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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是做弟弟的事先藏的,因为听说有人死状极惨,所以留做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尽用。
这原本是一对再懦弱不过的兄弟,可一旦被逼到了绝境,也会从愤怒里生出无穷潜力。
刀离鼻尖只有半寸的时候姹萝仍在冷笑,象猫看着老鼠,而原本在她腿边的小三这时则象箭离弦,飞身上来一把握住刀刃,接着手腕翻转,将刀尖刺入了那人眼窝。
做哥哥的应声毙命,和弟弟四目遥对,也算是同赴极乐。
鲜血将波斯毯浸的通红,姹萝的眼眸依次闪过七彩,最终定格在片妖异的金色,将小三双眼牢牢锁住。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眼波流转的同时她托起了小三的下颚:你不觉得死对他而言太便宜了吗?
小三不发话,双唇紧抿,深灰色眼眸仍是清亮,没有一丝昏沉畏惧。
七彩琉璃目能慑人心智,对他竟是毫无用处。
这人心性坚定,竟是不在当年刑风之下。
刑风想到这名字姹萝心潮起伏,忽然间发现小三和最初的他是如此相象。
一样的灵魂高贵,一样的心存良善,还一样的爱上了自己主人。
那日晚媚和晚香争艳,她有意要小三和初八一决高下,结果晚媚和小三四目相触,只是一碰她就明白了一切。
这两个人萌生了感情,时隔十六后,终于有人重蹈她和刑风的宿命。
不可否认,她曾怀疑过小三就是刺客,如今怀疑被推翻,那么他的性命就可以留下,留着演出大戏。
伟大的爱情输给强悍的命运,那该是多么美丽的一出戏码,姹萝挑眉,一瞬间笑意盈盈,抬手扶起小三:你起来吧,论理我还应该嘉奖你,表彰你忠心护主。
两天之后晚媚回到鬼门,即刻就被姹萝召见。
眉心那个伤口仍然没有愈合,她看起来有些容颜憔悴。
姹萝上前撩起她前额的头发,眉头立时蹙紧:你这个伤口要加紧料理,不然就会落疤。
晚媚垂头叹气:如果不是二月贪生怕死,我就不会找那么个不中用的人来,也就不会出这种纰漏。
姹萝展颜,深深看她:如果是小三,就一定不会有这种纰漏对吗?
晚媚不发话,姹萝暗笑了声,将话题转移:媚姑娘这次任务做的实在是漂亮,看来成大器是早晚的事。
晚媚连忙谦虚,废话了半天姹萝终于说到正题,声音放低笑的深沉:绝杀,流光做绝杀已经八年了呢,如今越来越是怕事。媚姑娘聪明的,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晚媚有些吃惊,可姹萝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如果和我一条心,又能够取代流光。她道,握住了晚媚手掌:我是什么都会给你,当然也包括你的小三。
※※※※
这之后晚媚分外神勇,两个月内连做两个大任务,都做的异常漂亮。
自己不过是别人手间一枚棋子,这点她非常清楚,可是没有选择。
不能够掌控命运,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她只能埋头向前。
关于这点公子是颇有异议,在听竹院里,这天是第三次摇头:我说过第十三式天光尽是要神会的,你这样急躁冒进根本没用,和莽夫又有什么分别。
晚媚闻言收回了神隐,因为心力交瘁,人有些恍惚和软弱。
晚媚求公子替我要回小三。这句忍了太久的话终于被她说出口:听说门主她现在正拿小三试蛊。
公子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你可知道,鬼门归属于我只有四年,可姹萝做鬼门门主已经不止十四年,我也得忌惮她三分。
晚媚闻言绝望,张开五指遮住了眼。
一旁的公子却突然发问,幽冷的一句:她有没有要你和她一条心?
