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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只是觉得这人求人却还摆着架子,太过有意思,当即拿了两个包子送过去,嗓音软软地:“给你吃。”

他有些犹豫,还是春福强塞到他手里,他道了谢才接过来,虽饿得狠了却还是保持文雅吃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骗子,这些人居然不信,当真是没眼力劲儿。

她转身跑到季成身边,仰起头像是讨夸赞一般:“他饿死了,可怜,我吃饱了。”

季成握住她的手,嗓音徐缓温柔万分:“你高兴就好,现在去买新衣裳好吗?”

春福见他并不生气,也跟着一喜,重重点头:“嗯。”

☆、第十五章

穷人家的小娘子大多有手艺,家中松动了便会到布庄扯几尺布自己缝制衣裳,男人女人孩童的,无不得心应手,以至于布庄两侧摆放的成衣鲜少有人问津,不说绫罗绸缎就是稍次的价钱也极贵。

春福见季成向小伙计问中等衣裳的价钱,知道自己拦着也没用,径自走到最后面角落里,那里挂着的衣服也不知挂了多久落满了灰尘。按理说这里的衣服比旁的更便宜些,她想了想跑过去拉着季成往这边走,指着角落里,声音轻快:“比我身上的好。”

那小伙计开口道:“这是去年的款式,因为有瑕疵被我家掌柜给忘在脑后,前几个月才拿出来,多数小娘子因着是旧物,且还贵不如自己买料子做划算。你们若是要也可算你们便宜些。”

春福一喜,眨巴着两只圆润大眼看向季成重复着伙计的话:“便宜。”

季成对眼前这个女子生出更多的怜爱,他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傻,知道为他着想,她不过是生得太过干净了,不被任何污浊所侵扰,在人生路上缓慢行走,更多的人没有耐心,不愿意等待所以才会嫌弃她。

“你看那里的更好看,穿出去让别人羡慕你。”季成耐心地哄着她,这个人跟着自己受尽众人的嘲笑和讽刺,或许别人觉得是张家占了便宜,可他自己却觉得春福跟着自己受了太多委屈,并不是一件衣服就能补偿的。他知道,若是春福神思清明应该是要嫁入大户人家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其实占便宜的是他才对。

春福连连摇头,她板着指头算了算:“能穿好多,要那个。”

季成也不知道她算清楚了没有,旁边的小伙计捂嘴偷笑:“小娘子想替你省钱,大兄弟瞧着也不是富足的就依你家小娘子罢。掌柜也正发愁这些衣裳不好卖,你们也算是帮了忙。”

一件普通成衣要五十文,伙计说的便宜也不过只少要七文钱,而季成原先看中的需要一百五十文,足足能买三件春福看中的次品。

季成依了她,看着伙计比照着春福身量拿出三件稍大的出来,抖落尘土给他们包好,春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买的正合身万一明年长了就不好了。

从布庄出来,季成带着她在卖小鸡的摊子上挑了两只鸡仔,春福听着它们叽叽喳喳地喜欢的紧,揣在怀里宝贝的很。季成又去上次的糕点摊买了些糕点,在一整条街上逛完,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往回走。

春福四处乱看的眼睛终于消停下来,季成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生怕被那些不看路的人给撞到了。

镇上有一座赌坊,听闻老板与县官有几分交情很是猖狂,谁要是在里面赌输了不给钱除了挨一顿好打还要还比赌时所欠多出的三十文钱。时常有人拉拢过路人进去,季成多是绕路走。这次却不见人拉拢,却见赌坊的布帘被人掀起,从里面飞出个人来,打手门不留情地往死里揍那人,口中骂骂咧咧:“玩不起还充什么大爷,你家人再不送银子来,可别怪我们凶狠做了你。来人,把他带走。”

季成不过看了一眼,却蓦地僵了身子,春福察觉仰起头问:“怎么了?”

那人……那人分明是前些年去当兵的大堂兄季坤,一直没听到他的音讯,这会儿怎么会在这里?季成猛地想起季亮惦记家中首饰的事,季亮绝对不会有这心思,感情是二叔为了给季坤还赌债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要不然吃喝不愁的日子怎么就紧巴起来?他冷哼一声,带着春福大步离开,人若沾赌便毁了,他更加不会心软。

春福这一路将看到的东西全记在心里,方才有好几个壮汉和妇人提着篮子卖从山上采来的蘑菇,看那水灵灵地卖相极好,到现在太阳升高了都没见他们卖出去,原本满脸期待终是萎靡起来,连带着篮子里的蘑菇也变了样。农家人总是把自认为宝贵的东西拿出来卖,以换取供日常所用的花销,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春福知道自己这条路现在走不通。

他们刚回铺子,装货的人也刚到,金掌柜从后院唤了自己和春福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来,季成将纸包塞到春福手里让她们分着吃,自己转身出去干活了。

