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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病的愈重, 宫里每日慌乱不堪,佟佳贵妃作为后宫众妃之首,带领嫔妃们、皇子福晋们给太后侍疾, 康熙也是身体保养,两边抽陀螺一样转着,敏仪每每回府, 都是满面疲惫。

倒是雍亲王府里的小日子, 仍旧那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董鄂氏的天花病症消退, 也从西废院里搬了出来, 却也没大变化, 仍然日日躺在出床上安胎。

弘时的医书一本接着一本的翻, 韵姐儿本来照看过了董鄂氏的天花便预备回玉芍轩了, 毕竟葳蕤苑里还有弘时,也是要避嫌的。

董鄂氏却不知怎的,离了韵姐儿吃不好睡不好,于是弘时小阿哥就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睡书房生涯。

正房睡着媳妇, 厢房被表妹占了, 他一个男人只配睡在外院。

华姝对此倒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只是和宋知欢闲聊时偶尔提起韵姐儿,口吻中带着淡淡的叹惋, “这孩子傻呀!虽然我总惦记着亲上加亲, 可也不是让她给人填房又当人继母的亲法呀。”

宋知欢扫了一眼, 没作声。

华姝又感慨道:“这些年,我能撑过来, 也全靠了韵姐儿了。她和玉姐姐早嫁了人, 虽然心里亲近着, 到底不如从前。弘时性子太软和, 心虽细,到底也是个男人,又不是开朗活泼的性子,在我这儿也只叫我心烦。还是韵姐儿陪着,能逗我开心,哄我心情畅快。”

“她这些年琢磨了多少有趣儿的东西,不就是为了使你开颜吗?”宋知欢道:“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为你洗手作羹汤,虽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意思,却也正正经经是满腔的濡慕之情。我还羡慕你呢!我那两个女儿?不提也罢。”

“我还喜欢翼遥端庄稳重,修婉开朗大方呢。”华姝夸起两个小丫头倒是滔滔不绝了,“不似和玉,她的性子就不像我,闷葫芦一样,说话轻声细语的,每一句都慎之又慎,唯恐惹人厌烦。就这样敏感多思心性,若非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疼不起来。”

宋知欢听了一瞪眼睛,拍了她一下,“这话给和玉听了她要哭的!况这几年和玉的性子可不是好了不少?”

“那倒也是。”华姝先是一笑,复又带着几分不甘地道:“想来是娘身边不如相公身边,这雍亲王府的风水也没有纳喇府的养人!”

“乱呷醋!”宋知欢嗔她一声,拾起团扇在手中摇了摇,不再理她。

天气转凉,宫里坏消息不断,敏仪算是在宁寿宫安了窝,许久未曾回府。

宋知欢这日叮嘱她屋里的小丫头,命道:“将你家主子的厚衣裳包一些,再有手炉一类的小东西,回头打发人给宫里送去。”

那小丫头应了一声,依言预备了。

其实她们未必没有细心之人,只是如今敏仪屋里的大丫头被带进去了,也没人乐意做这个出头鸟,便得等宋知欢吩咐再动。

如今得了吩咐再打点起来,果然处处妥帖。

宋知欢是让弘晖入宫的时候顺道给敏仪送去的,如今康熙爷也病着,是儿子们带着嫡子或长子侍疾,弘晖二者占全了,也跟着他阿玛在宫里。

雍亲王如今对康熙皇帝是事事关怀备至,妥帖谨慎,汤药亲尝,使得康熙皇帝亲口称赞他:纯孝,连带着弘晖在宫里也有了面子。

这些东西稍进去,不难。

敏仪收到了东西,果然心中分外熨帖。

这日众人在花园里小坐,修婉坐在琴凳上轻轻勾弄琴弦,泠泠之音倾泻而出,眉目含笑。

宁馨在一旁看着,难得也露出几抹笑意来,面带欣慰。

忽地听见一阵喧闹之声,宁馨微微皱眉,宋知欢回头看去,便见黄莺在众人的簇拥下过来,口中还与周身侍婢们吩咐传达着什么。

一路叮嘱着,知道行至宋知欢等人身前,方才盈盈一欠身,抬起头来,面带喜色地道:“太后娘娘懿旨,召咱们恭贞郡主入宫见驾呢。”

