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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梵那因发出压抑的声音。
贝非勒斯拉着自己的暗精灵站起来。
听着梵那因隐忍的声音,他犹豫过要不要给对方施一个治愈魔法。他是光精灵皇族,掌握着最纯正的光明魔法,只要他念一个咒语暗精灵的伤就会马上消失,不留下一点痕迹。
但他随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惩罚,他不能太惯着他。
贝非勒斯把马鞭递到梵那因手里,梵那因将它收回去后又回来,猜测着年轻的王子殿下下一步要做什么。
贝非勒斯很少在天黑之后处理事情,他通常会看一会儿书,吃一点宵夜,然后沐浴洗漱,再叫梵那因来服侍他,美美地酣畅淋漓地享受一番后再由暗精灵侍候地洗澡,最后窝进梵那因怀里睡觉。
贝非勒斯喜爱睡觉,总会留出充足的睡眠时间,如果哪天没有睡够那他一整天都会心情不好,就像小孩子闹觉一样,并且一定要择日把缺下的睡眠时间找补回来。
但是今天不太一样,他刚睡了一整天,现在肯定不太能睡得着。
贝非勒斯想到没有处理完的事情就头疼,最后决定去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梵那因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他很快就能搂着爱人肆意温存了,后背的伤依然火辣辣地疼着,但比痛感更鲜明的却是贝非勒斯跪在他身后一点点亲吻舔舐伤口的触感的回忆。
他猜想那时候他的王子殿下一定低垂着眼睑,淡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跪坐在纯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就跪在他身后,吻他,吻着他一手造成的鞭痕……只要想到这个画面或是回想起那时的感觉,他便觉得情难自禁。
但他还是顺从地遵从着光精灵的命令,和一直以来一样。
贝非勒斯醒来后还没有吃过东西,但他没什么胃口,梵那因也担心他晚上不好消化,所以只准备了粥品、羹、水果以及精细的点心,贝非勒斯坐在书桌后面处理事情,梵那因就一点一点喂给他吃。
贝非勒斯喝了半碗粥就不再喝了,头也不抬地对自己的暗精灵道:“剩下的你喝了吧,你晚上也没吃过饭吧。”
梵那因用同一个勺子把粥喝掉,又开始喂贝非勒斯吃点心和水果。
这在往日里一直是一个美差,因为贝非勒斯的唇舌总会不自觉地触到暗精灵的手指或掌心,像是一只懵懂的小动物一样;可是在如今绮念未消的情况下,这简直又变成了新的折磨。
终于贝非勒斯觉得累了,向后靠在暗精灵的身上,要梵那因抱他回去休息。
贝非勒斯惦记着明天要去见祖父阿奇勒,晚上的时候不敢太过放肆,一直没对自己的暗精灵提什么出格的要求。可是他的暗精灵或许是今天受了惩罚不敢再草率应付,刻意想要讨好他的缘故,反而比平日都要更主动更卖力更投入许多。
贝非勒斯不得不推了推自己的暗精灵:“够了,梵。我明天还有事,今天要早点休息。”
暗精灵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锁骨,抬起身子伸出手把床头上的小钟拿了过来展示给贝非勒斯看,诱哄道:“可是殿下你看,才过了二十分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贝非勒斯愕然地看着表面的时间,他觉得刚才无论如何也该有两个小时了,怎么可能只过去了二十分钟?这时楼下传来报时的钟响,证明小钟的时间是没错的。
可能是自己下午睡迷糊了吧,又或者是梵那因今天被惩罚后实在太卖力了所以混淆了他的感官。
贝非勒斯伸出手搂住梵那因的脖子,闭上眼嘟囔道:“嗯……好吧,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睡觉。”
梵那因亲吻着他的殿下的眼睛,伸手将小钟随意地扔到床下。银色的小钟落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贝非勒斯自然注意不到,在方才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有很长一段时间表盘都是没有变化的;他更不会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被扔到地上的银色小钟便停止了规律的行走,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陷入了静止。
时间,对于他面前的暗精灵而言,不过是最无效的约束。
贝非勒斯最终困的不行了,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浸得湿透了。
他呜咽地推着自己的暗精灵:“好了,梵,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梵那因恋恋不舍地吻着他的唇,没有回答,也没有收手。
贝非勒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摸索着抚摸上暗精灵背后的鞭痕,问道:“还疼不疼了?”