木质窗子被打开正好能看到忙忙碌碌的人们,先前站在那里的落魄公子已经没了踪影,入眼的是光着膀子的季成,古铜色的皮肤在太阳光照射下发出光。春福不知道那一麻袋货有多重,可看着比季成还壮实的汉子都累得直喘气,心里不禁一阵心疼。季成看着健硕,身上却没几两肉,只见他背着麻袋快速送到车上,他比别人要快一些,连步子都迈的很大。

金掌柜家的女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嘻嘻地说:“季成是这些人里最能干的,我爹很喜欢他,他一个人就能抵三个,我爹给钱很痛快。”

春福回头坐好,打开季成塞给她的纸包,两手捧着送到她面前:“吃糕点。”

金家虽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日子却也过得有滋有味,这些东西早吃腻歪了,出去拿了个小盒子过来,献宝似的打开,只见是腌制而成的各种果子零嘴,白砂糖裹在上面像是一层细雪,看着馋人。

“这玩意儿是别地的商人路过镇上匀出一部分卖的,我手快才买到这些,没买到的别家小姐想买我手里的,我才不卖呢。你知道吗?这镇上的大户人家最喜爱这些新奇东西,花多少钱都乐意。”金小姐将盒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你尝尝。”

春福没有客气,拿了个放在嘴里,味道不如现代技术确也不差。她心里有了思量,却不好说出口。

金小姐认真地盯着她,直到她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才娇声道:“好吃吧?”

春福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动人家的精致食盒,既然是花重金都难求的东西她又何必做那掉价的事儿,吃了几块突然想起季成吃两个包子并不能饱,想到方才路过个小馆子,看着金小姐说:“我……想买面给季成吃,不走这里。”

金柳儿起身带她从后门走,春福手里有这两天季成给她的铜板,加起来有十个,一碗打卤面便花光了,老板认得她身后的是旁边铺子金掌柜的女儿便应了春福提的要求,直说让人忙完直接来吃面就好。

金柳儿随她回到屋里,摸着下巴好奇地问:“我听人说你傻,怎么瞧着不像?傻子哪能像你想这么多事?”

春福抿嘴,经她这么一说心里倒也有几分认同,也没理她只是将桌子上的糕点推到她面前让金柳儿吃。外面的日头越发烈,饶是季成额上也满是汗,这个该渴的厉害。这个男人除了出卖自己的力气没有别的办法,春福不能突然变得聪明起来,这样说不过去,只能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这个机会什么时候出现她也不知道。

这次的货并不算多,季成提着一口气忙完,太阳都已经西斜了。金掌柜亲自端了茶碗进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这铺子里要是有你这么个精干人就好了,要不干脆来帮我吧?”

季成家里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情,而且人长久不见会惦念,若是时候长了,他又是个有脾气的,三言两语不对闹起来伤情分,接过茶来一口饮尽,抹去额上的汗水:“不了,家里还有事要忙,金掌柜看得起我,要是有事到百吉酒楼那里找三伯让他给我带个话就成。”

金掌柜见了春福便懂了,他是放不下家里的小娇妻,虽说是个样貌好的可惜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若是被歹人给惦记上了,这头上可就少不了一顶绿帽子,叹口气惋惜道:“也成。这是今儿的工钱,你给装好了。”

季成也不看直接装在身上,金掌柜给他的只会多不会少。

春福不时往窗户外看一眼,心里想着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生怕饿坏了他。金柳儿在一边笑:“你这人倒也有趣说傻不傻的,以后来镇上找我来玩,我不嫌弃你。”

春福想着自己以后得路子少不得要多仰仗她,眯眼笑:“成。”

季成和金掌柜道了谢,进屋子里收拾东西要带春福回去,她摇摇头指了指外面的面馆,季成只当她饿了,也没说什么冲着金小姐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走了。

金掌柜结完工钱回来,见自家丫头还看着外面,笑着问:“瞧什么呢?傻乐。”

金柳儿摇摇头:“我觉得季成他们两口子倒是有意思,那春福虽傻,却是会疼人的。怕季成饿,她方才让我带她去面馆买了碗打卤面,季成也是个有福气的。”

金掌柜笑了笑:“你既然闲着无事就看会儿铺子,这一大早我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得找点吃的垫补。”

虽说还没入夏,这会儿的天却是热起来了。季成没想到金掌柜给他结了一百二十文,家里存钱的小罐子又能满实点了。

☆、第十六章

季成两手提着东西进去才坐下,小二笑盈盈地迎上来瞧见后面的春福当即转了话:“两位先坐着,面立马就好。”