宋知欢听着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恭贞郡主是修婉的封号。

她见黄莺面上带着喜色,便稍稍松了口气,知道不是什么坏事,便也笑道:“那就往净提斋去吧,得给修婉换身衣裳。”

说着努努嘴,示意黄莺去看修婉那一身素净简朴的青衣。

黄莺也一笑,“并不急,也好。”

于是众人往净提斋去了,华姝心中存着些疑惑,便也跟着去了,倒是几个孩子被嬷嬷们抱回去了。

一入了净提斋,豆蔻已忙吩咐侍女去将修婉今年新作的秋衣取来,又叮嘱要颜色鲜亮的。

宋知欢看了修婉一眼,见捧出来的衣服最上面的是一件朱红色洒金镶边的氅衣,便道:“她未必喜欢这个,不是有一件新作的橘红撒月白花朵褂子吗?要那一件,里头搭一件颜色素净些的衬衣。”

这还怕修婉有不乐意,回头去看她,却见修婉正坐在软墩上,眉目轻敛,竟持着几分称得上温婉慈悲的笑意。

这就算答应了。

一时修婉去更衣,宋知欢命黄莺坐了,又让人看茶,问她:“怎么是你回来的?”

黄莺笑了一下,道:“是太后娘娘吩咐要见四格格,福晋惦记着府里,便向太后请了话,让奴婢回来,也吩咐些事情。”又道:“本该是画眉回来的,但太后喜欢她做的蜜饯果脯,她被宁寿宫小厨房借去了,也不得空。”

宋知欢这就笑了,黄莺又道:“还得多谢宋主子您托世子送进去的秋衣,若不然福晋只怕就要在宫里冻着了。”

宋知欢隐隐有些好笑,嗔道:“皇宫大内,还能冻着了亲王妃不成?”

黄莺和她熟稔,说话也没多少忌讳,当即道:“亲王妃在宫里可不算什么。这些日子,我们福晋可受了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不少脸子呢。”

德妃倒是能理解,但宜妃……

许是看出宋知欢的疑惑来,黄莺无奈道:“福晋照顾的细心,得了太后娘娘两次夸赞,抢了八福晋和九福晋的风头。”

“原是这样。”宋知欢叹了一声,却也知道敏仪不是白受欺负的人,早年就算了,如今即便是德妃也轻易算计不了她,便也没多担心。

一时说着些闲话,那边珠帘轻轻一勾,修婉已款款自内室出来,但见她身着颜色鲜亮温暖的橘红撒花对襟领细绒褂子,内搭立领月白衬衣,银线勾勒的卷草纹清雅,也压住了橘红的鲜艳。

青丝编起盘在脑后,用一支溜银喜鹊珠花簪住,说来这珠花还是翼遥幼年爱物,出阁前赠与了妹妹,修婉也很是爱惜。

压襟一块如意云纹羊脂玉佩,腕上挽着一串檀木念珠,身姿亭亭,雅致清新。

见了修婉面上那不同往常开朗明媚的笑,宋知欢心中有些疑惑,借口添首饰拉着女儿入了内室,巴拉巴拉问了一堆母女间的私密事。

修婉却一样样答得明明白白,最后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宋知欢一看,又满是关怀地问道:“额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林先生来看看?”

“去你的!”这一下子算是熟悉的女儿回来了,宋知欢呵斥一声,将她耳朵上的银坠子用一对珍珠耳铛换下,一面道:“好端端的笑的那么怪做什么!险些以为我女儿换了人作。”

修婉仿佛明白过来,当下笑道:“额娘您是说夺舍吧?您放心,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夺你女儿我的舍。”又微微一顿,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问宋知欢今晚吃什么的语气道:“只是太后时间怕是不多了,我去渡她。”

“去你的!”这回宋知欢算是彻底压制不住音量的,一下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退了好几步,怂唧唧地扶着门框看修婉,颤声道:“你、你、你说话正常点!”

