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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撤回手,把裤腰带别着的粉嫩小说重新抱在怀里,睥睨道:“但你,别惹到我头上”
明寐转身的瞬间,男生的火气搭配着羞臊丢脸也冒了上来
他气势汹汹,站起来伸出手,作势就要去拽她单薄的肩膀
明寐感受到耳后有风,回头瞳孔骤然放大,后退,抬胳膊保护自己
下一秒,她的后背抵上了某人温热的胸膛
男生伸向她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如苍竹般秀气又蕴含力量感的手挡住
明寐呼吸渐滞
她认出了这手,因为他右手虎口的痣
景淮站在她身后,半拥着她,攥着男生的手力度暗处加大,挥开
她缓缓回头,对上了他低垂又含笑的眼眸
他睫毛细密,让笑眼添增缱绻
景淮开口,胸膛的震动惹痒了她的肩胛
他的温柔中,掺绕了几丝轻讽
软刀子,刺人于无形之中
“同学”
“我好像,总是有帮你处理这类事的荣幸”
第5章 insomnia.
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明寐动了动滞停的眼球
她后背一僵硬,从他怀抱的范围利落退出去,毫不留恋
景淮收回停在半空的手
他上下扫了一眼被泼饭菜的男生,压了下眉头,语气严肃:“同学之间再大的矛盾也不能直接上手,还浪费粮食”
“跟我去教导处吧,我一定请这位女同学好好跟你道歉”
明寐死盯景淮的侧脸,眼刀锋利,能盯出个窟窿似的
男生一听,并没有感到被偏袒,而是先慌了
真到学校那边,肯定是要把事情原委交代清楚的,到时候他造谣的事会被掀出来,自己绝对是理亏的那个…
这教导处绝对不能去
男生转身三两下收拾起自己的书,匆匆忙忙了事:“不了不了,我没事老师,还有课呢我先走了!”
说完,他带着一身饭菜味跑向食堂大门,一溜烟没了人影
闹剧结束,周围偷摸看热闹的学生也都四散离开
景淮轻飘飘瞥了一眼落荒而逃的男学生,后退一步,远离了一地的狼藉
他偏头,放缓了语气对她说:“跟我走”
明寐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放下,她知道周围人还在看自己,没办法只得抬腿跟上景淮
他带着她离开食堂,再出去的时候,傍晚的夜色已然降幕,温度也不如方才暖了
食堂外面有一条连廊,这会儿恰好空无一人,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在石面路上交织,踩乱晚风的节奏
走到中间,景淮停下,侧身回头,对上明寐投过来的目光
他还是俯首下来说话,自降身位的动作让说的话更有亲和力:“看 你一动手,就少了三分理 还差点被伤到”
因为唇角的弧度,景淮的语气没有问话的居高临下,反倒像好奇发问:“刚才为什么不叫住他?不想有个交代么,澄清,道歉,都该有的”
风凉了,带着发梢扎在脸颊上,又痒又疼的
他温柔的嗓音,莫名压低了她的眼皮
明寐稍许偏眼,望向另一边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的嬉笑打闹,落在她耳朵里只剩烦扰
她轻叱:“我见识浅鄙,觉得呢,澄清是对造谣的重温,不是清空”
“道歉不会让我好受,澄清也不会让别人忘记 我不需要”
越是清晰,安静的对话,越是多添难以暧昧了事的直白
“我这人不会守规矩,今儿就是想揍他一顿出气,他对我动手最好,这样我就能还得更狠”
明寐瞪他,咬重前音,肆散攻击性:“是你多管闲事”
她略显无情任性的话,并没有让景淮的微笑减淡半分,反而更柔和了
这是明寐与他重逢以后,最忍受不了的一点
各种闷堆到一起,垂在一侧的手指神经性弹动,风带走她掌心的汗
明寐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的眼睛很黑,像桃花潭里的夜珠,攫着她目光,笑意永不动摇
愠气上来,她嘴唇翕动,在破口说出下一句狠话的瞬间——
景淮启唇
“明寐”
是笃定的,是压低声线就泄露气场的
温和懒散的人难得咬重语气说话,却只是叫她的名字
两人都知道,这一声“明寐”,直接捅破了某层纸
也让明寐心底的某些侥幸彻底无处可藏,他叫出她名字的刹那,她竟然想逃
而这就是他藏在温煦下的强势,景淮不许她再跟他装傻
失忆游戏结束了,你再看看我是谁
连廊旁边有几棵枫树,还没到红叶的时候,可叶子也都伴随秋季来临逐渐展现低垂之势
风过,叶片无法抗拒这股力只得互相碰撞
因为树叶的摩擦,让风有了声音
汗被吹干,手掌心就凉透了
思绪瞬间,让她忽然想到多年前她离开崇京的那个冬天
她缩在昏暗之中,晕头转向,仿佛天地崩塌,那刻的手,也如现在这么凉
黑白两种力量撕扯着形单影只的她,心肺都被扯碎,一群人想毁掉她,一边人想拯救她
但她就缩在原地
跟个傻x一样,因为一句话,等着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
很久很久
明寐忽感眼底干涩,她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恍惚之间,她好像听见了一句“明叔都还好?”
她将手掌往衣服上蹭了下,再抬眸与他对视时,多了几分坦然
明寐扯起已经不太会笑的嘴角,浑黑的眼瞳里挑不出一丝感情,说出的话也如风凉:“咱俩应该没有熟到可以互问家人好的地步”
她说完,与他擦肩而过,淡淡体香飘过他的鼻息,偏奶香的檀木味
话音落地的瞬间,气氛里某些东西荡然变化——答案在他的眼睛里
视线追随着她一步步走远,景淮的手依旧抄在兜里,唇角依旧牵扯着温柔
但那双眼却随着人走远,消散了温度,坠入深沉
他懒洋洋地站在原地,缓缓抬头向屋顶,阖起眼,任由困倦伴着风席卷自己的神经
良久,他稍滚喉结,轻发出一声气音哂笑
很轻,却探不尽真情
……
九月时节不被人忌惮,夜间的寒露顺着大敞的窗漫进寝室里
床帘的裙摆被掀动,冷意侵入睡梦
风弥留在明寐微微皱着的眉宇之间,徒劳几回,始终挤不进她的噩梦
她的噩梦总是黑色的,没有场景,也没有剧情
她记不得梦见过谁,那些人没有面孔,化作一团又一团沼泽
骷髅张着嘴巴,吐出的狠话都带刺,扎穿她的肺叶,捏断她的喉管,往前一步是冰川,往后一步是深渊
举足无措,她只能杵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忍受着那些骷髅人的鞭笞
没有人能救她,那个时候,也没有人肯救她
明寐闭着的眼皮越来越抖,唇瓣张开一条缝,呼吸急促
黑暗中,她捂着头蹲下,一遍又一遍地抗拒
“不是…不是…”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就在这时,天幕回荡一道声音
景淮的嗓音,犹如千斤石头压下来
“道歉,澄清……”
“都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