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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对一切东西都不感兴趣,整天感到昏沉无力,直到陶雨诗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想带她出去玩放松一下。
乐安在拒绝几次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当时她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的柜子上摆着五块钱,乐安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最终没忍住,退回来把那五块钱揣进了兜里。
她用五块钱买了两个雪糕,和陶雨诗一人一个吃掉了。
那雪糕很甜,糖分缓解了乐安这段时间紧绷的神经。
可她不知道,她回家后,面临的将是怎么样一场暴风雨。
她当天回家的时候,家里很安静,父亲在抽烟,母亲在做饭,可乐安一踏进家门就知道不对劲。
“我当时很害怕,走路都小心翼翼地,我知道他们可能是因为我拿了家里的五块钱在生气……”
乐安无声地流着眼泪,一边流泪一边说着。
当时乐安悄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来她母亲叫她吃饭,一家人坐在饭桌上都安安静静的,直到她母亲问她。
“你今天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
乐安手一抖,立刻辩解:
“我没偷,我只是……我只是出去玩拿了五块钱当零花钱!”
乐安的母亲重重把碗放在桌子上,大吼了起来。
“那还不是偷是什么?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那钱我放桌子上是要去修自行车的,你跟我要了吗?没要不是偷吗?”
“行啊,我养你这么大,养出来一个白眼狼,别的没学会,还学会偷钱来了!”
“明天我跟你去学校,我把这事告诉你老师和同学,让你们老师和同学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乐安当时慌急了,她一想到她母亲会跟她的同学和老师说她偷了家里的钱,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只剩一片嗡鸣。
她只是哭着说自己没偷钱,说自己不是小偷。
可她母亲不听,仍旧一遍遍说着第二天要跟乐安一起去学校。
后来的事情乐安已经记不清了,她甚至记不清她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其实我父母也是关心我的……”乐安话锋一转,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爸妈会在她晚上学习时给她煮宵夜,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熬夜照顾她,会在下雨天护着她,会……
明明是爱她的,乐安能感觉到,可一提到钱,一切都变了。
“我爸妈文化程度不高,我的大名是我爸爸翻了很久的字典才找到的,他说他希望我像阳光一样,温暖快乐,我小名是我妈妈起的,她说……她只希望我能快乐平安的长大。”
“只是、只是……”
乐安哽咽起来,话都说不完整了。
折阳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带走了修剪后落下的碎头发,还有乐安的泪水。
“只是后来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那天夜里,我半夜走出了家门。”
“我家穷,住在最偏僻的地方,挨着一片拖款很久的烂尾楼,我迷迷糊糊地爬上了最高处,之后……等我再有意识,就在街上了。”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折阳都知道。
他也记得乐安怕高,她很怕高,最后却在最高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实我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每一天都在后悔。”
不过是五块钱,不过是一时冲动,一个青春的生命就结束了。
五块钱,可能在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孩眼里,掉在地上都不愿意捡。
可这五块钱最终成了一个导火索,断送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我看到他们在找我,我躲在角落,听到他们在哭,他们在跟我说对不起……”
“我后悔了……”
“老板,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死……”
折阳收起柳叶小刀,轻轻拍了拍乐安的头。
他看到乐安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是转变向厄的征兆。
理智二字说来简单,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很难。
折阳轻声说:
“不是还有约吗?脸哭花了还怎么出门?”
乐安抽噎着抹了把眼睛,猛地站起来撑开油纸伞,低着头快速走了出去。
“老板我先走了!”
