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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说话,”她捏捏他的脸,像对着孩子一样,“怎么,真要哄哄?”

“好,你哄哄我,”他顺着说,握住她捣乱的手,神情软得不可思议,“把情书都送给你了,你要回我两句好听的吧?”

“……在这儿等着我呢,”她轻哼一声,“你要听什么好听的?”

老男人可不是脸皮薄的:“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多说两句。”

“喜欢你,天天想你,特别爱你,心里梦里都是你,”夫人敷衍得利落极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以后每天一句,你监督我。”

“跟高中生也这么说?”

“……你怎么回事,一天提他那么多次。”

“王幼临问了两遍,是不是真的才十六岁,”他笑得轻颤了两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也是个混账的。”

她低头咬他的手指,含着磨了一会儿:“织羽说了,后宫就是这样的,原配六十岁小妾十六岁,很正常。”

他听出问题:“原配六十岁?”

她闷笑一声:“不好意思,给你留奢望了,当时然也就大我十六岁。”

他失笑,拧她一下:“促狭性子。”

“好啦好啦,再亲一会儿,想你了。”

“这句话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不信你伸进来摸摸,”她特别主动,引着他的手摸进来,让他揉得轻叫一声,“干嘛!”

“好,”他翻身压上来,“要吗?”

“……你想使什么花招?”

“这就使给你看看,”他语调里压着叹息,手已经伸进她裙子里了,“当了那么多年正人君子,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下流一点了。”

“?”

闹了一通,夫人哭哭啼啼地趴在他身上,语气听着悲愤极了:“最、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跟你说,让你、别想着吃药……你、你以怨报德,这么折腾我……”

“我错了,我道歉,”他很利落地就把话出来了,细细吻着她的颌线,偶尔呼吸掠过她的耳尖,能惹得她颤一下,“你要喜欢我。”

她大为不满:“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

“以后也要喜欢我,”他强调了一遍,又轻笑一声,“明早吃你做的早饭,回家第一个请求,不能拒绝我。”

退休第一天,夫人亲自洗手作羹汤。

早饭吃完,沉平莛去公园溜达了一圈,回来跟韩非下了一上午的棋。半道输得有点心灰意冷,他感慨道:“太师棋力深厚,我是难以望君项背了。”

“业精于勤荒于嬉,”韩非淡淡扫他一眼,“水平不足,又不知勤加练习,今日比分,不在意外。”

“……”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沉平莛忍了忍:“看来太师平日练得不少。”

“然,”韩非轻轻叹了口气,“陛下不理我的时候,除却学习,便是与自己对弈。”

“……咳。”

沉平莛笑得轻咳一声:“若太师不嫌弃,往后可以多多鞭策我。”

韩非没理会,但从底下拿出另一个棋盘,楚河汉界在中:“杀一盘吧。”

这话不像韩非说的,沉平莛又笑了一下,将棋子摆好:“好,那就杀一盘。”

不多时钓鱼的陈承平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空军的老大爷,崔青松和聂渡云一见就凑过来了,背着手一人一面开始围观。

在这个项目上,两个老的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聂渡云那边是自觉没资格指教太师,虽然对某几个决策有意见,但也忍着。崔青松这边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等沉平莛选择划马而不动炮,嘿了一声:“怎么能这么走呢,你先开炮吃他这个兵,再搬个”

“咳!”聂渡云提醒,“老崔,手痒了,咱们旁边开一盘。”

崔青松这才意识到自己放肆了,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我是小人,我是小人。”

四个老的都笑,比较年轻的那个老的敲了一下提子,催第二年轻的老的:“沉先生,该你了。”

沉平莛琢磨了一下,拱了个新兵过河,棋子刚落下,天边一声惊雷划过。

“我就说要下雨,还好咱回来得及时,”陈承平下楼来,用毛巾擦着自己刚洗完的头发,“这场雨下完,就得降温了。”

韩非头也没回,问他:“狗牵进来了吗?”

“没拴,那狗鸡贼得很,下雨了知道回来,”陈承平坐到两人身边来,“宁昭同呢?”

“在五楼处理事务,和出版社联系,”韩非解释,“她最近要出好几本书。”

“哦,听说了,好多网友说她这几年太懈怠了,都没做学术。”

“正是。”

沉平莛插话:“大学筹备得如何了?”

“前几天刚问过,说师资还没搞定,硬件上已经差不多了,”陈承平扯了一下自己的大花短裤,“薛预泽说后天回来,他爷爷腿上有点毛病,带妫神医去给看看。”

师资?

