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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门前整理好情绪,探头探脑的走到玄关处换鞋子,“外公, 外婆,我回来了!”
楼上很快就传来脚步声, 然后是关门声,周方柏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上也沾了墨汁子,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阿昭回来了,你外婆睡了,厨房里你菱姨给你做好吃的呢,外公带你去看看。”
周方柏年过七十,身子骨很硬朗,三两下就到一楼了,然后祖孙两个一块去厨房,半开放的设计,开窗就是院子外面的风景,油烟机嗡嗡的工作,孟菱的手法娴熟,手腕灵活的翻转,香味阵阵扑鼻。砂锅里还炖着汤,蹄花汤奶白奶白的。
博昭然捏了块刚出锅的拔丝地瓜,含糊不清的说好吃。
孟菱假装嗔怒,“你这孩子,洗手了没?”
博昭然飞快的打开水龙头又挤了一泵洗手液,“洗了洗了,我刚回家菱姨就嫌弃我。”
孟菱是看着博昭然长大的,她打开保温菜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先生,您得给我评评理,我忙活一早上可都是为了哄她开心。”
周方柏是打心眼里疼博昭然,他推了推老花镜,看了看博昭然的手心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后,才出来评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偏心。
“小菱听说你受伤可是念叨你好几天了,这不听说你中午要回来吃饭,早上起了大早去市场买的新鲜蹄花,回来给你补补呢。”
祖孙两个聊着家常的功夫菜就上齐了,没什么繁琐复杂的菜色,全是博昭然爱吃的。
博昭然吃完午饭就去沙发上看电视了,周方柏给她端过来一碟新鲜的草莓,把电视声音调小,忽的问她,“你这手,可不是不小心碰的吧?”
博昭然不想瞒他,摊开掌心靠在周方柏身上,手心蜿蜒一条,她语气很落寞,还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眉眼都垂的低低的。
“和博穗穗吵架了。”
“她给你打的?”
博昭然摇摇头,“我自己,我还把她脖子划破了,她进我房间乱摔了一通,我就也去她房间乱摔一通,还把她最宝贝的东西给剪碎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外公,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周方柏早就问过博承明来龙去脉了,他温和的抚摸博昭然的发顶,像小时候哄她一样,声音浑厚又让人安心,“阿昭没错,是外公错了,外公就该陪你一起回来,咱们不住在他们家里,外公给你买大房子住。”
“你妈妈嫁去博家不假,但是外公手里还有很多股份,也有很多钱,还能陪我们阿昭长大,以后都留给我们阿昭,让我们阿昭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博昭然觉得周方柏误会了她的意思,但是她也没多解释,从他身上爬起来捏起草莓吃,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窗外阳光正好,她眯眼,慵懒的像只猫。
白姝兰醒的时候博昭然正在院子里琢磨那几样农具,有一把很小的红铲子,她自娱自乐,悠然自得的翻土,周方柏在旁边偶尔指点她两句。
自从两年前大病一场后白姝兰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不能太过劳累操心,后来经过医生的调养气色已经恢复的很好了,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白姝兰拄着拐,腰微微佝,单手扶着旁边的门框,头发花白白的捏成一个小花髻,她望着博昭然,往前走到她身边,“阿昭回来啦?”
博昭然玩的入迷,等到声音临近才发现,她佯装被吓到,若有其事的拍拍胸口,“我要被你吓死了。”
白姝兰把拐杖往旁边一撇,静止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冷哼一声,“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被吓到,你年纪轻轻的就被吓到了?”
“行了行了,都多大了还玩这个,让你外公处理就行,你洗洗手我有事和你说。”
她“哦”了一声去洗了收回来,乖乖的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托腮看着白姝兰。
“你妈妈打电话说明天要过来一趟,都来。”顿了下,白姝兰又开口,“穗穗也来。”
“你要不想见他们,待会儿找人来给你房间换个密码锁,自己出去找地方玩,等他们走了你再回来。”
“也不知道来个什么劲,在江宁的时候没见来的多勤,搬到南郊了来的挺快,也不嫌远了。”
博家在城北,周家新房在南郊,一南一北回来的时间都够坐飞机回一趟江宁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嘴皮子溜溜的,把周筱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话。自私,偏心,分不清轻重,末了不忘翻看一眼博昭然的手心,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乖乖,你下次打她就不能找点趁手的工具?”
博昭然一下就被逗笑了,她想起博穗穗的话,伏在白姝兰膝上的指尖不自觉蜷缩,抬起眼,“外婆,博穗穗说,我妈她之前有次想接回我,”
没等老太太出声,翻土的周方柏啪的就把铲子丢在地上,“那时候你都多大了?她前脚说不接回你后脚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连着好几次给我打电话还趁你上学的时候想回来偷偷收拾你的东西把你带回去!”
