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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知道的是,这几天的芮疏予好像和之前有点儿不一样。
说是不一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看心情办事,该怼她的一句话都不会少,批评起她的表演来也依然让人招架不住。
但她总觉得,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回避着和她单独相处。
虽然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但他这几天回来的几乎都很晚,一般都是等她睡着了他才会回来。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段艾伦,二蠢说他最近每天都要拍杂志照片、录采访、录歌,的确是忙,每天白天能抽点空给她们指点下表演已经算是极限了。
这么说来,是她的错觉吗?他没有在躲她的意思?
眼看离第二轮竞赛公演还有三天,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突然打了一手煽情的亲情牌——在晚饭后将手机归还给练习生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让她们和父母打电话报平安,顺便录制父母们对女儿们的期待和想念。
每个姑娘一拿到手机几乎都立刻满心欢喜地给爸爸妈妈们拨去了电话,而只有桃心自从拿到手机后,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垂着眸低头看小说,全然没有要打电话的意思。
苏晏这时跑过来小声提醒她,“桃心,你不给你父母打电话么?”
她从手机上抬了眼,摇摇头。
苏晏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好意思多问,“那,你要不然给晴姐打个电话?你们每个人的电话摄像都是要录了后期剪辑播出的。”
“不了吧,其他人都是打给爸妈,就我打给我姐会有点奇怪,显得我好像是在借机炒作似的,”她这时干脆锁了屏将手机递还给了苏晏,从椅子上起身,“少我一个应该问题不大,我先走了。”
虽然后面有工作人员追过来劝说,她还是执意先走了,等回到别墅后,她去洗了个澡,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抬了眼,看到芮疏予从门外信步走了进来。
外面在下雨,他估计从车上下来也懒得打伞,风衣上此时覆了一层薄薄的雨雾。
“哟,你今天倒是挺早,”她看了一眼钟,随口和他开玩笑,“我在这呆了几天,还是第一天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你。”
他没说话,将风衣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抬步朝她走过来。
“二蠢呢?”
“买东西去了。”
芮疏予在她身边弯腰坐下,他身上夹带着的微凉湿漉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清冽的气息却让她一晚上低落的情绪都慢慢变得舒展开来。
“给”,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递到了她的手边。
她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
“吃点甜的会开心一些,”他一手撑在膝盖上,偏头朝她看过去。
桃心的心瞬间像被人用手轻捏了一下,她动了动唇,“爹,你当我三岁呢?”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闪烁,静默两秒,他说,“把你当作三岁来哄你还有意见?”
她目光一动,整颗心都是饱胀的,她忍住鼻尖发酸的感觉,把棒棒糖的包装纸剥开来。
把糖放进嘴里舔了两口,她笑了笑,“草莓味的,小时候经常吃。”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没说话。
“我小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忽然开了话匣子,“我爸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姐跟着我妈来了t市,我跟着我爸继续呆在s市,而我爸工作一直都很忙,不是加班就是出差,我几乎见不着他人。”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爸爸要忙,你一个人在家里乖一点。”
“白天去上学还好,但晚上我很怕不开灯的屋子,因为我每天一个人睡觉,屋子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我躺在床上总担心这片黑暗会把我吞噬掉,而我一个人,就算求救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那天她被谭昕锁在教室里的时候,会本能地感到紧绷抗拒,被他救出来看见亮光后,又下意识地立刻感到释然放松。
她不怕被人欺负,但是她怕任何一间和她记忆中一样的黑屋子。
因为那间屋子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好在上了初中之后我就申请住宿了,宿舍里有其他同学,这种害怕就会减弱一点,”她说起这些来很平静,但情绪也不高,“我妈对我姐很好,而因为从小没带我,对我的感情比较淡薄,即便我大学考来了t市,经常可以和她见面,她对我的态度也始终不如对我姐。”
她和爸爸不亲,和妈妈也不亲。
她一直习惯于这种缺失父母关爱的状态,等变成了习惯的时候,她发现她再也改不过来了。
这就是为什么,即便她可以联系他们的时候,她也放弃了这个机会。
“不过,我姐对我很好,大学的时候我都是和她一起住在她的房子里,她就算很忙,也会每天尽力回来见我,就算她不来,念哥也会来看我,”她弯着嘴角笑了笑,“这么说来,我还是个很幸运的人,我有我姐。”
芮疏予一直静静地听着、期间没有出过声,她说完才意识到她讲了些平时打死她都不会讲的事情,咬着唇看了他一眼,“那个啥,因为今晚没有录那个给父母打电话的环节,所以就……”
“我明白,”他这时低声开口打断了她,“你不用解释。”
在她想要再说句什么的时候,他忽然认真地看着她,哑声开口道,“我感兴趣。”
她愣了愣。
“关于你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感兴趣,”他的眸子里有很淡的温柔,虽然淡,但却切实存在着,“而且我那天就说过,有我在,你以后都不用害怕了。”
第20章 拥抱
