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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宴简直想一头撞死了干净。
云暧这边装腔作势,刘静那边冷眼旁观,都把他当个猴子似的戏耍欺负,这他娘的一个个都是什么人啊!
陶宴一怒之下竟然懒得再装,只黑着脸跪着。
刘静脸上不屑的笑意越重,云暧看陶大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幅鬼样子,一脚给他踢过去,骂道:“这个不知好歹没眼色的东西,冒犯什么人不好,胆敢冒犯靖国公。来人,把他拖出去,给我杖毙了!”
……
???
陶宴眼睛倏的睁大:“!!!”
杖毙!云暧我操你大爷的!
你他娘的是在打击报复吧?因为前几天老子差点干了你,是的吧?你告诉我!
陶宴本来陪皇帝唱唱双簧,也准备着得挨一顿板子,心说三十板五十板什么的忍着吧,就当是过年关。哪知云暧一开口就是个杖毙,这可真是把陶大人吓的不轻。
陶宴叫道:“陛下!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衷情
侍卫已经上来,当场摘了官帽,脱了官服,一边一个将他提出去,就在宫门外摆好了架势,陶宴全然没有准备,已经骇的骨头都软了。云暧先前还语气认真的说不会坑他出卖他,结果转眼间就变了卦!
难道就因为那次没忍住非礼了他一下?
陶宴没头苍蝇似的,脑子还没理清,人已经被按在了刑凳上,一板子带着风的敲下来,陶宴心肝儿肠胃搅缠在一处,觉得屎都要给敲出来了。
顿时嚎叫道:“啊!!!”
一板子接一板子打的虎虎生风,这帮子行刑的侍卫平日也都是哥们啊,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一敲一道子杠,一拍一板子血。陶宴先几板子还叫,倒不是怕疼,他其实什么疼没受过,只是希望着云暧可能是跟刘静装样子,打他一顿最后说句好话放过他,是以没命大叫。
然而十板子二十板子过去,三十板子过去,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他就叫不出来了。
没心情也没力气了,嘴里吐出一泡血来。
“……这个混蛋小皇帝……老子要是给打死了,一定要下去操了他爹……”
打到第五十板子,还是没人叫停,五十板子已经是他心理承受的底限了,过了这个底限……陶宴已经真的哭出来了。
“娘……孩儿对不起您了……”
陶宴不再数板子了,心里想起那日将云暧压在床上的场景。
只差一步啊,早知道反正都要死在他手里,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灵魂飘飘悠悠,陶宴又想起当初在许昌宫初见那一面,那位长广王殿下眸子清泠泠的注视着他,如一汪深潭,波涛不惊。
雪肤墨发白袍,那少年一张脸一副身量真是勾人的紧,又淡定的很,美的简直不自觉。
陶宴绝望的想,陶长絮啊陶长絮,这时候了还能想到这个,你可真是要色不要命,活该去死啊。
鲜侑侧耳听着外面呻吟的动静越来越弱,数板子已经数到八十,瞄了瞄云暧已经难看的不像话的脸,又瞅了眼刘静,终于上前开口道:“陛下,自古刑不上大夫,陶大人纵然有什么过错,免官去职就罢了,若真要论罪,交由刑部大理寺,这么打下去,怕是不大好。”
云暧道:“他不长眼,冒犯了靖国公,这个又如何算?”
鲜侑道:“打这一顿,长个记性,也尽够了。”
云暧不吭声,仿佛不肯似的。
刘静敛着眼默立了一会,始终不动,听着鲜侑跟云暧说话,也没反应,外面板子数到九十,云暧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浑身有点颤抖起来。鲜侑就近握住他手,轻轻摇头,暗示不可。
云暧只得深深咽了口气,听到外面报数。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中间隔的有点久,最后一个拖长的声音叫:“一百——”
云暧手心已经要掐出血来,闭了眼咬紧了牙关,张口叫:“靖国公……”
刘静瞌睡住了似了,听到这一声这才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抬眼醒了:“臣想起府上还有公事未理,这就回去,便不陪陛下说话了,臣改日再来向陛下请安。”
刘静扬着长袖出去,轻衣博带,宫门处,陶宴已经下肢被血浸染的通透,血水顺着刑凳又落在地上。
他周身发肤衣衫如同在水中浸过,夕阳照着惨白的脸孔,如同一个死人。
刘静问:“陶宴,你可记得,熙平元年,也是在这延春殿外,你说的,要终生侍奉为师,有如君父的话?”
