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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魂一般由亲近的人来执行会比较好,对声音的敏感度更高。 我跟刘菲菲没什么亲近感,也没指望这一下就有效果。
但是这一声打破了沉寂,有些什么东西开始在沉寂的空气中流动起来。
这里是地下,紧闭的窗户外面就是土坑通道,就算破窗而出也是在一片密闭的环境里。
空气的来源是通往地面的通风管道。
此时换气扇的呜呜声若有若无,仿佛是这地下小楼里、曾经待过的“患者”在呻吟低泣。
黑影去往的房间里,还有一道小门,我追过去用手电照射,看到一张斑驳朽烂的病床。
与其说是病床,其实更像是手术床。
但是这个手术床有点奇怪,像一个大号的按摩躺椅,下半截还是分开的、还有烂掉一半的皮革束缚带。
我略略顿了顿,心里反应过来大半——这是之前郑道长在这里当游医的时候、做流产堕胎的手术室吧?
想到这里身上冒起鸡皮疙瘩,这里有多少冤魂离开屋舍、生生打断了轮回之路。
或许已有感知、或许还未成型……
我不敢看那张病床太久,幽南的小手拍了拍我的后脖颈,低声道:“娘亲……那里、那里有个人……”
哈?!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虽然知道刘菲菲在这栋房子里面,但幽南这低沉的语气让我耳朵边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因为我单手抱着幽南,幽南可以跟我看正反两个方向。
我转身用收点照幽南看到的方向,正是那扇小门的入口。
门后一片黑暗,手电的冷光下,我看到一架裹着铁皮的木梯子。
木梯的后面、隐隐露出一张灰白的脸——
那绝不是普通的阴魂恶鬼,那脸上,眼球灰白已不见瞳仁,我却感受到一股如针刺骨的视线。
“——郑道长!”那张脸似乎要消失于黑暗之中,我赶紧开口喊了一声!
这一声对灰白的脸来说如同雷击,那张脸本来已经侧入黑暗,听到这一声,猛地正对着门。
一扇小门,如同两个世界,他既然敢在门后现身,说明这门就是一道界限。
我没有轻举妄动的冲上去、也没有立刻掐诀引雷。
我将手电筒的光低下来,没有直照小门,将幽南缓缓的放在脚边。
“郑道长。”我又重复了一句。
通风口传来的呜呜声似乎变小了,周围的气场从刚才的突然炸裂、变得归于平静。
“……您是否能言?”我小声的询问。
这么有礼貌的态度,对方似乎暂时不打算下杀手。
但是被这么一张半张的鬼脸盯着,心里还是会打鼓啊。
“……何方小辈……来这里送死吗……”嘶哑的声音一出,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能交流!他不是普通的阴魂厉鬼!
我将小手电递给幽南拿着,幽南的身高照射到小门,也不会正对着那张灰白的脸,正合适。
“……”我稽首行了一个沈家的弟子内部的礼,对面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
“郑道长,晚辈已经知道你的名姓来历,不要再生罪孽,速速去往轮回吧。”我好言相劝。
“……”
对面一声不吭,气氛越来越紧张。
我一只手偷偷握着紫霄如意,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大概是性格所致,我总是习惯于后手。
也曾经被我哥调侃,习惯了鬼不犯我、我不犯鬼。
其实他调侃归调侃,他也极少会主动下狠手,玄门中人没有谁喜欢以强势杀伐来化解冤孽。
哎……我又想到了我哥,我努力晃了晃脑袋,既然江起云说了七七四九日,我就先不要胡思乱想了。
“道长?前辈……”我狐疑的再次开口。
“前辈……呋呋呋……”黑色小门中,传出一阵如同抽气的怪异笑声。
听到这种声音,我就知道再说多少也没有好结果,于是暗暗捏着剑诀,准备将紫霄如意化玉为剑。
“……老夫……被逐出山门多年……哪里当得起你们沈家人的‘前辈’二字……”他的声音很低,但嗓音有些尖锐。
如同锉刀在锈蚀上刮来刮去。
“就算逐出山门,终究是在沈家学道,前辈已堕入魔道、如今既然得见沈家同门,当洗心归道,晚辈当起坛做法、为前辈尽量消弭冥冥之罪、生生之孽,涤荡此处气场。”我认真的说道。
“呋呋呋呋……一个小辈女子、居然敢大言不惭……沈家已经无人了……”郑道长冷笑着回答。
确实,千百年来,太上玄门之中不知教化了多少弟子。
有些世家门派传承很慎重,只收机缘天赋八字相合,甚至还要相面相骨。
有些世家门派则来者不拒,认为一心向道者、就该有教无类。
如今末法时代,信仰早已淡泊,只剩少部分人心存敬畏。
更多的世家门派能收到徒弟就不错了,没得挑选。
但是圈中默认的规矩,谁家的弟子闹出了祸端,自然就该谁家来兜着。
这第一是江湖规矩,第二是门派脸面。
所以就算我一心劝善,在郑道长看来,则是一个晚生后辈来“收拾”前辈的局!
看来好好说是没法达成目的了,我只好退一步说道:“刚才进来的女子……还望前辈高抬贵手,不要再造杀孽……”
“那个女子……哼哼……绝非善类,既然敢来招惹老夫、自然要让她有来无回!”
笃!
我听到一声木头碰触地面的声响,随机身后一扇破败的玻璃窗突然炸裂!
“娘亲小心!”幽南反应很快,立刻一步跨到我身前,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埋在我腿上,躲开了飞溅的玻璃渣。
这些窗户外面就是泥土墙壁、只是个摆设而已。
我穿着冲锋衣,碎渣子灰尘打到上面不疼不痒,但周围的气场已经变得戾气十足,我担心再飞出什么东西。
——千百劫之先,位正真,权大化。
手举金光如意,宣说玉枢宝经。
不顺化作微尘,发号急如风火——
铛!
一个朽烂的托盘突然超我飞过来,我抬手用剑气一挡,直接劈成了两块,掉落在地上,砸在朽烂的皮毛布条上,发出两声闷响。
我全身都绷紧了。
身后那架不知道躺过多少人、流过多少冤孽血污的铁架床开始发出“咯咯咯咯咯”的颤抖声。
要来了吗?
我警惕的盯着那扇小门,悄悄的站定罡步,将幽南护在身前。
“嘶嘶……”那里来的嘶嘶声?
我有些疑惑,目光却不敢移动分毫。
黑色的小门中,突然伸出一只枯骨般布满黑色斑点的手。
手指如爪,抓着门框。
门里突然传出疯狂而尖利的嘶喊——
“小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