晚媚连忙回了声是。
这句话她会和每个天杀说。公子缓缓摩擦双掌:因为每个天杀都有可能成为绝杀,而绝杀,按照鬼门的祖例,每年都会有一次挑战门主的机会,如果得胜就成为新门主。
晚媚诧异:可是我来鬼门也快两年了,绝杀流光从来没挑战过门主。
因为流光和姹萝是一条心。公子低声:你回去吧,过几天有个大任务,你随我一起去。
听到晚媚的讶异声他垂下眼帘,端起茶杯在掌心旋转把玩:你没听错,我是要亲自去,这里面有个值得我亲自出场的人物。
和公子同乘一辆马车,晚媚竟是有些紧张,不断偷眼看他。
公子的神情很是倦怠,可却不肯歇息,双眼穿过一切,似乎一直在看着某处的虚无。
晚媚于是拿起一个抱枕,道:公子累了不妨睡会。
我没时间,有很多事要想。公子叠起双手:就等死后再一气睡个够。
晚媚也不敢多问,只好跟他一起沉默,仔细推敲这次的计划有没有纰漏。
这次要杀的人叫做黄喻,出身武林世家,一生以匡扶武林正义为己任,给自己的山庄起名叫做正义山庄,又给两个女儿分别取名黄正和黄义,所以江湖上人人都称他黄正义。
想到这里晚媚发笑,还没曾笑完马车已经停住,赶车的人拉开了门帘。
记住带人到这里来。车里公子发话:不要让我等太久。
车外细雨绵密,晚媚点点头,撑开她的红魔伞,月色身影很快不见。
正义山庄果然是正气凛然,连角门都比别人的阔三分,叩门铜环上还雕着一个正字。
晚媚莞尔,伸手将上身衣服哗啦一声扯破,接着开始急急叫门。
出来迎门的是一个小厮,晚媚连忙软语相求:这位小哥,我衣服刚才被树枝勾破了,能不能借个地方再借点针线。
小厮抬眼,看见她连肚兜带也被扯断,衫子下面掩着一双雪白的乳房,一时间是什么原则也没有了,连忙将她迎进门口。
针线很快就被找来,晚媚在小厮的住房里面缝补,也知道那小厮在窗外鼓着眼睛偷看,于是干脆脱下上衣,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很快这小厮就说出了有用的讯息,告诉晚媚,他家老爷每天黄昏时分都会到花园练一会狮吼功。
晚媚于是打开房门,撑开伞软语央求:不如哥哥带我去瞧一眼黄大侠吧,我对他老人家是仰慕已久,偷偷瞧一眼就成。
小厮是个童男,这会子早已经头昏脑涨,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他,两人于是撑着红魔伞来到花园。
花园西北角有片假山,小厮拖晚媚藏在后头,手已经紧紧搭上了她腰肢。
晚媚在他身旁冷笑,伸手拔下头顶发簪,一记就戳进他太阳穴。
小厮立时枉送了性命,晚媚弯下腰来,抹了一丛血在嘴角,看着地涌金莲枝叶展开,最终将他吸成一具干尸,神色一直是冷漠平静。
花园里这时有了脚步声,沉重稳健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内功深厚。
晚媚故意踩翻一颗石子,在冬末的干草丛里制造出一声闷响。
原本已经张嘴预备狮吼的黄喻立时发觉,双眼射出精光,人悄无声息掩到了假山后头。
假山后躺着具干尸,而晚媚正拿着把鲜红欲滴的伞,一根指头抹过嘴角,擦干那上头的血迹,冲他盈盈一笑。
这情形瞧来未免诡异,黄喻吃了一惊,退后一步又立马站住,双眼铜铃似的瞪着她:你是哪里来的妖孽,居然敢来我黄府作乱!
晚媚莞尔,朝他媚眼一斜:我记得我和黄爷可不是头一次见面。
黄喻回了回神,立马醒悟:你就是在临凤城杀沈墨的凶手!我认得你!
黄爷记性不错。那么你也记清楚,今天是谁来取你性命,来日好向阎罗王告状。晚媚还是笑,握住伞柄的左手一旋,藏在空心伞柄里的神隐鞭迎风亮相,在空中划过一道诡丽弧线。
黄喻侧身闪过鞭尾,双拳如电往晚媚面门袭来,拳风凛冽,逼的晚媚只好纵身后退。
到底是谁支使你!他咬牙追问,拳拳交错密不透风,的确是修为颇深。
临凤城当日高手如云,居然连我们两个都没追上,怎么黄爷从没想过为什么吗?晚媚甩鞭,从拳影下脱身,幽幽说了这么一句。
黄喻愣了下神,几个月前的往事从脑间掠过,一下变得清晰明朗。
是方歌!他恍然大悟:是他支使我们往东,这才让你们逃了!
晚媚闻言挑起眉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这意思。说完便伸出左手,将外衣扣子解开,一起脱了个干净。
肚兜在方才缝衣服的时候早被她脱了,如今她身上就只剩下小衣小裤,纱棉质地,很是轻薄那种。
天际细雨缠绵,小衣很快被打湿,紧紧裹住了她双峰。
黄喻连忙将头别转,道:妖女,你想要色诱本大爷,那是门都没有!
谁说我要色诱你。晚媚叹口气,模样甚是娇憨,将神隐又是迎风一抖:打架而已,许你男人赤膊,就不许我脱件衣裳?