陶宴没有回答。
刘静道:“你不记得,为师却记得。”
陶宴仍旧没有回答。
刘静道:“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学生,你斗不过我的。”
说完莫名轻笑,扬长而去。
药方一事明明有鬼,却不能追究只能按下,这件事以云暧让步,陶宴一顿板子作为了结。
云暧怒斥谣言,于是无人敢再议论。
陶宴简单的止了血,给狼狈不堪的抬回家中。
跟个王八似的趴了三日,昏迷不醒,其间登门的访客络绎不绝,陶大人通通以屁股相迎,因着实在爬不起来。
一百板子下去,活生生要了陶大人半条命。
家中仅有的下人,一个贴身小厮,两个杂役,忙进忙出的伺候,给他换衣服请大夫止血煎药。陶宴一口气飘飘荡荡吊在鬼门关,愣是回不来,于是云暧示意褚不樊去看护他。
鲜侑每日亲自去探视,回头向云暧汇报病况,说的怪吓人,云暧越听便神色越不对,只是也没有话说,吩咐了少府里,各类伤病药材不拘多少,挑着好的,源源不断的派人往陶府中送去。太医也是一日遣三回,倒比皇自个生病时还来的认真紧要。这其实表现的太过,皇帝是着了急了,然而鲜侑见着,敛了眉,只遵照吩咐,也不多话。
刘静听闻陶大人病况,竟然也派了大夫去,对于云暧的关怀过度,不但没表示不满,反而还叮嘱太医院相关,尽心替他诊治。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朝廷上下众人一看,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位陶大人挨了一顿板子还挨出好来了?
也都热情的凑上去插一脚,于是陶宴那冷清的三尺门庭数日之内多了无数闲杂人等,宾客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踏破了。
陶宴醒来是在第四日,醒来时屋子里也是明烛高照,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小厮守在床头打瞌睡。
陶宴渴的要死,动不得身体,屁股腿又疼的冒火,张嘴叫:“要水。”
边上伸过来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端着茶盏喂到嘴边,陶宴趴着的姿势定睛一看,那手怪眼熟,连忙扭了脖子回头去看。云暧一身鹅黄单衫坐在床边,头发也是鹅黄的巾带绑着,嫩的像只刚出窝的小黄鸡。
陶宴乍还一惊,云暧病了数月,多久没见他穿的整整齐齐模样了,眼睛受了点刺激,差点没认出,认出来了也怀疑眼花。云暧弯着腰低头瞧他,一只手自内侧进去摸着他脸颊,一只手给他喂水:“你喝呀?”
陶宴脸一热,有些讪讪。
低头就了他手去喝,这个姿势像牛饮,着实不是人所习惯,云暧看他不方便,人往床前去蹲下,仰了脸给他喂。
这个动作就简直要折了陶大人的寿了,皇帝陛下竟然蹲在了床头,跟个下人似的服侍他,陶宴一口水喝的是柔肠百转,又想爬起来说不行,又总爬不起来说不出口,耳根子都红透。
“陛下……臣,臣自己来就行……”
云暧不做声,给他喂了水,床底下那小厮已经睡的一地口水,云暧给陶大人理了理散落的头发,撩到颈项去,觑着他打量了一会,莫名其妙冒出一句:“陶宴,我怎么觉着你挨了打的样子怪招人待见。”
陶宴无语,皇帝陛下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