如果很疼的话,梵那因今天晚上怕是没法躺着睡觉。
所以他也没等对方回答,顺着鞭痕一路摸了下去,纤长的手指抚过的地方,鞭痕尽数消失,没留下丝毫痕迹,就像是没有受过伤一样。
“……以后不许再犯了。”他治好伤口后警告道。
“嗯,”梵那因应了一声,温柔地抱住他,吻了吻,回应道,“殿下累了,我们睡觉吧。”
他抱着贝非勒斯向浴室走去,顺手捡起了被扔到地上的小钟,表盘上秒针哒哒地走着,距刚才刚好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第二天一早贝非勒斯就去见祖父阿奇勒。
他是打算和阿奇勒说明婚约的事,他不打算和赫尔利丹结婚了,等有其他合适人选再考虑这件事。
没想到他刚到阿奇勒所居住的宫殿,他的祖父就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贝非,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派人去叫你。”
“怎么了?”贝非勒斯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一旁的光精灵侍从。
他今天没有带梵那因出门,由于阿奇勒不喜欢梵那因,所以贝非勒斯从没带他来过这里,即使是阿奇勒举办宴会的时候梵那因都没来过。
“我刚得到消息,赫尔利丹死了。”阿奇勒皱了皱眉,“他昨天和朋友们去金色之森狩猎游乐,结果不巧碰到了魔兽潮,被受到惊吓的独角兽坐骑摔了下去,陷入魔兽潮中不幸身亡。”
死了?贝非勒斯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祖父,无法想象意外来得如此突然,却从阿奇勒的眼神中再次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慰问一下特纳家族吧。”他沉默半晌后道。
这是天灾人祸,这种意外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事,况且赫尔利丹有公职在身,理应给特纳家族一些补偿。贝非勒斯冷静地考虑着事情的后续处理,感到惋惜和同情,却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好像去世的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他曾挑中的婚约者。
不过这下他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而且想必一段时间内也不会再有人提这件事。
贝非勒斯回到家里,一边让梵那因侍候自己换衣服一边闭着眼对对方道:“如你所愿,赫尔利丹昨天真的死了。就是前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男人,这下我短期内是不会考虑结婚了,你可以开心一点?”
贝非勒斯说完这句话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赫尔利丹尸骨未寒,他却在这里拿这事哄自己的小情人开心,好像有些太过分了。
梵那因“喔”了一声,却并没太大的表情波动,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一样。
第13章 紧急任务
贝非勒斯早习惯了他总是平淡的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在意。
他垂下眼,拉过梵那因的领子,在暗精灵的唇上轻轻吻了吻,摩挲着小声道:“除非繁衍后代的需要……就算我以后结婚了,我也不会再和别人做那种事,我只会和你做。”
梵那因愣了一下,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他垂下眼,暗红色的眼睛下沉浸着墨一般的黑。
他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和喜悦,又感到饱含着宠溺的无奈。
他回吻着他的殿下,没有说话。
不用考虑那么多的。
他根本不会给他和别人结婚的机会,也不会给他和任何人亲近的机会,更不会允许他和其他人繁衍后代。
他只能是他的,从始至终,从头到尾。
然而很快贝非勒斯就没有时间再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了,也顾不上哄自己的暗精灵开心了
。事实上他也没怎么哄过,大多数时间都是梵那因哄着他,他偶尔心血来潮时逗一逗对方。
光精灵派出去的镇压军队再次失败了,纳西斯家族和曼达家族的人相互扯皮,都把责任推诿给对方。他们依然认为失败的原因不在于敌军暗精灵,而在于作为战友的对方。
而精灵王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当初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在搞清楚事情之前就派曼达家族去增援,两大家族的两次失败足以给他敲响警钟。
他派了隶属于自己的部队前去展开秘密调查,得到的结果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让这位向来雍容自信的统治者也不由得悚然一惊。
在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之后,最终精灵王带着儿子贝非勒斯去拜见了自己的父亲阿奇勒。
阿奇勒的体能自然比不了依然处于盛年的精灵王,但是他的经验和二百多年储存下的知识和阅历是贝非勒斯和精灵王比不了的。也正因此,贝非勒斯虽然总和他对着干,但总体上还是很听自己祖父的话的。
“你说这次反叛的暗精灵拥有了力量?”阿奇勒牢牢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现任的精灵王。
