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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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贾母把心中的恐慌与愤怒尽数压下，继续无事人一般，慈祥的对黛玉道：“这样啊，难为你了，现在马上就要进腊月了，的确是给长辈祈福的时间了。这样吧，我让人到清虚观给你娘他们做场法事。”

黛玉忙磕了个头，“多谢老太太了，小女这就收拾行李，亲自为父母祈福，略尽孝心。”

我留在贾家干什么？

看你们显摆吗？！

她元宵的时候就算捧了那假贤德的臭脚，人家端午的节礼还不是狠狠赏了自己一巴掌。

今年，就不必了吧，反正，她现在对这所谓的木石前盟已经死心了，那就是个坑，谁信谁倒霉。

她的泪还没还够，还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不成？

这下贾母皱眉了，“玉儿，不是我拦你，你的身子骨弱，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是不放心。”

黛玉忙道：“哪里就我一个人了，肯定是要带紫鹃她们的。”

贾母摇头，“不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我不放心，我这就让琏儿去打点，让你张爷爷给你爹娘做个法事。”

黛玉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尤其是在黛玉似乎已经知道了林氏家产的情况下，她怎么还敢放黛玉出去？若是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来，她该怎么收场？贾家的脸又该往哪儿搁？

一迭声的吩咐，“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儿去把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

凤姐儿忙赔笑道：“哟，到底是老太太心疼林姑娘，看看，都把我们扔到脑后去了。敢叫老太太知道，因着要过年了，想着来请安的人多，再则，也预备着万一娘娘再省亲，她们姐妹只怕就得避出园子，为防万一，早就收拾出来，不过就是姑娘要住进去，再换些摆设罢了。”

贾母道：“今儿是来不及了，玉儿，”她本想说让黛玉跟她一起住的，这个时候才想起，现在她可是把薛宝琴留在身边的，迟疑了一下，“就让林姑娘暂时住暖阁里吧，对了，把那霞影纱拿出来，给她挂上。”

王熙凤看着垂眼站在一边没有接口的林黛玉，眼珠儿一转，“哎呦呦，老太太，您老人家就饶了我罢，这年下一大堆的事，那薄片子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呢，等过了年，咱们都闲了，我带了人慢慢找，可好？”

那林丫头正闹着要去给父母祈福，老太太你却将人的屋子弄得喜信无比，这不是往人心窝子上扎刀么？

就林黛玉今天这个状态，逮谁扎谁，她现在还不想碰上黛玉这个小刺猬。

贾母一愣，这才想起，黛玉才刚闹着要去给祈福的事，忙顺阶下，“行，凤丫头，我看着你可怜见儿的，就暂时放你一马，不过，也不许欺负你林妹妹，我可是要看的。”

凤姐儿忙笑盈盈的应了下来，只要能把这事抹过去就好。

黛玉却坚持，“老太太，小女接连梦到爹娘，这场法事，小女必须得亲自去做。”

贾母捂住胸，她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这个丫头居然都还不知道好歹，你真当我拿你没有办法？马上就换了个提议，“这样吧，反正园子里也有佛寺道观，玉儿你既然坚持，就到那里去，也是一样。”

反正，黛玉越是坚持要出去，她就越不放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尤其是这次的事，难道是有人在给她支招？

贾母现在也不敢放着黛玉一个人留在潇湘馆了，沉思俄顷，“这样罢，溪山居离那里近，这样的天气，你住那里也方便你过去。”对着这样不识好歹的黛玉，她纵然是泥人，也是也有火性的，更何况，她老人家还从来就不是。贾母决定给林黛玉一个警告，让这不识好歹的小丫头明白，这个家，究竟是谁说了算。

这话说的似乎替黛玉设想周到，其实那溪山居就是挨着沁芳溪边的清堂，主要是为了夏天赏荷的，你说这十冬腊月的，赏什么？

住那儿赏雪么？

绝对冷得你够呛，贾母这也是算是变相的惩罚黛玉。你不是要给你父母祈福么，我成全你，就看你自己受得了受不了。

这也算是给黛玉一个警告，想在贾家过的舒心，你就得乖乖听话。

不过她肯定也不想真出什么事，不然到时候贾家也是百口莫辩，想了想，又道：“那里到底离我那儿远，且你又是替你父母祈福，凤丫头，另拨了柴火过去，给你林妹妹开个小厨房，再多派些人手过去。”

凤姐儿就是一激灵，作为一个当家奶奶，她太清楚贾母的意思了，前面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那句，多派些人过去。

这是要把黛玉看管起来了。

当然，也不无防范王夫人的意思。

不过，凤姐儿倾向于前面那个猜测。

溪山居，说的好听是清堂，其实就是个临水的大房子，也就是自沁芳闸桥那边过来时的清堂茅舍。依山傍水，周边绿树成荫，雀鸟极爱在那个地方觅食，一天到晚，真的鸟语花香。

夏天在哪里是极舒服的，虽然说不上十里长湖，可是几十亩的湖面也不算小，湖水浅的一侧栽满了荷花，这里是赏荷的是极舒服的。

可是问题是，现在可是冬天啊，住进去多半够呛，那可真的是在水一方啊。夏天特别凉快，冬天就加倍的冷。

凤姐儿心里敁敠贾母的意思，忙笑道：“老太太放心，这园子里，本就防着贵妃再度省亲，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妹妹真要搬过去，也不过就是收拾收拾被褥的事。”

她说的倒不是虚话，贾府的确是在准备再迎贵妃省亲，溪山居什么的，早就拾掇出来了。

黛玉搬过去，的确只要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够了。

这里既然号称是清堂，那规模自然是不小的，随便收拾个房间出来做厨房也就够了。

忙忙的收拾了柴米油盐，又想着那边到底在水边，肯定比别处更冷，忙又添了些柴火以及上好的银霜炭过去。

这么冷的天，却去住水边，王熙凤觉得，贾母说那里离佛寺近是个借口，想要黛玉受点儿冻，清醒清醒脑子才是真的。

贾母可以发怒，可以变着法的收拾黛玉，但是她作为一个孙媳妇，一个管家奶奶，她可不敢真如贾母期望的那样去折磨黛玉，真要出了什么事，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再说黛玉才闹了一场，充分显示了她的桀骜不驯，她可不敢短了这边的供应。若是被林黛玉抓住把柄，闹到老太太面前，谁来给她挡刀？

她可不指望老太太出来给她兜着，说是老太太吩咐她这样做的。

是以该给多少，她都一应给足。就是不该给的，她都提前通通预防上，要真冻出事来，倒霉的还是她。好在这里离园子里的大厨房近，至少黛玉的饭菜不用等到送拢的时候已经冷了。

只是对于外面看守的婆子，却是提溜过来都好好敲打一顿，严禁她们往里面放人，好好看住黛玉，不要放了她出来，免得过年的时候她当着客人胡说八道，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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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贾母不傻，她就不可能放黛玉出府。不然，那吞下去的林氏家产，她该怎么办？

当然，对于黛玉的大逆不道，肯定是要惩罚一二的，打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罚黛玉跪佛堂这些授人以柄的事，所以，将黛玉发配到一个环境比较恶劣的地方，让你吃点儿苦头，以示惩戒。

就像朝廷收拾那些犯了错的官员一样，都是把人往环境恶劣的地方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