“女儿很正常!”修婉无奈一笑,上前两步挽起宋知欢的手,二人抬步向外去。

宁馨就在罗汉榻上坐着,见母女两个这样的姿态出来,她又素来耳目灵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当下扫了修婉一眼,修婉下意识地腿发软、心狂跳起来。

到底温和慈悲的形象笑容还是端住了的。

目送着修婉远去,看着身边也奇奇怪怪的宁馨,宋知欢心中忽有所感:忽然感觉就我一个正常人怎么破!

到底晚间,修婉平平安安地回来了,笑容已恢复到了往常明媚灿烂的模样,还带着太后的赏赐:一尊太后供奉多年的白玉观音像。

修婉命人请进了小佛堂,一面换了身衣裳,往住云馆向宋知欢请安。

宋知欢见她恢复正常便先重重松了口气,一面嘟囔了一句:“上午是哪根筋搭错了。”一面命人将辛娘备的修婉喜欢的小点心端了上来。

修婉美滋滋地啃着小点心,笑容十分满足。

到底也没对宋知欢说她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

这日噩耗忽来,仁宪皇太后于睡梦中安稳离世,笑容欢欣。

雍亲王、敏仪并弘晖、徽音这些小辈都要入宫守灵举哀,却和宋知欢没大关系。

徽音将院子里的三个小的都托付了过来,她就带着孩子们玩,左右皇家的孩子早熟,两个大的又聪明,小的正是好玩的时候,一切生活起居又有奶母打理的妥帖明白,倒是不讨人厌。

好消息来的很突然,是康熙爷下旨,以“孝敬纯良,侍皇太后关怀备至”为由,晋封恭贞郡主、雍亲王四女修婉为公主,改封号为“敬贞”,是为敬贞公主。

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太后留给修婉的几大箱子东西,自润泽珠玉至璀璨金银,颜色鲜艳织工繁复的缂丝、蜀锦、云锦有十几匹之多,七尺高的红珊瑚颜色鲜艳欲滴、殷红如血,堪称极品。

另有皇太后多年随身念珠手串,颜色极淡的琉璃穿着一颗鲜红的玛瑙珠子,整十八颗,入手润泽生香,亦是贡品。

宋知欢看的心脏狂跳,当即问修婉:“你告诉我,那日下午你到底做了什么?”

“修婉为皇玛嬷讲了一整部《地藏王菩萨本愿经》。”雍亲王看向修婉,目中带着极淡的惊叹,难得显露出些欢喜与欣慰来,口吻极为温和,“皇玛嬷对修婉很是喜欢,入殓也是枕着修婉抄些的一部经书安睡的。”

敏仪也笑道:“皇太后临去前,亲自吩咐侍女将东西一样样清点出来,命赠与修婉。那随身的手串更是亲自吩咐的。太后说:与其让这宝贝随着我这个老婆子入了土,不见天日,不如给了她小人家,多积功德。”

宋知欢沉默一瞬,轻轻一叹,“也罢。”

雍亲王道:“送皇玛嬷灵柩入陵,汗阿玛身体虚弱病不能行,嘱我前往。福晋和晖儿媳妇亦要跟随,知欢,王府内诸多事宜你要多费心。”

宋知欢听着一阵恶寒,心中吐槽:别给自己贴金了,送太后灵柩,那个皇子能免?还康熙嘱你!

虽然如此,却也含笑应了,“是,妾身明白,”

转年刚出正月里,王府添丁。

依董鄂氏的身子,能将孩子带到这么大已是极为艰难,宋知欢去探望时,见她瘦的一把骨头似的,肚子却高高隆起,脸颊消瘦,皮包骨头。

弘时已是形销骨立,瘦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原本温柔清澈的眼眸也染上浓浓的哀愁悲意。

这个孩子带走了董鄂氏太多的生机,弘时自己便于医道分外精通,怎会不知,董鄂氏没几日时间了。

董鄂氏瘦了许多,但眼睛仍然如刚入府时一般,水润润的,如星如月。她的性子敏感,天性多疑多思,并不算很讨人喜欢。但临到人要去了的时候,总会有人为她哭上一场。

韵姐儿照顾了董鄂氏这半年多,人也瘦了一圈儿,不似从前身姿丰腴体态健康的模样。

董鄂氏看向她,轻轻眨了眨眼,有些不甘,又似是叹息地道:“我多不甘心啊,以后我的夫君和孩子就都是你的了。但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这八个月不到的日子里,无论我怎样的为难你,你都笑着承受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只是为了你表哥,为了我的孩子。”

