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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如何?”苏凤登时一眼的防备。
“你陪我去。”李九笑眯眯。
“不去。”会被李天沐弄死的,司马苏凤拒绝的很干脆。
“那我自己去。”李九撇嘴。
“你威胁我?”苏凤眯眼。
“去不去?去吧去吧。”李九扯苏凤的袖子,开始耍赖。
“……”苏凤条件反射的想甩手将人丢出去,然却在看见李九这张赖皮的脸时,一时间没下得去手。
往日里动手都用肘,一言不合便上腿,可自从知道李九是女子之后,还未等他完全消化,这小儿便损了眼睛,再次见面,他已然不忍再对这往日的弟兄下手动粗了了。
“嘶……”苏凤一脚将身侧的杂物踢开,有点儿憋屈。
“去啊去啊,大哥这两日都不会回来了,万一真的错过什么有用的线索,不是可惜了?”李九不管苏凤的情绪,使劲的拽着那有些黏腻的盔甲不撒手。
“鸿门宴怎么办?”苏凤有点松动。
“小七给我摆鸿门宴做什么,我又没有威胁力了。”李九哼哼唧唧,“再说了,你陪我一起去,便能照顾我啊。”
“你就不怕老七拿你威胁李天沐?”苏凤指出关键。
“你当这是一言堂么,群臣百将都是死的啊……我可还是皇太子,且我父皇还没退位呢。”李九踢了一脚苏凤,“除非他真要造反。”
苏凤嘶嘶吸着气,不愉的搓了搓腿,这李九瞧不见还能踢这么准。
“万一他就是要造反。”苏凤趁李九瞧不见,剐了一眼。
“他若要造反就回金陵绑我父皇了,绕这么大个圈来打战做什么!”李九不耐烦,“去吧去吧!”
“他找你定然不是好事。”苏凤叹了一口气,还想劝李九。
“我真自己去了。”李九站起身,有点儿赌气了。
李九决定的事情,从未被劝服过,他亦从未想过要劝,苏凤有些无奈,若不是因为眼睛,以小儿的性子,也不会邀他一道的。
“你是真不把自己这小命当一回事。”苏凤无奈摇头。
“如若此刻小七他喊的是你,是小八,是大哥,亦或是任何一个人,你还会犹豫么?”李九声音淡淡,“或者是曾经的我,亦不会有人想去是不去的问题。”他们眼中,她已然完全丧失了自保能力。可除却看不见,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的。
“说不过你,亦懒得说你。”苏凤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掰了几下将头盔丢至一旁,瞥向李九,“走罢。”
“浪费我口舌。”李九得了便宜还卖乖。
屁股上蹬的被踹了一脚,李九朝前趔趄了几步,站定时候声音恨恨,“你这是趁人之危!小人行径,非君子所为!”
老七,你最好没有别的想法。苏凤望着前头的李九,眉头拧成一团。
“司马小侯爷,殿下,便拜托你了。”张年正色,朝司马苏凤颔首。
“遣兵相候,防止意外,”此刻事关李九,他不得不慎重。
“某这就安排。”张年扫了一眼李九,神色亦是慎重。
两人一马,一个本就高大,身负甲胄之时愈发的威武,另一个却十分的瘦小,长袍宽袄,衬托之下倒似是小小书生。张年立在帐前,望着一点点走远的一支小队,表情却是始终凝重。
同城不同营,白小七营地离李九算不得近,亦不是太远。守营的兵士远远瞧见了这太子爷,迅速的开栏放栅,俯低恭迎。
再不比当年,金陵城亦无几人识得这年轻的皇九子,此刻所有的兵士尽数皆知这三军统帅的皇太子,一道道军令,一条条计谋,不分日夜不计晨夕,皆是从这主帅军帐中一道道发出。
“老七在哪?”苏凤负手马上,一手扶着李九的胳膊,侧身问兵卫。
“殿下,小侯爷,还请随我来。”银甲盔,应是个小随将,看来是一直在这候着等他们了。
厚重的纱帐撩开,苏凤扫了一眼室内,扶着李九,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小……”伴随着寒风而至,李天言抬头,一声小九还未出口,方才瞧见对方面上的冷漠,“太子殿下。”李天言终是垂眸。
“唤我来何事?”李九在苏凤的搀扶下坐定,抬起头来,甚至没有称呼,单刀直入。
“我……”如此冷言冷语的小九,李天言默了一瞬,面色一时有些难看。
“很难说出口?”没有听到声音,李九奇怪的抬头,覆在白纱下的瞳子微微动了动。
“不是。”李天言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干涩,“我寻到了一个人,或许能问出什么线索。”如今流民四起,战区尸横遍野,他亦是十分焦灼。
“那你问出什么了么?”李九盯着李天言的方向。
习惯性的摇了摇头,又立马补了一声,“没有,撬不开他的嘴。”
“还没问出来,那你找我做什么?”李九似是有些不耐那般,脸上几分毫不掩饰的莫名其妙。
这次却是没有在意李九的冷言冷语和故意抬高的姿态,李天言紧紧的攥着手,垂眸低语,“这个人的身份,或许小九……或许太子殿下可以问出些什么来。”
