗人么?”老人扫了圈身边的乡亲,“岑书记,你要不信,就问问大家吧。”
在场的人争着替老人作证,七嘴八舌,一片嘈杂。
岑若楠深信不疑,看向老人问:“大爷,你是什么时候申请的?”
老人苦着脸答道:“一年前就给郑书记说了这事,还请人写了申请书。郑书记说早就往镇里上报了,可到现在也没着落。”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半开玩笑地说:“生财叔,该是让郑书记忽悠了吧。”顿了顿又补上句,“这么久没办下来,哪还有戏呀?”
旁边那个干瘦的小个子女人尖着嗓门附和道:“胖嫂说的是,郑大龙这人谁不晓得呀,就是爱说假话骗,年轻那会儿是这样,当了书记也是这样,真应了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说罢撇嘴一笑。
在场的村民跟着数落起支书的不是,有几位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岑若楠听后暗暗吃了一惊,尽管她清楚有人会添油加醋,却也相信郑大龙身上存在不少问题。如此一来,她对郑大龙就有了更多了解。
众人似乎把新来的村官当空气了,只管七嘴八舌地指责郑大龙,话说得越来越难听,甚至有人开骂了,言词到了恶毒的地步。
岑若楠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有意叉开话题,看着老人问:“大爷,是你申请低保,还是你儿子申请?”
老人答道:“我没病申请啥低保,我老伴有病,我儿子也有病,是他俩要申请低保。”叹了口气又补上句,“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会申请低保,向政府要低保,要救助,不是件脸上有光的事呀。”
岑若楠看到老人那张爬满皱纹的瘦脸上满是愁容和羞愧,不禁同情起他来了,用安慰的口吻说:“大爷,你家有特殊情况,有困难,政府理当帮助你们,理当批准你们吃低保,你也用不着不好意思。”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厚着这张老脸向政府要救助了。可到现在这事还没着落,怕是不要这张老脸也不管用啦。”
岑若楠劝道:“大爷,你别急,等我问清了情况,再给你答复。放心吧,大爷,只要你家符合条件,就一定能吃到低保。”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他家要是吃不上低保,就没人吃得上。”
老人用感激的眼光环顾了圈乡亲,看着岑若楠说:“你看岑书记,大家都这么说了,那我家也就够条件了。你要不信,随时上我家看看。”
岑若楠温和地笑道:“大爷,我一定会上你家走访的。”
胖嫂拉长腔调说:“你们这些当干部的,是得关心关心老百姓啦,特别是像生财叔这样有困难的人家。”
“那也得关心关心我吧。”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岑若楠扭头往后一瞧,竟然是卷毛,心头微微一怔,板着脸问:“你有什么要政府关心的?”
卷毛眼光在岑若楠身上转了圈,嬉皮笑脸地说:“政府就不敢麻烦了,只想请你这位美女村官多关心关心我。”
络腮胡看不惯卷毛那副臭德性,瞪眼他,粗着嗓门说:“别耍流氓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刚来的副书记,是我们村里的新领导。”
卷毛立马翻脸横了起来,冲络腮胡瞪圆两眼,握起拳头吼句:“谁耍流氓了,你特么谁耍流氓啦!”
络腮胡也不示弱,瞪着卷毛的眼里闪出凶光,挑衅道:“怎么着,又想打架了。就你这样子,单挑,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你摞在地上,哼!”
卷毛给激怒了,挥动着拳头嚷道:“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你,操!”
“打呀打呀,快打呀!”
场上的男人们叫嚷起来,一浪高过一浪。
女人们或指指点点,或嘻嘻哈哈,一副饶有兴致看热闹的模样。
岑若楠瞧瞧卷毛,看看络腮胡,察觉到他们真有当众表演武斗的风险,就赶紧出面制止。
老人见两后生没有收手的迹象,立马绷紧脸喝道:“岑书记就在眼面前,还敢打架,胆也太肥了。把拳头给我放下,快回家去。”
络腮胡品行不错,平时压根就不好斗,只是看不惯卷毛而已,听老人这么一说,就松了攥得紧紧的拳头。
卷毛挺卑鄙的,非但没放下拳头,反倒趁络腮胡放下拳头之际,挥拳朝他砸过去。
好在络腮胡警惕性高,反应又快,瞅见拳头向自己奔来,赶忙往后跳了一步,躲了过去,接着指着卷毛破口大骂起来。
卷毛就是个人渣,就算不占理也要耍横,边爆粗边轮起拳头往络腮胡头上砸,那狠劲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岑若楠赶紧制止,用不容置辩口气说:“何大勇,你跟我去村委会一趟。”
卷毛惊得直瞪大眼睛,粗着嗓门问:“做啥跟你去村委会?”
岑若楠把脸一肃,提高嗓音说:“叫你跟我去就跟我去,别啰嗦。”
老人脸色一沉:“书记叫你去,你还敢不去。”
络腮胡瞪眼卷毛:“你要不去,我们大伙一块拖你去。”
虽说卷毛平时爱耍横,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霸劲儿,可一瞧见二十来条大汉同仇敌忾也就害怕了。他用畏怯的眼神扫了圈众人,却故意把头一扬,一拍胸脯,气昂昂地说:“去就去,我卷毛怕过谁,哼!”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卷昂首阔步朝村委会走去。
岑若楠客气地向众乡亲们道了声别,一扭细腰跟着卷毛往前走。
老人看着女村官的背影愣了一愣,方问道:“岑书记,我的事……”
岑若楠回头看眼老人,斩钉截铁地答道:“放心吧,大爷,我一定会尽快替你办好这事。”说完转身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啃着馒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