“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她当你是什么?年轻时候生下来不管不问,想起来回来看你一眼,知道你和老二关系不好还把你往家里接。好嘛,高三是接回去了,接回去就给你委屈受,什么道理!”
周方柏到底是给博穗穗留了脸面,说她的不是也只是把名头安的周筱身上,可是话又说回来的,明明两个小孩读一样的书,受一样的教育,周向凌就是比博穗穗要冷静懂事。
他懒得在博昭然面前提这些窝心的事儿,摆摆手就回房间了。
————
次日一早博承明一家就过来了,手上里拎着一些礼品,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博穗穗,脖子上还欲盖弥彰的缠了纱布,博昭然看见的时候轻哂一声,她下的手多重她自己心里有数,横竖一个周过去了,也不怕把皮肉捂烂了。
博昭然穿着睡衣,素面朝天的躺在摇椅上看动画片,手边小桌上摆着恒温花茶壶还有洗干净的水果,孟菱隔一会就给她添点水,过一会又给她端来一杯鲜榨果汁,又隔一会让她少吃水果,吃多了闹肚子。
周向凌安静的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的掏出成绩单给她看,“姐,进步了。”
博昭然擦了下手上的水,把平板扔在一边,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好好学习。”
随后又抽了个杯子给他倒了杯茶,“喝点水。”
另一头客厅,孟菱给他们冲好茶,笑意很浅,完全是招待客人的姿态,“先喝茶,我去给先生打个电话,他和夫人一早就出去遛弯了,这会儿可能在路上耽搁了。”
周筱点点头,起身张望起这套房子,这房子是三年前买的,装修还有散味耽搁到现在才住进来,电视柜旁边摆着几张合照,仅有的几张全是博昭然的,从她的视角能看到二楼的一些房间,稍一探头就能看见有两间屋子的锁都是指纹锁,猜都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谁的房间。
她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转身坐下,眉宇间隐隐有不耐烦,博承明低声劝她,“来都来了,今天团圆的日子,别不开心。”
“没不开心,九点多了还一大早呢,我爸什么时候有了出门遛弯的习惯,明摆着不给我好脸。”
博承明又低声劝了两句,让她去和博昭然说两句话,总不能母女两个生分成这样吧,身旁的博穗穗眼睁睁看着最疼爱自己的母亲走向另一个女儿,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落在电视柜上那张刺眼的合照上,博昭然笑意盈盈的站在老位老人中间,刺眼,让她难堪。
周方柏是九点半多回来的,看穿着是真的很像出去遛弯了,来了就把人都叫到书房去了,一直等到吃饭的时候三个人才下楼,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面容表情有些不自然。
吃过饭坐了一会他们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周筱过来递给博昭然一张卡,不知道是不是博昭然的错觉,周筱眼角好似有泪花,声音也哽咽,“是妈妈对不住你。”
暗处,博穗穗的目光视线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手上拎着一条被暴力拆开的纱布碎条,有血从她脖颈处渗出,那是一条被人重新割开已经结痂的伤口,血淋淋的冒着血。
———二更——
中秋三天假期,送走周筱一家后博昭然在家宅了一整天打算周一下午独自返校。
谁成想夏橙和周瑜一早的飞机落地在南郊附近的机场,直奔着过来蹭午饭,午饭后周瑜开车载她俩回去。
夏橙瘫在车上,肚子圆滚滚的,安全带勒的她有点不舒服,她扯了两下,拍拍驾驶座,“你开慢点,我到嗓子眼了。”
车速瞬间慢下来,博昭然漫不经心的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周瑜,随后双手抱肩假寐,没眯个两秒,就被夏橙晃个不停。
夏橙央求着,“咱俩寒假去学车吧,学车吧。”
“我回家的时候看见我那个瞎了眼的爹给我小妈买了辆贵贵的跑车。”
夏橙嘤嘤个不停,眼睛眨巴眨巴的,“我也想要。”
博昭然丝毫不为所动,出门能打车,回家有人接,学什么车?她就想上车一觉睡到目的地。
“你让你爸折现不就得了吗?”
