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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的。”顾念栖拉了拉他的手。
“真不用。”他摸下她发顶,“睡你的,明天还要去试镜。”
浴室门关上后,顾念栖翻了个身,想到试镜,又顺带联想起一些别的事,忽然就有些睡不着。
由是宋宴辞出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想什么呢,”他掀开被子躺下,伸手将她带到怀里,“没我睡不着。”
顾念栖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才开口,“我就是在考虑,现在是不是应该继续争取这部戏。”
“怎么了,”宋宴辞眸色一凝,“你不是很重视这个剧本,一直志在必得吗。”
“你最开始跟我说辰耀背后是宋承衍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在想,你们的关系怎么会好像差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但你告诉我的话多少也听进去了些,觉得这事可能没那么能成。”顾念栖思忖着,
“说起来第一次试镜也不能说完全顺利,有点险,但当时辰耀的选举角团队那边来的人,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能过似的,那种态度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后来秦婉来找我,说用资源跟我置换劝你回去,我当时虽然看出她是故意反向劝解,她其实比谁都巴不得你老老实实待在娱乐圈,可直到我见到宋承衍,他跟我说了一样的话之后,我开始意识到秦婉虽然不情愿,但大抵也是照着他的意思办事的。”
宋宴辞回想起她当时跟他讲过的,在酒会那晚遇到宋承衍的情形,“所以你指的是,他说早就给过你诚意,既然你不答应,他就要收回的这句话。”
“嗯,”顾念栖点点头,“我想了很久都对他说的这个诚意没什么眉目,唯一沾点边的或许就是容瑕传了。”
“如果是的话,他说要收回,那我再去应该也没什么意义了。”
“但你也说过,导演郑景是他们费心请来的,话语权很高,演员也一定要亲自敲定自己满意的人选。”
顾念栖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这个结果也并非他宋承衍能随便左右的,”宋宴辞说,“投资超两亿的项目,肯定更加重视回报率,制片方投资方的会不知道都开了多少回了,即便辰耀手握版权,但毕竟是跟几家公司联合出品,他一个人没办法随意控制结果。”
“但他可以说服郑景换一个同样符合角色的女演员,”顾念栖垂眼,“在这个角色面前,我不是不可替代。”
她倒不是妄自菲薄,只不过那些人在背后议论的也没错,争取容瑕这个角色的,上有口碑实力俱佳的大花秦嘉,最下也是实力派小花许意冉,她唯一有的就是流量优势,但这个优势在资深低调的郑景面前也或许成了劣势。
“想这么多干什么,”宋宴辞捏了捏她颊侧的软肉,“演技流量和美貌都顶尖的女演员,只有你一个,没人可以替代,而且,”
他看着她的眼睛,“试想一下,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机会,后来却知道你原本明明可以拿到它,会不会后悔。”
“当然。”顾念栖想也没想。
《容瑕传》之所以连大花都亲自下场试戏,除了剧本和班底配置好,更是因为能够冲击国内电视剧的最高奖项,金钟奖。
她去年拿到的电视剧飞月奖含金量是高,但多少带点流量性质,这也是她的实力至今并未被广泛认可的原因。
但金钟奖不同,创办超五十年,不可动摇的占据了业内权威性和含金量的顶尖地位,如果能凭借这部剧拿到金钟视后,不仅能够为成功转型铺路,从今往后能接触到的资源也必然能够水涨船高。
“那不就行了,没什么好纠结的,”宋宴辞说,
“你之前是以什么心态对待这件事的,现在依旧用什么心态去面对,想要得到它就去努力去争取,不要被自己主观判断的结果所影响。”
“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这样一想便通透,顾念栖扬起脸,亲了亲他薄而流畅的下颌线,“我知道了,现在可以睡了。”
“嗯,”宋宴辞笑,又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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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念栖是按照跟谭靖约定好的那样,跟宋宴辞确定关系的那天就打电话过去报备了,但方然和安安一大早来到顾念栖家,像以前一样直接按了密码开门进去,结果看到穿着睡衣站在岛台前倒水的宋宴辞后,还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瞪大了眼睛,尴尬的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
安安吞了下口水,现在有了姐夫这件事,看来还是得适应一段时间,之后过来必须得先敲门才行,否则万一撞见什么不可描述……
她赶紧摇摇头,不敢想,保命要紧。
她们来的很早,基本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要带的。
宋宴辞醒的也早,倒了杯蜂蜜水端着去叫顾念栖起床。两人收拾好后,几人便一块下楼出发。
方然抢了安安的位置,坐去了副驾,就留安安一个人坐在商务车的后排,看着前面隔着单独座位都牵了一路手的两人,身子往窗户边又缩了缩,将脸藏在椅背后面挡住视线。
她们栖姐以前最烦腻腻歪歪的剧情了,结果自己谈起恋爱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还是顶着原先又冷又艳的那张脸,但气息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漠然生硬了,变得柔和了许多,恋爱还真是能改变人。
试镜地点依旧在辰耀大楼,到了地方,方然问宋宴辞是要在车上等,还是在附近找个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待一会。
“不能一起上去吗。”他一只手拉上口罩,另一手勾着顾念栖的手指没放。
“不能吗。”顾念栖也看向方然。
“当然不能啊。”方然抓狂,“上面好多人的。”
在这被拍跟直接公开有什么两样,谭靖知道不得杀了她。
“那你自己在这里等等我吧,”顾念栖看向宋宴辞,哄小孩似的,“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宋宴辞被她这种语气逗笑,让她放心去,轻轻松松发挥就好。
