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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疑问叠在一起,仿佛轻轻一震就会迸裂开,她甩了甩头,决定直接问雷厉。
这是他们的事,哪怕真相很残忍,她也要听他亲口告诉她。
进电梯时,她给雷厉发信息,“段颖来找了我。”
短信发出,屏幕还未暗下来,雷厉的电话便来了。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里有她从未听过的急迫。
她按指纹进门,换上拖鞋,慢腾腾地吐出一个字,“家”。
话筒里有清晰的松气声。
“我马上就回来,你等我。”他略停,带着哀求说,“求你,等我回来。”
潘辰走到沙发边,坐下,“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她抱膝蜷在沙发上,把脸埋在腿上蹭了蹭,然后起身,拎着刚买的床品去洗衣房。
拆包装,塞进洗衣机,倒洗衣液,放水……脑袋有些空,只有手上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和程序。
洗衣机很快转起来,她蹲地上,木木地盯着里面转转停停的滚筒,心像空了一块。
哪怕相信他跟段颖没什么,心还是会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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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厉像阵风一样冲进屋,一见客厅没人便急冲冲地跑上楼,可把卧室书房转了个遍依旧没看到潘辰的影子。
他的心猛地一沉,那种失去她的念头仿佛一头猛兽咆哮而来。
不会的。她答应过会等他。
他用力拉扯了几下头发,连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听到楼下传来的细微声响。
他听出来,那是洗衣机脱水时的声音。
劫后余生的欣喜喷涌而出,他狠狠揉了几下发酸的眼眶,快步跑下楼。
拉开洗衣房的门,一眼就看到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发呆的女人。
他一个箭步奔上前,一把搂起她,死死抱住,“我就知道你没走。”
潘辰蹲得太久,被这么冷不丁拉起来,只觉眼前发黑,头一阵阵眩晕,加上雷厉搂得太紧,她有种快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你先放开我。”她有气无力地说。
“不,我不放。”雷厉紧张地收紧铁臂。
潘辰实在憋得难受,手上推他的肩膀,嘴里嚷道,“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雷厉恍然,急忙松开双臂,却不忘抓住她的腕子,好似怕她会突然跑掉一样。
潘辰用力喘了几口大气,转身想进屋,可一动就觉得双腿发麻,跟千万根针扎一般,根本挪不动脚步。
“脚麻了?”雷厉问。
潘辰轻轻嗯了声。
雷厉上前一步,手穿过她的腋下和脚弯,将她打横抱起。
潘辰没有挣扎,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去客厅吧。”
雷厉将她放到沙发上,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轻柔地帮她按捏发麻的双腿。
潘辰也不急着发问,只是抱着靠枕静静地盯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不起。”
他眼底蓄满了愧疚,沉甸甸地压在潘辰心上。“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订婚了?”
“我要听实话。”她赶在他回答前强调。
雷厉低下头,轻声说,“是。”
早就猜到了这是事实,可他的亲口承认仍像一把利刃刺进胸口。
她闭上眼,“什么时候的事?”
雷厉紧了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巨大决心才回答,“上周。”
上周?潘辰脑袋嗡地一响,耳中泛起尖锐的嚣音。一颗心直直坠下去,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像是无敌无边一样,四肢百骸生出彻骨的寒意来。
她一直以为这段婚约跟小筱一样,是前尘往事,却不想竟是在他说要娶她之后。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你明明向我求婚了?”