“我?”李九望向苏凤的方向,神情有些莫名。
“是什么人?”苏凤拧眉出声,一把护住李九。
“……”望着默契如亲弟兄却谨慎的防备自己的苏凤与小九,仿若被什么刺痛了眼睛那般,李天言只觉得眸子干涩难捱。
“将客人请上来吧。”回身扬了扬手,声音有些低。
室内燃着炉子,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该是火焰十分大,然而宽广的帐子内却并非是多么的暖和。
该是知道她要过来,这才燃起来的罢……
军帐之内只留火焰吞噬柴炭的声音,不时发出细细的爆开声,相对而坐的三人,此刻却陷入了沉默。
“小……殿下这几日都未曾休息好吧,”李天言打破了室内的沉默气氛,略有几分干巴巴的声音问着李九。
“嗯。”可此刻的李九却似是不太想多说话,只低声回应了事。
小九与自己终是回不去了……李天言的眸子暗了下来,一张脸本就透着疲惫,此刻却更是泛了几分苍白。
室内重新陷入了寂静,李天言垂着眸,终是不再出声。
小九不理会他,亦是正常的,是他识人不清,是他懦弱,是他狼子野心,是他导致了这场战火,眼下的众叛亲离,亦是他……活该承受的。
细碎的铁链声传来,李九不自觉的侧耳,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十分的,感同身受啊。
“你这客人,受了点苦头啊。”李九冷笑。
轱辘声嘎嘎而响,伴随着沉重的铁链声,李九拧眉,这般动静……
“小九,许久不见。”粗嘎的声音十分沙哑,低沉中带着几分晦涩。
……竟然是他,李九安静的坐在塌子上,没有说话。
“我知你是瞎了,怎么的,此刻还哑巴了不成?”恶毒的语气粗哑的声音,伴随着声声冷笑,令人生恶。
苏凤登时拧紧了眉,望向这人的表情已然是愕然。这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玉面公子吗?
“舅舅。”李九淡淡的开口,没有恭敬,没有鄙夷,亦没有情绪,一句称呼十分平静。
“太子殿下竟是还记得我这个舅舅,我是不是该十分荣幸。”慕容玉盛低声而笑,声音几分狰狞。
“自是记得的。”李九没有多话。
她其实亦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情绪与表情去面对这个舅舅,去面对这个野心勃勃的亲人。
要知道,她是比任何一个人都珍惜亲人的。
“即是还记得我是你舅舅,便赶紧下令将我放开。”铁链声哗啦哗啦响着,沉重而刺耳,一如慕容玉盛的声音。
“锁哪儿了?”李九瞧不见,抬头望向苏凤。印象中慕容玉盛腿脚是不太方便的。
“手脚皆有。”苏凤的声音一片冰寒。面对变成此刻模样的慕容玉盛,他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的。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这位风流倜傥的玉面公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小七,倒是谨慎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松绑?”李九重新抬眼,语气却是十分平淡,丝毫没有半分波澜。
“逆子!我是你舅舅!”慕容玉盛有些发怒,哐当当的砸着手腕上的链子。
“皇家无父子,又何来舅舅。”李九轻嗤。
“你……”慕容玉盛没有见过这般伶牙俐齿的李九,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谈谈条件吧,你若对我还有用处,我做主松绑。”李九笑了笑,声音骤然转冷,“可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便谁抓的谁管吧,反正于我来说你也没有什么作用。”没报仇已然是隐忍,李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平复着心间的情绪。
慕容玉盛望了一眼并不说话的李天行和司马苏凤,终是能确定眼前这个孩子真的可以做主。“你想知道什么?”慕容玉盛妥协。
“先说说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印象中你该是在舞河城吧。”李九朝李天言的方向摆摆手,将小七刚要出口的话给压了回去。
没想到李九开口问的是这个,本是准备好答话的慕容玉盛愣了一下方才出声,那粗哑的声音似还带着不悦,“四处走走,便被人抓起,你们皇子做事,确是嚣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