韵姐儿抿着唇,垂着头一言不发。

董鄂氏却自嘲一笑,道:“我自小就心气极高,自认才情容貌都是姊妹中一等一的,自然看不上她们。嫡母不喜我,我知道,可我就喜欢她吗?伪善,我得着她的怜悯?如今我去世了,应该也没几个人会为我伤心,哭上一场吧。笑吧,都笑吧!我的孩子,他不会记得我,在他心里,只会有你,李韵一个母亲。”

韵姐儿被她说的心酸,忙道:“你是生母,用命把他换来的,他会记得了。即便他不记得,我会让他记得。”

董鄂氏直起脖子抬起眼看她,眼中迸发出光来:“你发誓!”

“我发誓。”韵姐儿心知落入了董鄂氏的圈套中,却也心甘情愿,“若我不教导他记得生母,教我晚年凄惨,来世不得为人。”

董鄂氏这才轻轻挑了挑嘴角,虚弱地笑了一下。

刚才爆发的那一下仿佛耗费了她太多的气力,她枕着枕头闭目急促喘息了许久,直到弘时过来扶着她为她顺气了,她方才再次看向韵姐儿,眸光坚定:“我要你发誓,这个孩子,日后会是你唯一子嗣。”

华姝心一冷,看向董鄂氏,目中满是冷冽。

须知如今这个年代,一个孩子会遭遇到的危险太多了,若是真应了董鄂氏的话,那如果日后他出了什么以外,韵姐儿后半生便是凄惨无依。

这誓言,是觉了韵姐儿所有的后路,逼她不得不将这孩子视为唯一希望。

董鄂氏这些日子以来对韵姐儿为难她看在眼里,韵姐儿的妥帖她却也看在眼里。她虽知道,董鄂氏对着韵姐儿会有难忍的厌恶,却也忍不住偏心韵姐儿。

骨肉亲缘,莫过于此。对华姝而言,陪她度过女儿出阁、疾病缠身的时光的,是韵姐儿;为她的身体万分担忧操心不尽的,也是韵姐儿。

韵姐儿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浅笑一下,应了。

这笑容不似平日里的明媚如春光,却很是温柔和煦,使董鄂氏也稍稍有些愣怔。

韵姐儿却继续笑道:“我应下了,这本也是我的打算。人心都是偏的,我不敢保证,日后若我有了亲子还会以他为重,故而,我一开始便不打算再诞育子嗣。他是弘时哥哥的长子,是你用命换来的生命延续,我会疼爱他如半身,不教他受半分委屈。我发誓。”

董鄂氏抬手抚着胸口,震惊久久未散,许久,还是咬着牙说出来最后一个条件,“我是他的原配嫡妻,他百年之后,我要与他合葬,他也只能与我合葬,我要你对我的灵位执妾礼,我要你此后为他纳妾绵延后嗣。”

韵姐儿只是无声一礼,尽数答应。

华姝已忍不住站了起来,却又被敏仪按下。

一口气咽下,一朵花儿便枯萎了。

说实话,对董鄂氏的死,宋知欢是不怎么伤心的。

她太骄纵了,心比天高,要与徽音比高低,与华姝分高下,几次三番视退路前路于无物,执意走那崎岖小道。

甚至最后的病,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这个孩子,是她用了董鄂家送来的催孕方子,服药连续两个月之后本该老老实实蹲在院子里安养,等待喜讯,她却执意往年氏处走动。

“天命弄人啊。”站在廊下,宋知欢仰头望天,长长叹了一声。

一时韵姐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她拉住韵姐儿,难得正色庄容地问她:“你当真乐意吗?那条件有多苛刻,我是了解的。况且弘时未必对你有意。”

韵姐儿轻轻一笑,一双远山黛眉透着大气,笑容却很温柔浅淡,她对着宋知欢轻声细语地道:“是我乐意的。当年,弘时哥哥成婚,我本来已做好了安心嫁一良人的准备。但……我就当是老天成全了我吧,能嫁给弘时哥哥,我受多少的委屈磨难都是值得的。弘时哥哥元妻过世后不可能不续弦,但门楣家世却没得挑了,我是他最好的人选,况我也有姑母的心仪。我不盼着他能待我如待嫂嫂,只要他如这些年一样温柔,我就能端着这一份温柔走下去,我希望他,我的少年郎,一切都好。”

