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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被人翻过,齐昭并不意外,好在那些人没点火烧了这处院子,不然她回来还得陪屋主房钱,“是当日是碰上些麻烦的事,劳烦杨嫂子辛苦收拾了。”

杨嫂子加水和面,又问了她们想吃什馒头还是面条,听见二人都想吃面后,点点头,又欢欢喜喜的问:“那夫人今日回了,可是麻烦都解决了?”

“是。”

齐昭在边上帮杨嫂子打下手,简单的回了她句,杨嫂子见她没有多说,也不再问。

过了一会儿,又和她说起了城中昨夜的事。

说她们回来的凑巧,这一夜起来平越城如今已经大变样了,传闻昨夜淮南大营来了好几万人不知何故把新任知府祝天立给抓了,让她们这几日都少点出门,街上不太平。

蹲着添柴的贯珠强忍着笑意,很想告诉她祝天立那个人面兽心的狗贼昨夜已经死了而不是被抓。

但是又怕她追问,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回她,只是一直在偷笑着,心情愉快的恨不能哼出个小曲来。

外面艳阳高照,曾一度痛恨烈日的贯珠此时都觉得顺眼多了,石榴树上飞来了几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拔除了西南的这群毒瘤,普济堂那边再也不用遭受压迫了,那四万冤魂也终于得以安息了。

齐昭这俩日虽没怎么出门,但有杨嫂子这个本地通在,城中的这两人发生的事她也知道了大概。

关于祝天立勾结西南各官员利用当年死去的灾民吃空饷的事暴了出来,起初还有些百姓不愿意相信。

直到后来普济堂不少老人孩子去公堂上作证,和一些知晓内情有怨言也不敢说的苦主陆续去了公堂指证后,墙倒众人推。

就连祝家的仆人也出来说当年就算是大旱最为严重之时,祝家鱼肉却也从未断过,众人这才明白他们是被狗官给蒙蔽了,这两日城中大街小巷内到处都是唾骂祝天立那帮狗官的人。

杨嫂子这俩日也没少在齐昭面前骂他,尤其是官府还来人和她说了,她丈夫当年和所有莫名死的殓尸人极有可能也是死于这群狗官让人故意灭口的,杨嫂子对于这群狗官更是恨之入骨。

只是除了已死的祝天立其余勾结之人都已经下了大狱,她的恨意无法发泄,便是这样她还是跟着不少城中百姓经常去那些狗官家门口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就是在扫地洗衣之时嘴上也没停过,一直在咒骂祝天立那群狗官们。

贯珠两日也经常被她拉着听她怒骂狗官,起初还能陪着她一起骂人。

但杨嫂子太有毅力了,到了后面贯珠都有些怕了她,在家中都不大敢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到了第三日下午,在杨嫂子依例又和那些人去丢菜叶回来后,就开始一声不吭的,甚至见了齐昭又立马把眼睛给挪开了。

扫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眼珠子开始频频往赵观南之前住的那间房中偷瞄。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到了晚上做菜的时候,竟然都忘记了在菜里加盐。

本来贯珠见桌上有自己喜欢的藕片迫不及待夹起就送了嘴里,可顿时就苦着脸看向心不在焉也在吃饭的杨嫂子,含含糊糊问:“嫂子,好丹啊。”

“啊!”

突然被点名的杨嫂子一惊,也不知怎地她立刻朝齐昭瞥去。

齐昭夹了根青菜尝了后也轻蹙了蹙眉,而后笑着提醒她:“嫂子你忘记放盐了。”

杨嫂子忙拿起筷子也尝了尝桌上的菜,一入口果然寡淡无味,连一丝盐味也没。

“我这就去加点盐来。”她手忙脚乱的端起桌上的菜就去了厨房。

贯珠看着明显有心事的杨嫂子,对夫人道:“杨嫂子,今天有些怪怪的,她下午还一直偷偷看了您好几回。”

不仅如此,今天她突然就不骂人了,反而比之前还沉默了好多,刚才夫人只是说她忘记加盐了,她好像都被吓到了似的,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天气热,一般傍晚她们都是直接在院子吃的晚膳,在石榴树下摆个小桌子,树上挂着灯笼,倒也看的清楚。

齐昭看着厨房在热菜加盐的杨嫂子,她是侧脸在昏暗的光影下好像满带愁思,齐昭也不知道她不过是下午出去了一躺怎么回了变了一个人,准备待会还是问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虽然还藏着心事,但杨嫂子做事一向麻利不过片刻的功夫,又端着已经加了盐的菜重新上了桌,才放下菜碟,还没坐下之时,院门又突然被人敲响了。

