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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盏球形的,漫反射的灯光均匀的打过来,镜子里的女人一袭粉色丝质睡裙,酥胸半露,睁着眼,木着脸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脖颈上吻痕明显,红紫交杂一路蔓延到衣领交接处。
抬手摸了摸颈间红痕,碧荷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方才的话已经抽干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好像一个钟摆——
在纠结,谎言和坦白之间来回摆动。
“太太,您稍微抬下头,我帮您往脖子上打点粉。”化妆师看了眼镜子里的女人,又面不改色的轻声说。
下巴抬了起来,女人抬着头任由化妆师在脖颈间拍拍打打,造型师轻轻抓住她的头发在手指间缠绕翻飞。推门声响起,一个白衣黑裤身穿工作服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戴着白手套推着黑色的衣架,另一个捧着橙黄色的盒子。
碧荷侧头一瞟,看到了那件米白色缎面长裙,然后愣住了——这件裙子她认识,v家今年的定制婚纱系列,之前某个女明星参加晚宴穿过,当时她多看了几眼,裴临还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觉得那个女明星穿的很好看。
身穿工作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对她微微一笑,又打开了一旁的盒子,成套的红钻珠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手指微微一顿,在场的所有女人都忍不住将眼睛放在那闪着夺目光华的红钻上,又将目光落在长发披散的女人身上,眼里有羡慕,有惊叹,还有些什么?
也许她们自己也说不出来——
“裴太太,礼服的尺寸是裴总报给我们的,如果不合适我们当场改。”工作人员微微弯腰看着她,眉眼含笑。
“好。”
柔和的光打在女人上妆后气色极好的脸上,面容温婉,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娇养的女人,她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抿了抿嘴,又叹了口气。
换好了礼服出来,身高腿长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客厅里,窗外夕阳渐落,华灯初上,落日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打在男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
“裴临,我好了。”
男人回过头,然后愣了一瞬,他几步上前搂住了她,又揽着女人的肩坐在沙发上,把她抱到了腿上埋头轻轻嗅闻,笑说,“宝宝,你今天这么美,我不想放你出去了怎么办。”
“裴临,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裙子还有首饰啊?”
“出差的礼物,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助理,保镖,工作人员还在一旁,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一点点嗅闻着,狭长的眼微眯。
“谢谢,我很喜欢。”
狭长的眼睁开了,男人“哦”了一声,松开了怀里的女人,又起身理了理领带。
车子缓缓在拥挤的道上行驶,一路无话,身边的男人气压很低,碧荷抿了抿嘴,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旁边的手突然发力,握住了女人的手,十指紧扣。
手被人紧紧扣住,她侧过头看着窗外被余晖笼罩的哈德逊河,高楼大厦在夜幕中渐次亮起,映照在哈德逊河的波面上,倒映出一片璀璨的光影。
这么美啊。
傍晚的纽约车流涌动,车子开得很慢,几经周折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门口。下了车,碧荷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建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好美啊,裴临,好像书里的唐顿庄园。”
“妈咪在英国也有一套跟这差不多的,到时候带你去住。”
门口的适应生推开了大门,早已等候在侧的管家迎了上来,男人搂住了她的腰,迈步而入。
舒缓悠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在角落里被弹奏着,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衣香鬓影,人流涌动,裴临搂着她的腰,时不时跟一旁的先生太太们打个招呼,碧荷端着酒杯,保持着微笑,时不时象征性抿一口。
这种应酬她在国内也经常陪裴临参加的。
已经有了一年富太太经验的碧荷站在先生旁边得体的微笑着,表示这种事情毫无负担,那个黑发闭眼的男人看到他们也走了过来,笑意吟吟的样子,倒是跟今天上午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不像。
大家都这么会变脸的吗?
对面的男人已经举起了酒杯,黑发闭眼的男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碧荷保持微笑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往裴临那边靠了靠,不知道为啥,她突然感到一股凉意,手臂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怎么没看见David?”又揽紧了自己的太太几分,裴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男人,“还有Alan呢,听说他也回美国了。”
“他们在后院,一会就过来。”男人摸了摸下巴,笑吟吟的看着裴临,又看了一眼碧荷,说,“裴太太是第一次来纽约吗?”
“啊,是啊。”
一旁走神的女人突然被cue,男人的视线已经顺着她的脸慢慢滑到了脖颈,锁骨,突然,一道黑影挡住了她,是裴临。
“我们又见面了,Eason。”
好熟悉的声音,站在裴临身后的碧荷耳朵动了动,她扯了扯男人的衣摆,下一秒腰又被人揽住,女人又被拉到了众人面前,“这是Alan,你在国内可能不知道,华尔街赫赫有名的对冲基金管理人。”
裴临嘴角含笑搂着自己的太太介绍着对面眉目俊美,笑意吟吟的男人,碧荷缓缓抬起了头,然后滞住了,嘴唇抖动,进而带动了全身的抖动。
这操蛋的人生。
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在最不想看到的场合,最不想看到的时间——
居然见到了。
对面的男人眉目俊美,领口半开,上方红痕明显,就那么微笑着看着她。
这个畜生——
攥紧了手,碧荷努力控制着自己抖动的身体,腰间的大手火热,裴临也察觉了她的异常,正在低头看她。
“怎么了?”
男人审视的目光在她和林致远之间徘徊逡巡,又瞟过了那畜生的脖颈,心中一紧,碧荷捂住了自己肚子,“没事,我——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痛。”
呵。
梁碧荷这个蠢货,撒谎都不会撒。
又瞟过了男人扶在女人腰上的手,脸上的笑容轻微了,突然一股热气从脚底往上涌,缠着绷带的食指用力死死捏着杯壁。他看到那个死人的手在上下抚摸梁碧荷半裸的背,手臂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狠狠咬住了自己嘴里的软肉,他抿着嘴看着对面的那对狗男女。
看了看自己微微发抖的太太,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Alan,裴临皱了皱眉。
“不舒服可以先去楼上的房间休息,今晚可以在这里住下,Eason。”面无表情的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又勾起了嘴角,眼神却冰冷。
感受着头顶那道一直注视着的视线,又往裴临身上靠了靠,碧荷攥紧了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