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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几人都无奈。
用过饭,陆诏年让又绿收拾行李,把大哥给大嫂买的东西送过去。
“小姐,你在担心二少爷么。”又绿道。
陆诏年摇头,道:“这就是女人的烦恼罢?知道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一切都由不得你……”
又绿笑了起来:“小姐,有心事?”
陆诏年想了想,把又绿招到身边,耳语。又绿听罢,吃惊不已。
“我真后悔出了这趟门!”陆诏年道。
又绿默了默,劝解道:“这事,小姐还是不要同大少奶奶提起的好。夫妻间的事情,最忌讳旁人插手,即便大少奶奶待你好,待你亲,可往后他们夫妻间有什么事情,那也是会怨到你这里来的。”
“可是我不说……”
“小姐,你听又绿一句。又绿常在市井走动,别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所耳闻,但凡插手人家夫妻感情,就没有落着好处的。何况,大少奶奶即便知道了这件事,又能怎么办呢?追到南京去,和那个女明星一较高下吗?”
陆诏年皱了皱眉头。
又绿接着道:“是呀,哪有这么出格的事情。只有农户家的泼妇才会举着菜刀,追丈夫一整条街。”
“可我没想到,大哥竟也……”
“虽说现在颁布了法令,可你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大少爷一表人才,倾慕他的女子不知到有多少呢,家里只一位少奶奶,说是男子表率了。”
陆诏年想反驳,可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道“好罢”,差使又绿把大嫂的东西送过去。
陆诏年舟车劳顿,躺下来,却难以入眠。她想到大哥养外室,陆闻恺终究也会婚娶,他人还在外边,不知会碰见什么样的女子。
日子的确一去不复返了。
就是前些年,陆闻恺还常伴她身边,教她读书写字……
作者有话说:
都忘了吧!隔壁阿七的化名之一就是赵小小
第十二章
陆诏年学业不佳,十里八乡都晓得。人们背地里笑话她父亲,农民出身,血脉里就没有慧根。陆诏年忿忿,想争这口气,可一上课就忘了。国文课念之乎者也,数学课拨打算盘,哪有窗外的天牛甲虫或“叮叮猫”有趣。(方言:蜻蜓)
以前考试不及格,她嬉皮笑脸,同母亲撒撒娇就过去了。自从家里多来了一位哥哥,她考试不及格,母亲就要用“二荆条”伺候。(方言:广义指挨打)
陆诏年被母亲追赶着,赤脚往院子里跑。
迎头撞上一道视线,陆诏年险些摔到。
四周花团锦簇,陆闻恺坐在一把竹矮凳上,捧着书本。他眉目清俊,气定神闲。
相形之下,陆诏年这幅样子实在张牙舞爪。
陆诏年来不及转身,后颈就被母亲逮住了,接着母亲揪住她耳朵,怒吼:“给我回屋!”
陆诏年没有逃脱余地,立即改变态度,搓着小手道:“母亲,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往后我会认真学习的!”
“你这话说了几遍了?信你我闯了个鬼!”
夫人拽起陆诏年回屋。只见不远处读书的少年走了过来,陆诏年以为他看笑话,朝他瞪眼咧嘴。
陆闻恺笑出声,对上夫人的目光,邃敛了笑:“夫人,依我薄见,小姐聪慧过人,考试成绩不如预期,恐怕不是自身的问题。”
夫人挑眉:“你倒认这个妹妹,替她说起话来了。”
陆闻恺道:“依我薄见,小姐生性活泼,对世事充满好奇,如若喜欢什么,就一门心思扑上去。倘若小姐找到了对课业的兴致,想来就能轻松取得成绩。”
“你说得轻巧,什么办法我们没试过?”
“夫人不妨试一试我。”
“你?”
“自我来到陆家,受尽夫人与老人惠泽,我年纪尚浅,还不能有所报答……若是对小姐课业有帮助,能了夫人一桩心事,我心里也能安慰些。”
“你自己都是个学生,又怎么教人?”
“正因为我还是个学生,懂得怎样学才出成绩。”
夫人松开了陆诏年:“罢了!今天且饶过你,你拿起试卷课本,跟哥哥到书房去。”
“他才不是我哥哥。”陆诏年不情不愿地咕哝,可不敢不抓住这个机会,一溜烟跑了。
须臾,陆诏年来到书房,陆闻恺先到,正在温书。旁边有个女孩伺候着笔墨,是陆诏年的使女,因为干活儿还不利索,平时不怎么能看见她。
“你过来。”陆诏年颐气指使。
又绿规规矩矩地走到陆诏年跟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不要和他一起。”
“是夫人让我……”
“别为难她吧。”陆闻恺出声道。
陆诏年道:“从前不知哥哥伶牙俐齿,竟用这种法子讨好我母亲。”
“哦,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笨,回回考试不及格。”
陆诏年睁大眼睛:“你方才还说我聪慧!果然是骗母亲的话,我要告诉母亲去!”