季成疑惑地看着小二离开,不解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春福看着篮子里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地来回转悠,闻言抬起头也跟着看向小二离开的方向,很快后堂的帘子被掀开小二端着面过来,放下道:“小娘子前阵儿来要的面,付过钱了,金家小姐又吩咐加颗鸡蛋,客观慢用。”

季成俊眉深攒,良久叹气问道:“你哪来的钱买面?罢了。”说着将碗推到她面前,柔着声音道:“快吃吧。”

春福在金家铺子吃糕点就已经饱了,重新推到他面前,认真地说:“我吃糕点吃饱了,不饿,你累了那么久填饱肚子我们好回家。你前几天给我的钱,我攒起来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利索,少了孩子气的声音竟是那么动听温婉,如果不是她揉肚子的动作,他差点就以为自己眼前这个人是个正常女子。

他执意让小二再拿副碗筷,将那颗鸡蛋和面分给她,这才动筷子吃。他本来想着忍一忍等回去了啃个馍就好,这时却觉得入嘴的面都带着甜意。

两人间看似平常不过的事却惹得坐在旁边的客人忍不住侧目,镇上人多事也多,劳累了半天,本来清清静静地吃个面,街上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咒骂声,偶尔还能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季成怕春福吓着,赶忙开口:“刚光顾着忙了,差点忘了,一会儿吃完我们再去买点肉,先前说了等咱们的喜事办完请连生嫂一家过来吃顿饭。往后少不了要让人家帮衬的地方,到时候让张岩过来吧。”

春福点点头,听着外面还在闹腾,掌柜和小二却见怪不怪想来是常有的事,男人打女人到哪里都少不了,在这里女人遇着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命,在苛刻地道德约束下她们没有勇气去挣脱这种枷锁,除了苦苦捱受别无他法。她只是同情她们罢了,肚子太撑吃不下去,扯了扯季成的袖摆露出一脸苦相,看着他不嫌弃地接过去,一口一口吃完,心里只觉得满当。他不光有好相貌,就连吃相都不似别人那般狼吞虎咽,遇到这样的男人当真哦是她的福气。

吃完后两人收拾东西离开,春福将篮子挎在胳膊上,不时逗弄着两只小鸡仔,等家里松动些她还想养两只鸭子,院子里就更热闹了。季成走在外侧不时看她一眼,眼睛里都是盈亮的笑。

屠夫今儿心情好,切了刀五花肉还送了两根骨头给他们,直笑着说喂狗吃,季成也没拒道了谢带着春福赶紧往和三伯约好的地方去。

回村的人不多,三伯躲在阴凉处,他总是烟不离手,青烟一圈一圈的在空中四散开来,见他们过来,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来:“比我想的早,哟,这置办了不少东西呢?”

季成想着往后还要托三伯往回捎话,而且三伯要是像旁人那般疏远自己,自己怕是上不了这辆马车,当即接话道:“这不我和春福才成亲,想着明日做顿饭招待下平日里熟识的,傍晚时候天气凉快,三伯也来吧。”

三伯摸了摸头,笑着应了:“成,明儿我就上门叨扰。咱们这就动身回去吧。”

春福一想到那一番颠簸,五脏六肺都快给颠出来了,咬了咬牙上车了。

而城中季亮的日子却是不好过,天一亮爹就拍他这屋的门拍得震天响,吵得他脑仁都跟着跳,除了给季坤筹钱的事还能有什么?他心里再不乐意还得起来去应付,高声应了句:“爹,我这就出去。”

巧云也没了困意跟着起身,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抱怨道:“爹这么做太让人寒心了,说句难听话,他半只脚进棺材了,到时候两眼一闭别人怎么说也听不到,可咱们两口子还要在这村里待着,沾了偷盗的名声,往后可怎么做人?别人可不顾着咱们是为了大堂哥不得已而为之,这苦头咱们不能就这么吃下去呀?”

季亮眉头紧锁,心里担忧更甚,却还是白了一眼巧云:“起了就做早饭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让娘见你不利索干活又要骂人了。”

巧云穿了外衣,拢了拢发,心里还是气不过:“也不知家里那个老祖宗有没有心,我在村里都算得上手脚麻利的了,她还嫌我磨蹭,真不知道要怎么着伺候才成。要是见不得我慢,她自己倒是动动手,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大家派头,没那个命还要学人家做富贵人,也不照照镜子。”

季亮不愿意听她念叨,起身出去在院子里打了水洗了把脸,叹口气去前面了。天才亮了没多久,这两天他跟贼似的到季成家院子外面守着,心上煎熬无比,他不知道爹又准备做什么。

他看到爹坐在院外面的石头上出神,他踌躇一阵轻声叫道:“爹。”

季鹏回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今儿我和你去,季亮,我大道理和你说了一堆,你应该明白了,不要顾念着以前的情分,你三叔家早和你没了关系。大老爷们说做就做,瞻前顾后的做什么。”