这么晚了,一般就连隔壁来串门的孩子都不会来了,杨嫂子走上前去开门。

贯珠正想着这么晚了会是谁还来,突然眼睛一亮,飞快起身在杨嫂子还没到大门前时,她就冲上前开了门。

门外,夜色里赵观南站在外面,正抬着手准备再敲门时,大门就开了,贯珠见果然是他,高兴的朝里面喊:“夫人,是赵公子来了。”

跟着后面的杨嫂子心头慌张的一跳,也不敢看他迅速的埋下头去,好在黑暗中也没人看见她那两条快要拧巴在一起的眉了。

第36章 京中生变

造孽啊!

都怪自己这个破嘴,之前以为他是齐夫人养的小白脸,那段时间杨嫂子没少在院中调笑过他,言语做事间对他有诸多怠慢。

本来这回齐夫人回来,没见他了,还以为是齐夫人和他闹掰了。

这几天她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打听,怕提起齐夫人的伤心事,这女人家对于这种事往往会更伤怀些。

谁知道,今日她随着众人又去祝家门口扔菜叶骂人时,她们突然被官兵给驱赶了,而齐夫人之前养的小白脸竟然换了套锦衣华服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接下来就看见那些官差一个个对他毕恭毕敬的,官差苦口婆心的劝她们走。

在人群里杨嫂子听见,说小白脸是个什么侯府夫世子,还是圣上特派的钦差,这回抓狗官的多亏了他,既然他来了,就算给他个面子,他们今日就先不骂祝家的人了。

杨嫂子知道他的身份后不亚于晴天霹雳,浑浑噩噩的也跟着众人走了,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好像得罪了大官了,自己当时有次对贯珠阿妹说他是小白脸还被他听见过。

杨嫂子心中苦哈哈的,完全不敢看此刻那已经进了院中的人了。

完了完了,他之前是忙着处理公务没时间和自己计较,可现在都找上门来了,怕是要来秋后算账了。

杨嫂子跟在贯珠后面,只恨自己现在为什么不是透明的,别让这个世子看见才好。

赵观南进了院中看见坐在树下的齐昭和手上还拿着筷子来给他开门的贯珠,自然就坐了过去。

“在吃饭呀,正好我也没吃,嫂子做的够不,能让我也蹭一顿不?”

今日刚把事情忙完,赵观南就匆匆赶来找齐昭了,都忘了自己一天都没吃饭了。

这会看着桌上的饭菜才发觉肚子还真挺饿的,转头就问还在后面慢慢吞吞走过来的杨嫂子。

想把自己当空气的人,突然就被点了名字,杨嫂子面上强挤出笑容,眉毛却耷拉着,忙不迭的点点头:“够的,就是···就是没什么菜。”

“嫂子是知道我的,不挑食什么都能吃的。”

杨嫂子头低的更下了,之前她还经常让他吃剩饭来着,“那我去给您拿双筷子和碗来。”回完话就跑着去厨房了。

她的话说得太快,大家都没听出来杨嫂子已经把你换成了您了。

由于跑得太快,差点还在厨房门槛处摔倒,虽然及时稳住了,但却引来院子三人的视线。

“杨嫂子这是怎么了?刚才见着我就不太热情。”

按理自己消失了这么久,照杨嫂子的性格见自己第一面定会问东问西的,可她刚才竟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赵观南纳闷的问。

“不知道,从下午骂人回来就不对劲。”贯珠重新夹了片藕片放进嘴里,这回心满意足的吃了下去,瞄了眼刚进厨房夫的杨嫂子。

贯珠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案子的后续,可这几日夫人说他们忙又不愿意找他,她只好每日伸长了脖子希望赵观南快点忙完,来找夫人,但现在杨嫂子又还在,又不便说话,再急也得吃了饭再说。

“骂人?”赵观南立刻就想起了今日下午在祝家门口的事,惊讶道:“她不会跟着城中那些人也去了祝家门口骂吧?”