不等话落,乐安已经逃一般跑了出去。
折阳看着伞铺敞开的大门,这么多年来,他看着无数人从那道门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她闻到了。”折阳轻叹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他没靠到墙上,反而碰到了荆悬。
荆悬抬手依恋的环住折阳的腰,把下巴窝在折阳的肩膀蹭了又蹭。
折阳垂下眼帘,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在他的记忆里,父母出现的频率太少,又过了这么久,他对自己父母的脸都快要记不清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本不该轮到他被送进宫里当伴读。
可他堂哥自幼体弱多病,虽然虚长他几岁,但身体的确不如他好,根本离不开家里的照顾,所以他父母答应送他进宫,他也没什么怨言。
况且他当时年纪小,也不会想那么多,等后来长大了一些,懂得多了,有荆悬陪着,他更不在乎了。
荆悬凭借一己之力,几乎填满了他身边需要的一切空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
只怪折阳太贪心,有了亲情和友情后,还想要更多、更至死不渝的感情,比如爱情。
他很专一,索要的对象一直都是荆悬。
只是这一次,从小将他宠上天的荆悬却不肯给了。
他给了他一切感情,唯独不给他爱情。
可折阳执拗,他就想要爱情,谁给的都不行,只要荆悬的。
只要有了荆悬的爱,对于从小跟父母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折阳来说,亲情、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当时的确是这么以为的,可等烈战国被攻破的那天,他拿着父亲的书信,跑回人去楼空的家,心里仍旧空落落的,说不上疼,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空荡又无依。
在书信里,他父亲写道因烈战国纷乱四起时日无多,他父亲与他祖父和伯父商量,最终决定离开烈战,投奔他国。
这个投奔和离开里面,并不包括折阳。
他的亲生父亲只告诉他保重。
“保重……”折阳呢喃着这两个字,靠向了身后的荆悬。
其实他和荆悬差不多,荆悬的父亲选择与他敌对,而他的父亲,则选择了抛弃。
至于折阳的母亲……折阳对母亲的印象已经不多了,他的母亲在他入宫后不久就病逝了,他甚至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只知道他母亲来自神秘的窥天族,窥天族的相关信息都是他从古籍上了解的,可以说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只有这一对铜铃耳坠。
如今这耳坠分别戴在他和荆悬的耳朵上,除了这对铜铃耳坠,再无其他。
其实古籍上记载窥天族世世代代都会传承一些重要的东西,似乎是一本书,或者是一些奇妙的法术,可折阳从没有听他母亲说过。
只有他这一双眼睛,遗传自他的母亲,可以窥见别人的因果,可时灵时不灵,最近他还发现他看见的因果可能出错了,又可能……被人为改过了。
能改他看过的因果,这人一定比他更了解窥天族。
折阳想着,推开荆悬,走进蜡烛屋,翻起了那堆古籍。
这些年来,他很少再看这些东西,看多了也毫无意义。
此时翻看起来,许多东西都还记在脑海,可也有许多东西折阳没什么印象了,不知是被他忽略掉了,还是他没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这本书……一直被放在这里吗?”
折阳翻出一本古籍,确定这本书他没看过。
他立刻拿起来仔细翻阅,发现上面记载的不过是当时烈战国宫中的一些杂事,怪不得他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没什么大用。
折阳将这本古籍放下,想了想,不知为何又拿了起来,继续翻阅。
他心中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继续看下去,这一看也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可疑之处。
“我母亲……在去世前的几天,曾去过宫中……求见……储君荆悬。”
折阳一愣,看向一旁只知道盯着他看的荆悬。
“我母亲临终前去见过你,你们之前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她会突然去见你?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面对折阳的问题,荆悬只是转动着眼珠看向他,什么都没回答,他也回答不出来,记载着记忆的是另一半魂灵。
折阳深呼吸一次,又拿出了锁魂符。
削薄的竹片很轻易地割开手指,鲜红的血液滴在竹片上,为竹片提供力量,成为锁魂符。
这回折阳一连做了十张锁魂符,一齐甩了出去,锁魂符在空中飞了一圈,转了个弯又掉在了折阳面前。
折阳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情,只是突然抬脚将这些锁魂符踢开了,像是撒气一般。
荆悬踩过一地的竹片,突然伸手握着折阳腋下,将他举了起来。
折阳吓了一跳,双腿腾空找不到依附的地方,无力蹬了两下,被荆悬放在了供着他自己画像的供桌上。
“你……你做什么!”
荆悬也不说话,只是把折阳困在供桌上的方寸之间,折阳面对着荆悬,背靠着荆悬的画像,这感觉实在奇怪。
他伸手推拒着荆悬的胸膛,眉头微皱,呵斥他:
“荆悬,别闹。”
荆悬充耳不闻,突然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贴上了折阳的额头。
折阳最近被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荆悬早就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