“我也不怪嫂嫂。对女子而言,自己死期将近,又能见到夫君的下一任,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封了她能接触到所有人的嘴,只让她以为,我是奉姑母的命,入禁地照顾儿媳与孙儿。但她太敏感了,或许也是我从前看弘时哥哥的眼神太明显了吧。”

“我知道,出了西废院之后,她是故意表现得离不开我,让我给她喂药擦身,处处为难。一则出一口气,二则也希望我能知难而退。因为纵然世事如此,她也不希望会见到丈夫的未来。”

韵姐儿说着,抬步下了一级阶梯,宋知欢看到她脸颊上缓缓流下的清泪,也听到她对着天空轻声呢喃:“嫂嫂,愿您来生一切都好吧。你别怪我,我也不怪你。世事如此,我对你虽有愧疚,却自认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的条件我都应了,你安心吧。”

“选择是她自己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早就的,你不必内疚。”话一出口,宋知欢方知自己原来能凉薄到如斯地步,她轻轻拍了拍韵姐儿的肩,道:“给弘时点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走出来吧。”

韵姐儿下了台阶,站在院子当地对宋知欢一福身,带着几分笑意地道:“是,我知道,多谢宋福晋的提点。”她的眼圈儿有些红了,笑容却很温暖,她看向宋知欢,眼睛里带着亮光:“侧福晋,您说,我这算不算:败也家世,成也家世。”

——因为家世,当年没有资格作为雍亲王府三阿哥的嫡妻备选人;因为家世,能够与她的意中人结为夫妻,即便只是填房继室。

回住云馆的一路上,宋知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坐在摇摇晃晃小竹轿上,她仰头望着透着夕阳余晖的天空,忽然问柔成道:“柔成,‘情’之一字,这能让人低微到尘埃里吗?韵姐儿是官宦人家的嫡女,纵然父母早逝,也有作为亲王侧妃的姑母照拂,嫁一个新科举子,凭一份丰厚嫁妆,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但她为了弘时,却甘愿去照顾本该是与她对立的人,答应那么多的苛刻条件,只为了能够陪在弘时身边。又或者说是因为她太善良了,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只要安安静静地等,董鄂氏去了,以她在华姝心中的地位,她再亲自相求,也有她八抬大轿入王府的一日。董鄂氏一胎若是不保,对她更为有利。你说,她甘愿去照顾这一胎,到底是为了弘时,还是因为心中的良知?”

“两者都有吧。”柔成笑了,“若只是为了三阿哥,韵姑娘做不到如此的关怀备至。”

“也是。”

※※※※※※※※※※※※※※※※※※※※

这一章写的时候其实很矛盾。

因为设计情节的时候是站在韵姐儿作为剧情主体来些的,而我本身就不太喜欢董鄂氏,所以构思的时候并没有分给她太多的注意。

但写的时候又觉得她太可悲了,我设计了韵姐儿去照顾她的情节,她本可以安安稳稳地视韵姐儿一个好妹妹,一个善良心软的妹妹。但我又给了她多思敏感的性格,所以为了剧情的合理性不得不让她发觉了这件事。

然后韵姐儿被为难,就是预料之中的。

在我的设定里,董鄂氏本该对弘时一往情深。

但我写着写着,忽然觉得她仿佛爱的不是弘时,只是她自己。因为才情甚高要有一份或美好或凄婉的爱情,所以她才需要自己爱弘时。

弘时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他对董鄂氏却并非是爱,只是喜欢。

但因为他是一个心软善良之人,所以他要很伤心,因为董鄂氏用命给他换了一个孩子。

如果给董鄂氏一份判词,我想会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我此生,当以此为鉴,以免未来误入歧途。

愿于红尘中修心,修清静心、平常心、仁人之心。

不误入歧途,不自负骄纵。

也愿读到这本书的各位,都有一个温柔仁爱之心。

世间事、世间人凉薄,才更有人需要一份温暖。

仅此。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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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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