沉平莛问:“老师不够吗?”

韩非想了想,推马过河:“年龄结构不够合理,年轻人少,无妨,过几日正式出个招聘通知,应当不会缺人的。”

“我觉得就是宁昭同要求高,一天天跟你和过玄这种人混,平常人都过不了眼,”陈承平锐评夫人,“你劝劝她,咱们不就是个双非,想收六百分啊?”

沉平莛轻笑:“那个孩子,姓什么,姓舒?明年就高考了吧。”

这话题搞得大家挺尴尬的,隔壁两个老的都装听不见,陈承平挠了下脸:“是啊,毕业还没满十八呢。”

韩非不是很想让他们聊这个话题,不动声色地吃掉沉平莛的过河兵:“这周末,楚将军要来家中做客,不知沉先生介不介意?”

“哦,对,还有这事儿,”陈承平想起来了,问沉平莛,“楚循也是刚退休半年,领导,不会打扰到您吧?”

沉平莛有点哭笑不得:“一句先生,一句领导,二位是真不把我当家里人啊?”

陈承平都不好意思了:“您别说,这真是气场问题,楚循天天骂我跟骂儿子似的,我还真不怕他。您就是看着和气,但气场太强,没人敢跟您放肆,特别”

“婷婷!”一个黑黢黢的小丫头从楼上跳下来,扔下一句话一溜烟就出去了,“妈妈说冰箱里的甜点没有你的份都是我的不许偷吃平平我晚点回来我跟英英去接哥哥和哥夫哦!”

陈承平一噎。

“还是有的,”沉平莛收回目光,认真道,“随便一数就是两个。”

这下五个老的哈哈大笑,沉平莛笑完缓了神色:“我也好久没见楚将军了。”

“他不知道您直接回来了,不然他都不敢来。”

“那你暂时别跟他说了,我把你的客人吓走,夫人要找我麻烦了,”沉平莛笑,跟他商量,“以后别用敬称了,不然叫我老沉吧。”

陈承平都乐了:“谁这么叫啊,宁昭同?”

“不是,”沉平莛摇头,“她更放肆,叫我小莛。”

又是一阵混合的男人笑声,韩非脸上的线条都是软的,帮沉平莛添了半盏茶:“此字入名少见,或有不详之意。”

“是,莛者草茎也,先母就说过,脆弱又低贱,”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家里人那个玩笑,对着太师就像对着长辈,但沉平莛的确很自然地将平时不会提起的话题出了口,“后来夫人安慰我,莛者草茎也,却也屋梁也,能有什么样的作用,要撞了钟才知道。”

以莛撞钟。

韩非知道这个典,缓了神色:“自然,虽有命数,要在人心。”

“是,要在人心,”沉平莛有些感慨,看着温暖的灯光底下面目柔和的家人们,“不管旁人看着像不像话,人的一辈子,是要自己去过的。”

至少,他很喜欢这个貌似荒唐的家。

不是因为偏爱她所以选择忍让,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家,值得他的留恋。

“轰隆。”

惊雷划破天际,舒席玉把手机揣进最里面的衣服里,没有打伞,脚步慢吞吞地走在雨里。

他今天要回家。

舒联庆亲自打来电话,说要跟他聊聊,他妈也在。

一反常态的温和语调,让他都能猜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和姐姐的关系,估计瞒不住了。

回到家,张青敏担忧地催他洗澡,舒联庆神色晦暗地看他吃饭,而后舒联庆试探问起,他只是沉默,质问和审问,父亲的暴怒,母亲的崩溃,刻骨的指责……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描述一切,只意识到一切都跟他意料中没有差别。

这就是旁人羡慕的家庭,一个功成名就的父亲,一个虽然忙却无微不至的母亲。

他缩在怯懦的壳子里,直到躲成父母都陌生的模样。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啊小玉!我是没给你钱吗,你才几岁,你竟然——”张青敏克制不住地大喊大叫,突然意识到什么,过来握住他的肩头,盯着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是不是她逼你的?是不是她把你按住坐上去的,你那么瘦,你肯定反抗不了她!对,你掉进水里还是被她救起来的,你”

“砰!”

舒席玉用力砸上了门,飞快地下了楼梯。

舒联庆大骂一声追出来,捶开电梯门,但下到单元楼门口,只见大雨倾盆下孤零零的路灯。

雨太大了,他找了一会儿痕迹,骂骂咧咧地回了家门。张青敏一见他,睁大眼睛怒骂:“你没去找?!”