☆、第63章
潘辰望着雷厉,眼睛里有疑惑,有失望,有伤心,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她无法相信他居然在向她求婚后跑去跟另一个女人结成婚约。
“你把我当什么?”她问。
“你听我解释。”雷厉急急抓住她的手。
“不要碰我。”潘辰奋力甩开他,抓紧抱靠枕往后缩。
她戒备的神情仿佛一只手揪住了雷厉的心,他堪堪地收回手,颓然地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潘辰盯着他。
雷厉把头微微仰起,默了一会儿,沉吟道:“公司最近出了大问题……”
长路集团虽是雷父一手创建,但为提升公司实力,上市前,曾做了几次兼并重组,其中最大一家就是陈氏建筑,其负责人正是长路现行的董事会副主席。
这些年,陈家明里暗地想尽办法争夺管理权,但苦于雷家在集团里的声望,一直没有得逞。
然而,雷厉低价转让土地给林毓森的事让对方有了一个最好的武器。
陈家先是联合其余董事向现任董事局主席,也就是雷父施压,迫使雷父不得不解除雷厉在公司的职位,接着他又质疑雷厉与林毓森的交易涉嫌不正当得利,损害了公司和股东利益,还指示一些小股东闹事,使得法务部不得不对雷厉进行调查和起诉。
为了保住雷厉,雷父只得同意陈家的和解要求,主动卸任董事长一职。
可惜,陈家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为彻底击垮雷家,在雷父发布辞职声明的当天,陈家便联合几位董事提出重组董事会的议案,并翻出十几年前的事,说雷父醉酒驾驶撞-死一名中年男子,并指示司机为其顶包。
而这一切,雷厉也是那日回老宅子时,才听母亲说起。
“你爸本来不准我告诉你,别听他嘴里说公司的事跟你无关,可我知道他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母亲拍着他的手,“长路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为了你他甘愿不做董事长,接下来董事会的席位恐怕也是保不住。但我最担心的是,有人会拿那件车祸做文章。”
“你知道的,当年是多亏你爷爷的老部下极力周全,才把这事盖下去。可这次换-届,那人站错了队,失了势,我怕”雷母语带哽咽,“你爸一把年纪,身体又不好,万一……”
“没有万一。”雷厉握紧母亲的手,坚定地承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爸出事,也不会让长路落在别人手里。”
雷母点点头,抑住哭势,又交代了几句,然后问道,“对了,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雷厉愣了下,反应过来母亲说的是潘辰。“她叫潘辰,是云市人,今年21,刚刚大学毕业,是r大新闻专业的。”
“21啊。”雷母微微皱起眉,“好像稍微小了点。”
“她心智很成熟,很懂事。”雷厉急急地把潘辰的家庭情况讲了一遍,但刻意忽略了他父亲的死与长路有关。
听完儿子的叙述,雷母不免唏嘘,“这孩子挺不容易的,是个好姑娘。只不过,我就是觉得你们这年龄差有点大,担心以后你们有代沟。”
“我爸还比你大8岁呢,怎么没见你们有什么代沟。”雷厉不服。
雷母没好气地看着儿子,“你爸脾气可跟你不一样,他没你暴躁,事事都肯让着我。”
“我也事事让着她。”
“看你急的。”雷母失笑,“行了,改天抽个空,把她带回来吃饭。”
“您答应我跟她结婚了?”雷厉高兴地问。
“当然答应,有个女孩,还是这么单纯背景的女孩子能让我‘花花公子’的儿子放弃一片森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高兴还来不及。”雷母揶揄道。
“其实,在你的婚姻大事上,我和你爸的宗旨一向是遵从你的意愿,尊重并相信你的选择。”雷母叹了口气,“你爸听到这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说到这儿,雷母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定好什么时候结婚吗?”
“本来是想等你们同意就结婚,但现在”他扯了扯嘴角,“我想等公司的事处理好再说。”
潘母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这当口,办喜事也高兴不起来。”
“我明白。”雷厉紧了紧母亲的手,“我也想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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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些日子忙得昏天暗地,都是在处理长路的事。”潘辰问。
雷厉点了点头,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骗你是开新公司。”
潘辰理解他的艰辛和善意的欺骗,却仍不明白,“这些跟你和段颖订婚有什么关系?”
雷厉默了一会儿,坦然地说,“她父亲和舅舅都是长路董事会成员,也是除了我们和陈家外,最大的两个股东。”
潘辰一下子明白过来,“你和他们家达成了协议,对吗?”
雷厉微垂下眼,表示默认。
在接手这件事后,他才知道父亲的处境有多艰难,也明白什么是人情冷暖。
由于陈家靠上了新的当权者,一些曾跟父亲称兄道弟的股东纷纷见风使舵,投向了陈家。
为保住董事会席位,雷厉一方面借助瞿白和周延的力量收购市面上的散股,一方面极力争取那些摇摆和中立的股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段家。
“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我爸就能重新拿回董事局的执行权。”他小声说。
“所以,你决定联姻,决定娶段颖?”潘辰冷声问。
“我跟她只是假结婚。”雷厉急忙解释。
“假结婚?”潘辰惊愕。
雷厉不住点头,一股脑说道,“我跟她说好了,我们只是假结婚,等事情一解决就离婚。”
“她为什么同意跟你假结婚?”凭下午段颖的那番话,绝不像是跟他假结婚的架势。
“她要应付她的父母。”
“什么意思?”潘辰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