**
这是他们之间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的独处。
而桃心也很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走进屋子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情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是踏实和开心,也有紧张和期待。
都是因为他。
因为是他,所以才会把这么多年放在心里的秘密全数告知,因为是他,所以才会在心中默默地忐忑并小心试探着他听完这些话后的反应。
这些话,她都从未跟桃晴和徐念提过,更别提其他人了。
但她全都告诉了他。
而也许是因为这一刻他说的话实在已经超过了他们之间应有的界限,她终于忍不住,佯装笑着道,“你说得倒是好听,可我觉得你这两天在躲我。”
听到她的这句话后,芮疏予的眼眸动了动。
过了一会,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竟然说了个“是”。
桃心反倒愣住了。
“我在韩国当练习生的时候,”沉吟片刻,他伸手扒了扒自己的发,“当时训练营里有一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练习生,和我们的导师互相一见钟情了。”
“我们的导师是韩国一个很知名的女艺人,唱歌跳舞和演戏都很出色,而那个练习生也是很有望最后出道的人选之一,他们两个差六岁,但是我觉得他们很相配。”
“结果,他们俩恋爱的事情在比赛时被有心之人曝光,那个导师被直接取消了导师资格、还被雪藏了一段时间,那个练习生受了影响、在后阶段发挥失常提前被淘汰出了局,最终没有出道。”
“导师和练习生恋爱是饭圈的大忌,”
他目光沉沉地望向前方的虚空中,“两者都会受影响,而练习生受的影响会更大,因为是新人,在圈子里没有任何根基,会被粉丝强力抵制,尤其是导师的粉丝,大概率是接受不了的。”
她的心里已经觉察出来了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喉间感觉一阵苦涩,过了好一会,她才低声说,“……那么他们后来在一起了么?”
他摇了摇头。
她的心里一酸,面上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可惜了。”
“桃心,”他这时转过头,俊逸的脸上没有了平时一贯的懒散,“我这两天有意和你错开,是因为……”
“芮疏予你这人真的有毒啊!”
就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段艾伦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突然破门而入,“你丫的让我跑去市中心的超市买这些干什么!训练营旁边的小超市里什么都有好吗!”
桃心芮疏予:……
“妈的弄得老子浑身都淋湿了,”段艾伦骂骂咧咧地关了门,将手里的伞和东西都扔在地上,“冷死我了卧槽,我跟你说训练营旁边的小超市还贼便宜,幸亏半路上有念哥提醒我……”
他叨叨半天没听到一句回应才感觉有点不对劲,回过头就看到芮疏予和桃心两个人都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额,”
二蠢今天总算智商在线了一次,“我是不是打断你们俩说话了……”
桃心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段艾伦这时候倒知道自己要凉,赶紧一步步往后退,“你们继续,继续,我先回房间洗个澡……”
饶是某些要被发配边疆的蠢货没了人影,刚刚的气氛也已经完全被搅没了。
芮疏予有些烦躁地靠在了沙发上,他伸直了两条大长腿,绷着脸一言不发,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段艾伦揪出来一顿毒打。
她也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安抚他道,“你别对他动手,糟糠之妻也是妻。”
他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有什么话,等第二轮竞赛结束之后再说吧,”她想了想,从沙发上起了身,别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
芮疏予抬头看了她一会,最终低低“嗯”了一声。
...
第二轮竞赛公演的当天很快就到了。
她们组是第四个要上台的,不靠前也不沾后,快要上台前,几个姑娘换好衣服化好妆围坐在后台的大教室里,神色都有点儿紧张。
桃心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这时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给她们做心理疏导,“我们组是被大魔王骂得最凶的,难道不应该用最好的表现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得是啊,”小太阳摩拳擦掌,“不好好表现怎么对得起这几天我被虐惨了的幼小心灵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出了事后一直都不太爱说话的张鹤也跟着笑了。
“记住,哪怕走错位也不要紧,神态表现一定要放松,”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最中间,其他姑娘的手也一只只叠了上去。
九只手一起往下,大家异口同声地喊了句“加油!”
桃心原本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今天的公演结束后要和芮疏予继续之前的谈话,但等到真的上了台,这些汹涌澎湃的小心思全部都被抛到了脑后。
这一次表演的场馆和上一次不一样,观众更多了,舞台灯光效果也更为华丽,她从打满了聚光灯的台上看下去,甚至连正前方的导师席都看不清楚,只能望见密密麻麻的人头。
这是她人生第二次的登台表演,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舞台。
无论是唱歌还是舞蹈,她都尽力做到了自己的最好,平日里芮疏予对她的指点,也都在不知不觉间融入进了她的表演中。
那些教导和训练,一起度过的时光,都在她的表演中得到了映证。
主持人木敏宣布了她们组两位网络投票人气最高的选手直接晋级,她赫然在列,随后芮疏予作为总导师也跟着宣布了导师组提名的另外三名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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