舒联庆烦得要命:“找不到,雨停了再说!”

“雨停了再说!今天要降温十一度!小玉就穿了一件短袖出去,他身体那么单薄,你”

“够了!”舒联庆爆喝一声,重重甩上浴室门,“你自己看看他单薄吗!要找你自己去找,老子不去!”

她自己去找——

张青敏颓然倒在沙发里,发出哀戚的呜咽,用力拍了两下茶几,震得茶杯盖掉下来,碎了一地。

她就小玉一个儿子。

她知道自己失职。可她从来不求儿子能成为什么精英,只盼着他能和自己跟舒联庆不一样,能有幸福的爱情和婚姻。

但小玉年纪轻轻就被老女人骗了。

老女人背景深厚,她甚至没办法给小玉讨回公道,可恨这小子还觉得父母在害他!

小玉,小玉……他们做父母的也是昏了头,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哪里有正经女人会留一个半大小子在家里住那么久呢!

舒席玉进楼道的时候,正碰上隔壁的女人。

女人对他翻了个白眼,快步进了家门,舒席玉踩着坏了一半的慢慢上楼,低头输完密码,关门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

热水一拥上来他才觉得凉,抱着自己抖了两下,突然意识到,站起来匆匆冲了个澡就出了门。

舒联庆知道姐姐和他的事肯定是因为上次的案子,这个房子他们本来就知道,说不定两夫妻已经摸过来——

舒席玉骂了一句脏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栏杆。

手机还在舒联庆茶几上,他家里身上都没有一分钱,想要去找姐姐得走四十多公里——不就四十多公里。

他扔了伞,顶着雨小跑起来,而后越跑越快,薄衫在风中掀起又被雨滴打落。跑过孤单的十字路口,再跑过一地流虹的霓虹大屏,他将外套团成一坨塞到垃圾桶里,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

他就想见她,她肯定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的父母会过得一地鸡毛。

为什么他的日子没办法一路循着正轨走下去。

为什么,他和她没有办法得到祝福,哪怕她带给他的都是从未期盼过的、光明灿烂的未来。

他要向她的姐姐求得答案。

接到舒联庆电话的时候,宁昭同都懵了一下,撑着韩非的肩膀坐起来:“舒、哦,舒警官,您说什么,席玉不见了?啊,没来我这里啊,他——啊?吵架,离家出走?房子那边也没人,看足迹确认他出门了?怎么——等等,您等我起个床。”

韩非被吵醒了:“同同?”

“你先睡,”宁昭同急急忙忙给了他一个吻,“我这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应该不是能很快回来的事,但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她绝对不会不开口。韩非目送她离去,拿起手机看了几分钟,按了台灯,重新缩回被子里。

降温了,好冷。

两个小时前从舒家离开,大概二十分钟后回到宁昭同买的那个房子,十分钟后就离开了。循着过来的主路找过两遍,都没有看到人影,倒是在一个路口看到了一件外套,张青敏说应该是舒席玉的。

这小子。

宁昭同叹了口气,钻进驾驶座一脚油出了家门。

孩子闹脾气离家出走,还能跟他对着干?

没辙,找吧。

张青敏那边已经快哭昏了,不说这大雨天杀个人都不用费心掩盖痕迹,就说这黑黢黢的地形又复杂,一个错脚滑到哪里第二天估计都泡浮囊了。宁昭同不想听她哭哭啼啼的有时候还认两句错,安慰两句就关了电话,在主路上飙到120码,半小时就到了熟悉的小巷子。

她打开伞,隔着一重重嫖客异样的目光,走到一个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面前:“您好,打扰了,我想找一个女人。姓刘,黄色的卷发,到肩这里,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女人古怪地打量她几遍,突然有点幸灾乐祸地笑了:“你找她麻烦啊?”

“不是,我找她有要紧事,”宁昭同掏了两百块现金出来塞给她,“如果您知道,麻烦您帮我”

“你要找我,给她什么钱,”刘蓉沿着屋檐过来,目光还是一贯的挑剔模样,一把抢过那两百块,“什么事?”

她问出这么一句,宁昭同心已经凉了半截,示意她走到边上来:“您今天有见过席玉吗?”

“小玉啊,没有,”刘蓉撩了一下湿润的头发,“他搞哪样嘛,又闹失踪?”