不算太大的书房里只坐着三个人,分别是光精灵一族过去、现在及未来的最高统治者。书房内还加了高级防护魔法,以防止任何窥伺或窃听。
毕竟他们现在所说的事关系着精灵一族的最大秘密,关系着光精灵的生死存亡,如果消息泄露出去更可能造成巨大恐慌,直接动摇皇族的统治根基。
“是的。”精灵王羞愧地低下了头,因为他的自大,错过了发现这一情况的最好时机,延误了太长的时间。
“这不可能。”阿奇勒摇头否认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众所周知,在神话中,创始之初,生命之树诞生,分化了光与暗,出现了白天与黑夜,又从生命之树上孕育了光精灵和暗精灵,孕育了世界万物。
生命之树将毁灭的力量赐予了暗精灵,将重塑的力量赐予了光精灵。
光暗精灵和谐共处了一段时间,随后便渐渐进入了由战斗力量强大的暗精灵所统治,光精灵饱受压迫的“黑暗纪元”。
在现今光精灵中流传的传说版本中,最广为接受的一种是生命之树感受到了光精灵的血泪和悲鸣,将暗精灵的力量收回到生命之树中,而光精灵在此帮助下推翻了暗精灵的奴役暴政,建立了新的纪元。
可作为光精灵一族的最高统治者,阿奇勒和精灵王都知道这并不是真实的情况,他们掌握着一些早已不为人知的秘辛。
比如当年其实不是暗精灵失去了力量,而是光暗精灵全部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生命之树所赋予的力量。
但是光精灵在被压迫的历程中为了反抗暗精灵,逐渐研究并掌握了利用光的力量来战斗的魔法。这些法术无法对抗全盛时期的暗精灵,但在两方都失去力量后却使光精灵占据了极大优势,并帮助他们战胜了暗精灵,掌握了权力。
所以光精灵一族给后世流传下来的力量一直是光魔法的使用方法,并不是真正的生命之树所赐予的力量。然而但久而久之在统治者的有意淡化下光精灵一族整体“忘记”了这一点,错把光魔法当作了真正的生命之树赐予之力,只有极少的统治者还能接触到真相。
统治者淡化真相的目的很简单,如果所有精灵都认为力量是天赐的,那么他们就不会再费心钻研力量的来源,而统治者掌握着力量来源的真相,却可以组织人手秘密研究如何让力量进化,从而永远掌握着最强的力量,也稳固地掌握着最高的权力。
“只有两种可能。”精灵王焦虑不安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一种可能是他们真的重新获得了母树的力量,另一种可能是他们也发现了获得某种力量的方法。”
如果是在这些年中暗精灵也发现了获得某种力量的方法,那么就要趁其他暗精灵还没有掌握这种方法之前集中力量把知道该方法的暗精灵全部清除掉。这件事精灵王已经在做了,他派了最精锐的力量秘密去清剿这次叛乱的暗精灵们。
但是这不足以令他们安心,生命之树才是关键所在,必须得派可靠的人去生命之树那里查看一下才可以——近万年来生命之树所在的生命之森都被光精灵的统治者们列为禁地,不允许任何精灵靠近。而这件事统治者也不放心让其他的人知道,他们不信任任何人。
最终只能决定由贝非勒斯立即出发,假借其他名义亲自带人去生命之森查看生命之树的状况。
贝非勒斯对这项决定没有什么异议,他一直凭借着继承人的身份享受着最好的资源、最高的地位、最大的权力,那么在需要他的时候,他也理所应当要去履行他应承担起的责任。
他同时也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此行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离开阿奇勒的宫殿前他笑着对精灵王道:“如果我没有回来,就立一位新王后吧。”
精灵王情人众多,不缺私生子女,但是这些情人和子女都没有正当的名份和地位,自然也不会有继承权。相应的如果他立一位新王后,那么新王后的子女就会拥有和贝非勒斯相当的继承权。精灵王多年来没有续弦,也是出于政治稳定的考虑,同时间接地保护了贝非勒斯的地位。
精灵王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呵斥道:“胡闹。”
又忍不住叮嘱自己的继承人道:“……小心一点。我会派最精锐最忠诚的勇士和你一起去。”说罢就转身离开。
贝非勒斯笑了笑,也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梵那因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迎接他,为他换上居家的舒适衣物。
贝非勒斯趁机捉住他的手,执到唇边吻了吻,小声道:“宝贝儿,我很快要出门一段时间,你要乖乖在家等我,不要乱跑,我怕我不在没人护着你,你被外面不长眼的家伙伤到。”
他伸手轻抚上梵那因的脸,感到十分的不舍。
这次离开,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暗精灵。
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还好说,但是如果他真的永远都回不来呢?那么他的暗精灵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他该怎么应对那些觊觎与恶意?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无论他再怎么宠爱他,在外人看来,届时他都不过是贝非勒斯殿下所遗留下的一件物品。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给你生一个孩子,然后假称这是你给我孕育的孩子。”贝非勒斯抚摸着他的脸庞喃喃道。
“这样那个孩子就是我留下的唯一血脉,即使不能继承王位,他们也不敢再对你不敬。”
精灵只要吃下生命果实,不分性别都可以孕育后代,但是绝大多数光精灵都不会和暗精灵孕育后代,混血精灵的地位比暗精灵好一些,也绝比不上光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