三个人在路边下车,车内就只剩下了他和司机两人。
司机将车开到了停车场放下,就下车找地方去抽烟了,车内空气一时沉寂下来,只有车载音响里流淌出的钢琴曲,轻轻柔柔充满整个空间。
宋宴辞无聊拿出手机,也不想玩什么,就时不时按着锁屏键,看着缓慢跳动的时间。
应该会顺利吧,他想。
目光落在手机壁纸上顾念栖的脸,他沉默着,想起前几天在去申城出席品牌活动的时候,他顺道回了趟银河湾,去见了宋承衍。
第61章 chapter 61
◎逃来的自由不是自由◎
是两天前的事了。
宋宴辞在那天下午三点落地申城机场, 品牌的现场直播下午六点开始,总共两个小时,八点钟结束。
他退场早十分钟, 从后台直接去了连通着的车库。
他通常坐车出去的时候会降下车窗跟粉丝们打招呼, 于是车库外早就聚集了不少进不去内场,在外面等待着的粉丝媒体, 有安保在那里维持着秩序。
在直播里看到他退场的时候外面的人就已经激动起来,呼喊着隔着车库大门都听的清晰。
车库是封闭式的,而且连接的是安保严密的后台,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有狗仔能混进来的, 但宋宴辞在上车之前, 还是通过余光处的一抹反光, 很敏感的望向了角落处一个及时隐藏起来的人影。
是当初在港城茶餐厅外,那辆丰田车上坐着的那个让他感觉眼熟的人,在那之后也一直频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知道,那是宋承衍的人, 他没出国之前曾在宋氏的总裁办见过一次, 当年这个人也就二十出头。
之所以只见过一次就印象深刻, 是因为他那时看到这个人将一个很厚的文件袋交给了宋承衍。
他潜意识觉得不对劲, 在那个文件袋被宋承衍放进保险柜之前偷偷翻看过,发现里面竟然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陈皖的照片。
工作时候的, 上下班路上的,和朋友会面的,买东西的,还有带他和顾念栖出去玩的……
不止于此, 还有更多。
每天干了什么, 见了谁, 甚至每顿饭吃了什么,喝了些什么,几杯是水几杯咖啡都被拍的一清二楚。
他静静翻看过后,将那些照片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不动声色离开,只觉得后背发凉,一阵一阵,骨缝里都渗进了密密麻麻的寒意。
宋承衍在他出生后的这十几年来,起初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但他对整个家庭表现出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和一回家就让整个空间产生的低气压,都让宋宴辞觉得这个父亲的角色没有丝毫存在的意义。
在他的记忆里,陈皖见到宋承衍也从来不笑,相处起来生分的连陌生人都不如。
后来宋承衍回家的次数减少,但每次回来,宋宴辞总能听到他和陈皖争吵,关于他的学业发展,还有很多他听不懂的事。
于是宋宴辞从小就希望宋承衍不在家的时间能够久一点,他很逃避那种窒息感,只希望他和陈皖每天都能轻松一些。
他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他们母子每天过的怎么样,明明他总是一副随时都能将他们抛弃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陈皖的婚姻能维持这么多年。
直到他看到那些照片,还发现有一个保险柜里满满当当都是类似的东西,这种已经随着时间固化的认知带来的误差感,让他思绪混乱的几近凝滞,
又或许他看到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被跟踪被偷拍,不知道这种事在陈皖身上存在了多少年。
原来他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因为他已经极其详细的掌握了一切,不需要再过问。
自此,宋承衍在他印象里除了窒息,更多的是可怕,阴云密布无法看透的可怕,做事情不择手段毫无底线的可怕。
于是当初下节目回来,陈皖让他走,他起初不情愿,但还是决定要离开。
因为陈皖最后告诉他了一句话,她用了二十五年才换来这次远走高飞的机会,如果他现在不走,等待他的不知道又会是多少年。
他的母亲为他建造的乌托邦已经到此为止,无法再延续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争。
于是他从一个枷锁逃进了另一个枷锁,现在好不容易挣脱了另一个,回来后还是躲不过之前的。
他深深明白,逃来的自由不是自由。
宋宴辞没有再往那个人的方向看,而是不动声色的坐上了车。
车子发动,很快驶出车库,他依旧降下车窗,跟粉丝们打了招呼,像往常一样叮嘱了一些注意安全之类的事项,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只是在车子汇入主干道的车流当中,准备朝着下榻酒店驶去的时候,宋宴辞微敛着眼睫开口,“去银河湾。”
辰耀在京市,但毕竟也只是宋氏的一个分支,宋承衍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居住在申城。
他不担心会扑个空,因为跟拍的人就在身后,他的行踪不出意外会直接被汇报给宋承衍,
而他主动上门的机会,宋承衍也必然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他到的时候,花园的大门没锁,正门也虚掩着,等待意味明显。
宋宴辞让大雷在车上等,自己只身走了进去。
房屋内饰跟他走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客厅大灯没开,只亮了回廊的一条灯带,昏暗的白色,更显得屋内冷清。
“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吧。”岛台边上传来宋承衍的声音。
他穿着质感上乘的衬衣西裤,年近五十,身材却依旧精瘦,衬衫袖口翻折上去露出小臂,腕间昂贵的表盘折射出森冷的光,气质矜贵,但再平和,也总让人觉得阴鸷。
他站在岛台旁,正往剔透的高脚杯中倒着红酒,听到脚步声,眼皮掀起看他一眼,“74年的romanee conti,”
他放酒瓶的动作很随意,几十万的分量在他手中看上去不过玩物,长指按着杯脚贴着桌面闲散晃动着,声音在覆满清冷大理石的空间内,显得有些遥远,“专门为你开的。”
“没必要,”宋宴辞在距离他一米之外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说两句话就走。”
在杯中愉悦起伏的酒液陡然坠落,宋承衍缓缓直起身子,神色依旧没多大变化,但气息较刚才明显沉冷了许多,
“希望你可以说点我喜欢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