“你说闹,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小时候经常这样,第一次认识王老叁就是偷跑出来的,这几年会装乖了,嘿嘿,小玉长得好看呢。”

“王老叁,和小玉关系好吗?”

“好啊,天天带着教拳击,像养儿子一样,”刘蓉哼笑一声,“也不在他那里,我刚从那边过来。”

……

宁昭同压住心头的焦虑,道了谢回头要走,半道上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朝着她胸口探过来的,一看就没有好心思,宁昭同拽过来就是一膝顶在他胸骨上,听到一声嘶哑的吼叫,那是被槟榔浸透的嗓子。

旁边几个男人都站起来了,不说虎视眈眈,也不太友好。

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大晚上往巷子里钻的能是什么正经女人,还先动起手来了。

“别害人,这个姐姐你们惹不起哦!”刘蓉在后面哈哈大笑,扭着腰肢花枝乱颤的,目送宁昭同打着伞离去,“宁老师,下次再来照顾生意,我跟你说他十岁还尿过裤子呢!”

小巷子,学校,附近还开着的便利店,到家的路来回两趟,都没有。

凌晨叁点,宁昭同开车回家,大门口的蔷薇丛里突然钻出个人影。她目光一定,开门下车,抬手就是一巴掌。

舒席玉捂着脸偏过头,其实是能躲的,但他压下了那个闪避的动作。

他需要一点疼痛,冷清他雨夜狂奔后灼烫的身体和大脑。

她钻回驾驶座,给舒联庆回了个消息,虽然是电话,但也只有“找到了”叁个字。把车倒进库里,出来正碰见他缩在屋檐外面,略长的头发打湿了糊在脸上,比泥潭子里滚了一圈的怀人还不像话。

她没有吭声,按了关大门的按钮,进了客厅。他沉默着跟上,发现她进了留给自己的房间,光脚踩到地砖上的一刻,他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全出来了。

“憋回去,”她下令,“洗。”

他一边哭一边把自己脱干净,咬着下唇不敢出声,等一道热水冲去他身上的泥和碎叶子,她把他按进浴缸里,自己也踩了进来。

他哭得更厉害了,这次要放肆些,从边上用力抱住她:“姐、姐姐……我们、会有结、果吗?”

他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显得矫情,但他还是问出来了。

她握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两个字干脆到冷酷:“不会。”

眼泪一下子就干了,他望着她张了张嘴,才知道太难过的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他们之间没有结果。

姐姐说,自始至终,都没有。

水哗啦啦地汇到身下,慢慢盖住他的身体,他轻微地战栗了一下,一字一句:“那我、还能做点什么?”

“别问结果,”她把他压到身下用力地亲吻,“我走之前,爱我,我走以后,去爱别人。”

走,走去哪里?

他尝着口腔里的血腥味道,觉得有点疼,但没有在此刻出声。极度的疲惫里性器依然仅仅因为闻到她的气息就挺立起来,他轻轻抽泣着咬住她的肩头,将自己嵌入她的身体里。

他这一刻突然有些羡慕那些叔叔们。

不会在想要聊一些关乎一生的话题时,因为一根勃起的阴茎,让整个画面变得滑稽可笑。

他不知道姐姐此刻是不是真的想要他,但他一如既往地奉尽一切取悦她。她隐忍的啜泣比蓄意的勾引催情得多,他逼着她哭出声音来,让眼泪缠结着流下来。

“姐姐的排卵期结束了吗?”他低低问,“射进去了,姐姐会不会怀上我的孩子?”

又是一巴掌,他忍着发胀的痛感钻进她的肩头,头发里有湿润的香气。

一个表面端庄恭谦实则强势暴躁的老女人,可他这么无可救药地爱着她,连一个可能的未来都不敢奢求。

姐姐,姐姐。

他抱着她出水,扑进松软的被褥里,将重新挺立的性器塞进她的体内。没有戴套,他有意用顶端的疤痕磨她最敏感的地方,惹得她剧烈颤抖,挣个不停。

姐姐。

直到她叫也叫不出来了,他知道她到极限了,吻过她失神的双目,将最后一点全部射进她体内。

床单已经没办法用了,他将被子垫在下面,把暖气开到足够温暖的温度。关上窗,拉上窗帘,凄风冷雨全数被掩住,只有被子上赤裸温柔的姐姐。

灯熄了,他过去缠着她的呼吸,沉入梦乡。

姐姐。

他不想离开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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