“那我会如实禀告夫人,陆诏年顽固不化,只能多打两顿才开窍了。”
陆诏年气得不好,攥紧双拳。
陆闻恺笑:“快过来吧,小学的功课还不简单?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下次就不会被夫人追着打了。”
“你不过比我大三岁,有什么神气的,过不了多久,我也会上中学。”
“你考得上?”
“我不考也能上!”
陆闻恺冷笑。
陆诏年忽然不服气了,走到陆闻恺旁边,把课本放在书桌上:“如若你教不好我,就和你母亲离开这个家!”
陆闻恺怔了下,道:“我若同你赌,我有什么好处?”
陆诏年踌躇着不知许什么,抬眼瞧见又绿,道:“我就把她许给你。”
陆闻恺冷冷道:“你的使女,我要不起。”
陆诏年皱眉:“那么等你真的教好了再说吧,说不好就只有今天一次。”
“你坐下,先看看你的试卷。”
凳子还没焐热,陆诏年就开始发难,要垫子,要吃糖,要换钢笔……倒把又绿折腾了。
陆闻恺处变不惊,待又绿拿来吃的喝的,搁置一边:“这一页写对,才许吃。”
“你凭什么——”
陆诏年话未说完,教陆闻恺抢了去:“夫人应允我教你功课,现在我就是你的老师。难不成你不懂何为尊师重道?”
这等于说陆诏年没有教养,家门低微。陆诏年可不敢让人抓住话柄,只得老老实实写字。
为了和陆闻恺较劲,陆诏年精神抖擞,瞌睡不打了,要吃的东西都给忘了。
夫人悄悄过来看,又悄悄地走了。
陆诏年和陆闻恺不知不觉中挨近了,他碰到她胳膊,她便“哎呀”一声。陆闻恺以为她闹脾气,却看见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红痕。
“又绿,劳烦你去姨太太房里拿瓶药膏过来。”陆闻恺道。
不一会儿,又绿拿来药膏,给陆诏年上药。又绿平时学做粗活儿,下手没轻重,陆诏年喊疼。陆闻恺便说:“我来。”
陆闻恺抹一点药膏,把药膏抹到陆诏年手臂上,同时轻轻呼着气:“还疼吗?”
“疼。”
“疼啊,下回该知道用功念书了。”
陆闻恺笑了下,陆诏年怔怔地别过脸?????去。
可陆诏年对一样东西,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即便和“眼中钉”陆闻恺较劲,兴致也维持不了多久。才学了几天,陆诏年就听不进去了,陆闻恺念什么,她的脑袋跟着点,昏昏欲睡。
陆闻恺喊她,喊不醒,哄她,她不听。陆闻恺拽她辫子,轻轻的,她没感觉,拽得用力了,她吓得惊叫唤,看准了原来是他,便反手招呼上去。
书房闹哄哄,还伴着又绿的笑声,惹得家中上下都过来看是怎么一回事。陆诏年趁机央求母亲,学不动了,不要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夫人一耳光甩过去,把陆诏年打蒙了。旁的人都蒙了。
“看看你这德性!现在哪个名门闺秀不是饱读诗书,你这个样子,怎么跟人比,往后怎么嫁得出去?”
“我不要嫁人,我出家当尼姑!”
“这学期末再交白卷,不用你说,我立马把你送青城山去。”
青城山以古寺名刹闻名,传说白素贞便是在青城山修道成人的。
陆诏年打了个激灵,噤声不语。
夫人遣散了人,让又绿看着,今晚不写完功课,他们三个人都不许睡觉。
“不过作文而已。”陆闻恺道。
“不如你来写罢!”陆诏年挑起笔杆,愁眉苦脸。
“什么样的人作什么样的文章,我帮你写了,往后的日子都帮你过了么。”
陆诏年盯住陆闻恺,竟觉此话颇有道理。
“你每天跑来,跑去,没有一件事可说吗?”
“有!你使我痛苦!”
陆闻恺笑起来,笑着笑着,抬手扶额。
“也罢,总归是一件具体的事情。你写吧。”
陆诏年惊诧:“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