黄喻气结,和她缠斗了几个回合后雨下得大了,小衣开始通透,可以清楚看见她双峰上的凸起,是两朵娇媚的粉红色,因为遇冷而分外坚挺。
体内欲火开始流窜,晚媚似笑非笑盯着他下体,似乎在等看他的笑话,黄喻长啸一声,双拳更是如鬼影一般,劈头盖脸朝她袭来。
雨这时下的益发紧了,晚媚挥鞭自保,上衣已经完全湿透,雨水开始浸往小裤,缓缓勾勒出一个黑色的倒三角。
黄喻的拳风顿了顿,心间开始天人交战,一方面希望雨下得更大些,一方面又恨不能甩自己两记耳光。
晚媚在这时摇了摇头,将头发上雨水甩开。
小衣小裤都已经湿透了,她等于是全裸立在雨中,周身水汽蒙蒙,象一朵欲语还休的沾露梨花。
黄喻的心终于开始狂浪,看着雨水滑进她下体,不由想象自己就是那雨水,被密林下幽穴包裹,该是怎样温暖快活。
依照套路,他的双拳这时本应是击晚媚胸口的,可却不由自主转向,右手作勾,哗啦一声撕破了晚媚的小裤。
晚媚见状发笑,神隐忽一声扫过他下体,道:原来你也会硬,我还真以为黄大侠洁身自好呢。
黄喻低头,看见自己分身已经将长衫高高支起,脸一下红到耳根,连忙运气平心。
到最后欲望终于平息,他维持了一个君子的体面,这才又运拳将晚媚身形拢住。
若论武功,他是稍胜晚媚一筹,可他的正气拳讲究大开大阖,胜就胜在霸气。
如今十分霸气里面倒有三分要分心来克制欲望,他的拳法大打折扣,终于在第两百招时输给神隐鞭,被鞭尾卷住右臂,借力卸下了一只胳膊。
鲜血冲天而起,他捂住伤口连连后退,开始高声呼唤:来人!
没有人应声,他每天在花园里狮吼,家里人都怕震聋了耳朵,一早躲的远远的。
最后时刻来到,晚媚勾起唇角,神隐鞭力含千斤,从他前胸锥入,最终破体而出。
黄喻轰然倒地,脸含怨愤,一幅被奸人算计的表情。
晚媚蹲下身来,摸到他已经没有鼻息,于是拿他衣角擦干净鞭身上血迹,穿上衣衫,又将鞭收进红魔伞中。
觉得冤是吗。她拍拍黄喻脸颊:是男人就都有欲望,可是黄正义黄大侠您非要觉得自己是神,那也没办法。
老爷老爷!园子外头管家突然奔了进来:中原群雄到了呢!您快去
晚媚于是施施然站了起来,撑着她的红伞走到管家跟前,白玉般的食指一指:那,你家老爷在那里,假山后头。
管家不停眨眼,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居然就让她擦肩走出了花园。
等走到假山后,看见一地血迹他才回悟过来,连忙抱住老爷扯嗓子直喊:抓凶手啦!有人杀了老爷!
他怀里的黄喻这时动了动,居然睁开双眼吐了口血沫。
我没死。他一只手抓住了管家衣领,将他衣领染的通红:那个那个妖女被我龟息大法骗了,快快去拿我的千年人参来。
同一时刻,鬼门刑堂,小三被落了梅花蛊,脸颊两侧红斑点点,倒真像初春的五瓣红梅。
这个蛊虫很有趣。刑风还是温文的笑,拿铜盆来接住小三吐出的血:一开始脸上一瓣梅花,一天只吐一碗血,五瓣便吐五碗,很雅趣别致。
姹萝打了个哈欠:没意思,整来整去不过是吐血。你快给他解蛊吧,省得蛊虫入肺太深,到时候治不了。
刑风的脸开始苦了:那么门主,您觉得什么样的蛊虫才有意思呢?
以前老门主给你下的蛊。姹萝抬起眼,里面烧着很深的痛色:那个连蛊王也不能克制的蛊。
刑风沉默,头深深下埋,指甲掐进掌心皮肉。
不错,前任门主曾给他下蛊,蛊毒至今还折磨他,不死不休。
那是一种很稀有的无解之蛊,只要他对任何人起了欲念,哪怕是一丝一点,就会痛不欲生,如被炼狱之火焚心。
记得那时他中了蛊回转,姹萝也遭凌辱高烧不退,牙关打战通身颤抖,要他抱着她取暖。
他抱着她,寂静一夜,清早时姹萝高烧褪去,可他早被蛊虫折磨的人事不醒,满唇都是牙齿咬下的血洞。
我如今是比太监还要太监了。记得醒转时他说了这么一句,好像风轻云淡。
可他知道这句话其实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从此姹萝心性大变,一日日狠毒乖张如暗夜修罗。而他,作为修罗的影子,也只好同坠地狱。
你是说色戒?遥想至此刑风抬头,看住了姹萝:你要我给他也下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