夏橙算盘珠子都快响到江宁老家了,理不直气也壮,“他折给我个五七百万的不也才一辆车,我有了证那不百十辆的买,万一哪天我那小妈弄出来个弟弟妹妹的,我这大小姐还怎么当?光杆司令啊。”
周瑜看她都快钻钱眼里去了,一个急刹停在前车后,“先不说别的,左边是油门还是刹车。”
车厢里突然沉默了,弥漫出一股尴尬的氛围,博昭然拍拍夏橙的脑袋,满眼慈爱,“乖乖心肝宝贝,洗洗睡吧,连我都知道左边是油门右边是刹车呢。”
周瑜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一眼,满脸不可名状。
“我左脚踩油门右脚踩刹车不行?”
周瑜竖起一个大拇指,彻底拜服,“你俩还是去学车吧,我未来什么也不干就去给你俩车贴条,一张二百,轻轻松松月入十万。”
夏橙:“......”
博昭然:“......”
——
周二上公共课的时候秦知珩又莫名其妙的换回来了,没等点名教授就一眼看到他了,数落他倒班倒着玩,也不嫌折腾。
他也不羞,拎着一摞书和教授插科打诨两句就走到中间一排空座,刚好在夏橙的斜前方。头发是剪过的,干净又利落,脸上的伤都好全了,油光水亮的皮肤,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夏橙猫着腰看他,她没带眼镜有点近视眼,只能用手机相机放大观察,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清,夏橙努力的保持着手的平衡,继而小心翼翼的喊,“阿昭,阿昭。”
博昭然顺着她动作凑到手机前,镜头抖的不成样子,画面晃到其他地方后又被扯回来,定格在男生的眼睛上,那颗小小的痣她一眼就看到了,然后夏橙小心翼翼的调整角度,刚好整个画面切在他下半张侧脸。
夏橙感叹:“他这皮肤怎么吹弹可破的,细腻红润有光泽。”
而博昭然的注意力全都在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上,甚至镜头还能扫视到他颌下,露出的半张脸刚好是之前她打过的地方,抓痕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偶尔会抿一下唇瓣,又会扬起脖颈喝水,喉结一滚一滚的向下降,清晰的连有滴水珠滑进他衣领都能看到。
她看得入神。
旁边突然凑上来一颗头,满脸疑惑的架着眼镜仔仔细细的瞧,语出惊人,“我以为你看什么辅导资料呢,怎么还偷看阿珩?”
博昭然被吓了一跳,迅速伸出手把夏橙的手机扣在桌面上。
康池的声音不大不小的继续说:“一会咱俩开个小会,图书馆一楼见啊。”
她脸上还有被撞破的红晕,胡乱的点点头,转脸就和秦知珩对视上,男生眉毛微拧,唇线平直,眉梢冷冽,就这么瞧了过来,博昭然觉得他好像有些不满。
于是她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秦知珩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扭过脸低下头,又喝了口水。
又一次瞥及男生侧脸时,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附和夏橙,皮肤确实好。
此时康池一脸担心看着不停喝水的秦知珩,一早上三杯了,一趟厕所都没去。
他一脸便秘的看着秦知珩,两条腿还交叉着,手臂插过腿缝,“阿珩,你不想尿尿吗?”
秦知珩嘴里长了好几个口腔溃疡。他今天早上才从家里来学校,在家里边三天沈菁仪对他无微不至,一天三顿大补汤,他喝一半倒一半,起了满嘴泡,临出家门的时候发现被他天天到补汤的那株仙人掌都死透了。
他到学校回寝室抠了两粒消炎药囫囵咽下去后就来教室了,满嘴泡燎的他说话都难受,只能疯狂喝水。
“闭嘴。”他忍着疼说。
课铃响的那一刻,秦知聿给他发过来一张图片并附言:【哥,这药管用,喷了两下感觉我整个嘴都在北极了。/jpg】
秦知珩默默记下这药的名字,疼的他现在就想跑出去拿药,但是他还得上课。真他妈操蛋。
这课上的太憋屈了,因为他现在还挺想去厕所的。
......
下课后,秦知珩又被叫到办公室因为实习的事耽搁了会,一摞实习报告单子,别人的都是盖个章子意思意思,他的上面还有辛尧亲自签的名。
院长是秦家旁枝的长辈,苦口婆心的又劝他好几句,左右不过是些车轱辘话。大概就是他以后可是要正儿八经接班的,他现在得沉下心来好好干,等个十来年把秦家发扬光大振兴家族门楣。
他听的耳朵起茧子,“有没有我们院的实习报告?”
院长边说边喝茶,可能是那茶太烫,他吸了好几口气,“都在电脑里头,别乱给我改啊。”
他握着鼠标打开文件管理器,划了两下就看到法学院实习报告,他点开,在搜索栏里敲了个名字,跳转出来的是锦恒律师事务所。
他觉得嘴上泡都没这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