季亮苦笑着跟在爹身后,这一路心情沉重像是有巨石压在身上,有时候也许是天意如此罢,他们看着季成两口子锁门离开了。

“爹,这哪能进得去?都落了锁了,咋们还是想办法去借吧。大不了以后我和大哥多找几份工,咱们省吃俭用阵子就赚回来了。”

季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能成什么大事。”

季亮看着爹直接进了院子,手里多了一根银簪子,那是娘头上的,只见他将簪子伸进钥匙眼里转了转就开了,没想到爹还有这等……手艺。这是季亮离开口第一次进这里来,屋子里因为没有多少物什看着很空旷,但胜在干净整洁,季亮识字可在屋子里找了几遍都没见着字据。

季鹏恼火不已,这屋子里里外外找了几遍都见不着个能藏东西的地儿,犄角旮旯里干净地连个让老鼠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他狠狠地啐了口:“这个季成,有宝贝不往家里藏着能放哪里去?”

外面太阳露出了半张脸,人们都陆续起来忙活了,让人看见了可就真没脸了,两人赶忙匆匆离开。

春福在路上就着西斜的太阳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季成任她放心地将全部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不时和三伯说几句闲话打发路上的无聊。

一直到村口春福才悠悠转醒,树下的老人们正准备回去吃饭,瞧见他们小两口回来,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他们手里提着东西,有糕点还有肉,皆馋得不行:“季成这是去镇上置办东西了啊,新婚夫妻的小日子就是美,过得喜滋滋让人羡慕。”

季成只是笑了笑,带着春福回去了,这些人他不亲近也不得罪,当初嫌弃他嫌弃得紧了,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他们最看重算命先生的话,还曾三番两次上门撺掇着爹娘将他撵出去,免得祸害了村子里的人家,这些事想起来就觉得心上堵了块石头。

“春福这都到你娘家门口了,也不进去坐会儿再回?”

春福瞧他们一脸看热闹的嘴脸就不痛快,她可不像季成还能把场面给圆下来,没走几步见绣花从大哥家出来,相貌平平地脸上升起几抹猥琐地笑,快走几步过来,舔着脸温声问:“季成大兄弟这是去哪儿了?哟,怎么买这么多东西?”看见露在外面的衣角,摸了摸:“这是买新衣裳了啊?给春福的?村里的女人谁不是自己做,买现成的多浪费,要我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春福将胳膊上的篮子塞到季成怀里,重重地把她给推开,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地调调:“丑八怪,不许你和季成说话,不要拿脏手碰我的东西。”

季成看她鼓着脸气嘟嘟地,腾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我们先回去了。”而后柔声哄道:“回去我给你洗洗。”

绣花一张脸登时变得通红,她不过是看着季成的那张皮相好,要不然谁乐意和他这个倒霉催的说话,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回家了。

日头已经落下山去,只留残留的一丝余晖霸道地占据着这片天不愿意离去。打开门锁,季成先去屋里把赚的钱放到小罐子里,春福跟着进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向来记事记得清楚,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炕上整齐叠放的帕子乱了不说,还移到了另一个角上,她沉声道:“家里来人了。”

季成手下一停,抬头看过去,东西是经他手收拾的,怎么好端端地跑那里去了?自己长脚不可能,那么只有人进来过。他当即沉了脸,快步走到连生嫂家,彼时他们一家人正吃饭,见季成进来笑着问吃他吃过了没有。

季成摇摇头:“我刚和春福从镇上回来,嫂子你今儿可有听见什么响动?我怀疑我家里进贼了。”

☆、第十七章

连生哥身体已经好多了,他本想早点去上工,无奈自家媳妇儿不许,非得让他在家多歇两日。季成与他可是有救命之恩,闻言坐直了身子,惊道:“还有这等事?孩子他娘你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连生嫂让自己九岁的女儿去洗碗,拿着抹布边擦桌子边说:“没见什么可疑人,大兄弟什么时候出门的?”

季成在一旁坐了:“我和春福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出山,人们都还没起。”

连生嫂皱眉想了想,说:“我在院子里梳头时听到你家落锁的声音,我还以为……这谁能有你家的钥匙,你是不是给谁用过他偷偷配了一把?”

季成摇头:“我爹娘去了后我就把锁给换了,没想到咱们村子里也出了这种事,连生哥和嫂子也防着点吧。我先回了,明儿晚上我做几个菜,你们都过来吧图个热闹,我先回了。”

连生嫂等季成出去后,才忧心忡忡地和连生说:“季成在这里我不敢说,这几天我总能看见季亮在附近转悠,今儿早上我倒水的时候看见他和他爹从咱家门前经过,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可是没道理,他们日子过得比季成好,做什么还要惦记季成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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