问完又觉得以杨嫂子的身份和脾气的确可能下午那群人中还真有可能有她。

“她真去了?”赵观南又问了一句。

齐昭和贯珠齐齐点头,这时杨嫂子拿着盛好饭的碗和筷子走了过来,赵观南倏地靠近齐昭低语:“姐姐,我今日下午也去了祝家门口,杨嫂子应该是认出我了。”

贯珠竖着耳朵在偷听,但那俩人凑太近她什么也没听见。

难怪她下午回来后会怪怪的,齐昭和赵观南对视了一眼,在杨嫂子到桌前时又别开了眼。

齐昭想到杨嫂子之前误会赵观南的事,眼中顿时染了笑意,总算是明白了她为何反常了。

杨嫂子过来放下那碗筷小心翼翼的放在赵观南的面前,却怎么也不肯再坐下了,她结结巴巴的找了借口就朝齐昭道:“夫人,我···我突然想···想起来今日出来没给大娃和二娃留吃的,我能不能先回去啊?”

杨嫂子的家其实就在她住的这条巷子的最尾处,离得非常近,齐昭知道她中午才回过家,这会儿定是害怕面对赵观南才故意找的借口,而且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也不会骗人,听见她此时的话,连贯珠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子。

“嗯,那你先回吧。”齐昭本想和她解释一下的,可此刻见她见他心神不定慌张的样子,想了想算了还是明天赵观南不在的时候再和她说吧,这样打大家都没那么尴尬。

齐昭的话在她此刻听来就是天籁,杨嫂子像是得了大赦般立刻转头就离开了小院。

“夫人,她这?”贯珠哑然的看着那像一阵风就跑了的人。

“她今日下午在祝家门口见过我。”赵观南伸手给齐昭夹了些菜,自己才吃了起来。

贯珠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脸上依旧呆呆的,杨嫂子又不是第一次见赵观南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知道世子的身份了。”提醒她后,齐昭也重新拿起了筷子。

“哦哦。”贯珠终于恍然悟了过来。

接着小院中响起了清脆的笑声,惊得树上的蝉都开始叫了起来,残月挂在树梢处还未爬起来。

晚饭过后,贯珠去栓上了大门,齐昭和赵观南一起收了桌子静静的坐在树下,月儿悄悄的在往上爬,树上的石榴花绽放出香甜的气息。

月夜下赵观南望着齐昭恬静淡然的脸,眉眼舒展,这几个日夜的接连忙碌劳累这会儿都不见了。

那夜他和俞秉文赶到祝家时,祝家的家丁仆人们也都跑的差不多了。

祝老夫人带着家眷们在堂上似乎就是在等他们,一见到他们白发苍苍的老人直直就跪了下来,祝老夫人面色苍然眼中布满了悲伤,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儿子出事了。

不等他们开口问,老夫人就已经主动开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有关儿子的罪行都说了出来,当天夜里就是根据祝老夫人的交代,他们连夜带人查抄不了不少暗中帮祝天立做恶的人。

还在祝家搜出未来得及转移出去的白银近百万两,不过祝老夫对于那个莫老也知道不多,更不知儿子除了平越府的人背后还和谁有联系,祝家书房的也查无所获,所有和京城有关的消息都被毁的一干二净了。

“姐姐,待西南的事了了,你还回京吗?”

赵观南侧头看她,她如今孑然一身在京中除了那个人可以说是再无牵挂。

现下西南的事已至收尾阶段,他不日便要回京复命,可她这间小院当初签的却是一年租约,她来西南之初就做好了常住的打算。

赵观南与她同住时也发现了,也正因如此他忐忑的等着她的回复,即便知道她回京的唯一理由但也希望她能回去,这样起码自己可以离她近些。

月虽不全,但星空璀璨,繁星映在赵观南的瞳孔内,他的眼一直注视着齐昭,无半分偏移,只要能让他离她近些就好。

“回啊。”

院门口的贯珠栓好门后,走了近来,齐昭眨了眨眼睫抬头看着被夜风吹动的树,缓缓的回了他。

暗夜里霎时又点亮了一双星子熠熠生辉,赵观南舒了一口气,笑着又问她:“那与我一同回···”

话还未说完,才关上的大门离开被人拍的“啪啪”作响。

“赵观南,你赶紧给我出来。”门外随即就传来了高暮云气急败坏的声音。

才走过来的贯珠抬眉瞅了一眼赵观南,一脸幸灾乐祸的坐了下来,她才不去开门,谁惹的事谁去。

“赵观南,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说着那木制的院门就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这动静惊得原本隔壁院中隐约的小儿啼哭声都没了,虽才刚入夜不久,但齐昭还是怕惊扰了邻居,起身准备去给她开门,却突然被赵观南拉住了:“你别去,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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