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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她在做的是一个灯笼的买卖数据,董九枢早年做花灯很挣了些钱。他家请的匠作用的材料都是顶好的,自然卖得也贵,可这两年富贵人家都兴从旧京和江南买灯笼,或者干脆自家扎,这铺子里的花灯就有些卖不动。他正琢磨今年要不要索性省了这块,换做旁的算了。

傅清溪把花灯的几年数目都细看了一边,却发现并非所有灯笼都卖的不好,有些灯笼都在那两三日卖完了的。只是这灯笼没有补货一说,加上这些卖完了的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董九枢不怎么看在眼里。

这日董九枢又随着越栐仁来越府,见过长辈们,一转眼就跑去小花厅里寻傅清溪说话。越萦早就打听到傅清溪在帮董九枢看账的事儿,心下不屑,本待过去点傅清溪两句的,可这日王常英王常安兄弟也来了。这王常安真是有日子没来越府了,自然众人要好好叙叙,便也顾不上傅清溪了。

这里傅清溪拿了一叠子文书一张张翻给董九枢看,她道:“你看,你说卖得不好的,是这些二两往上一盏的。这些,还有这些,都卖得不错啊。”

董九枢就着她的手看了一回道:“嗯,还真是。可这些才三五钱一盏的,赚不了多少。去年那些菱花灯几乎都砸在手里了。我还不能降价儿卖,要不然那些买了去的得骂死我。唉,我看今年就不折腾了。你还是赶紧看看米契的事儿,这到了年下是最好的时候,都缺钱,爱捣腾,涨涨跌跌的,真是三五日就能翻番的,你信我……”

傅清溪一摆手一皱眉:“一码归一码,这样实实在在的事儿都搞不明白,还能去做米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了,这花灯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儿啊。”

她又递过一张纸来道:“你看看,这些四钱一盏的,价钱虽不贵,可用的料子都是你从彩绸庄拿的碎料,没什么使费。算起来一盏能赚近三钱,那些五两的,最多的能赚一两半一盏。这么算算,若是卖出五两银子的便宜花灯,你能赚三两七,可卖出五两银子的贵灯,你只能赚一两到一两半。那个哪里少赚了?!”

董九枢摸着脖子道:“我还真没这么算过……不过这还是不对,这五两一盏的我只要卖一盏就能赚一两了,可那四钱的我得买十几盏才能得你说的三两七,这可就差多了。”

傅清溪摇头:“能花五两买一盏灯的人,这京城里有多少?能花四钱买一盏花灯的呢?十倍不止吧?还有一个,你看,这几样花灯,在这几年都是卖完的。可见是有人买的。”

董九枢拿了那几张纸来回看了一回,问道:“你这都是哪儿来的?”

傅清溪道:“都是你给我的账本上来的啊!”

董九枢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法子新鲜……我手里头这许多铺子,哪里能一个个看到这般仔细?那些记账先生们,他们做的事儿都是有规矩的,也没有你这一出。不过你这法子真是不错!……”

心里转了几回,忽然回头对傅清溪道:“你看这样成不成?今年这花灯我算你一成干股。你别忙着推拒,这也不是白给你的。你给我琢磨琢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做什么灯,定什么价儿,找什么人做,在哪儿卖……总之,越清楚越好。如何?若是赚了能超过去年的一倍半,我就再加你半成,如何?可成不成?”

这话若是旁人说,傅清溪肯定不能接,可是董九枢不一样,她两个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凑一块儿的不是?她略沉吟一回,稍稍红了面色道:“好,那我就试试。”

董九枢大乐道:“爽快!我就喜欢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话要说清楚,这花灯扎起来也费工夫的,这眼看就入冬近年了,你看……给你半个月功夫,能弄出来吗?”

傅清溪道:“我们年里还要分班备考呢,我之后也没空了,就赶在现在吧。不过到时候里头恐怕还有许多事得问你。”

董九枢道:“我给你留个商行的地脚,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让人送去那里,他们那里隔两日就要给我报一回的,就算我在书院也耽误不了。到时候我就给你回话,你看可成?”

傅清溪点点头,又道:“这花灯到底也没赚多少,你这般上心?”

董九枢笑道:“这买卖是不挣多少,这道理却值大钱了,自然要好好试试才知道。”

傅清溪便随意点头道:“由你。”

第65章 自问自答

只等这里一散,傅清溪就仍回了自己屋子,开始细想这年下的花灯买卖。

要说如今她这“以数推世”的做法,其实还是那本书上来的。那书的上册有言道,人之循理之思,实非人之本性,因此若要增其智益其思,唯有多加练习。

这又如何练习?便是两个方向上问过去,一则“为何?”二则“如何?”万物皆可问。

傅清溪循了这个法子,得空便找个事儿来细思。到如今,也不知道已经问过多少琐碎了。从今日的菜色问到园子里铺路的花样安排,从草木的安置到自己在这府里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想多了,她倒觉着自己最近头发掉多了似的。

这日夏嬷嬷替她梳头,她捏了根掉下来的头发问到:“嬷嬷,我最近是不是掉头发特多?”

夏嬷嬷手一停,笑道:“姑娘是读书太用心了,费神,才这么疑心的。掉头发倒没觉着多,再说这头发同树叶一样,入了秋就容易掉。”

傅清溪笑道:“还有这说法?那到了春天是不是就多长些呢?”

夏嬷嬷笑着回道:“有这样的说法儿,要不怎么说长个头就靠三四月呢,古话总是有道理的。”

傅清溪一听这话就入耳了,——对啊,古话里头都有道理呢,我一天想它两句,又得了好处又练了脑子,真是再好没有的了。心里想着,面上就露出高兴来。

杏儿在边上把头油盒子收起来,嘴里道:“姑娘这阵子实在太累了。白日里上学不说,早上还起大早读书,下了学回来也没见姑娘出去玩去,往书桌跟前一坐,也只吃饭那会子起一起身。天天都得点灯到半夜。这一日两日还罢了,长此以往,怎么受得住?!”

傅清溪从镜子里看杏儿一脸郁卒的样儿,忍不住笑道:“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古人还有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的呢。老太太不是常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先得背后受罪!我这还没显贵呢,只多读几本书,做点事,哪里就敢喊累了!”

夏嬷嬷也笑道:“姑娘也是为了年下的分班备考吧?府里都盯着这事儿呢,姑娘吃点劲也好。等过了那一关,分好了课业,也该过年了,就得歇歇了。”

傅清溪一笑不语。她如今心里明白,这人人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自己要往前赶,只能是多花时间多用功。光搭上时候还不成,还得在一个时辰里尽量多学到多做到事情,才算有用。

这便是那《学之道》上所说的“时如空,功如密,钩金与鸿羽。”一样的一天,吃吃睡睡东走西逛也是一天,埋首苦读思量短长也是一天。傅清溪如今所求者,只盼着每日入眠时比昨日的自己聪明上一分,仅此而已。

如今她每日卯初便起了,将昨日一日所学略略翻过,再看今日的课业安排。之后便开始读书做论,待得柳彦姝过来,两人再一同往前头去颐庆堂给老太太请安,之后便结伴往华英楼去。

中间午歇时候,她多半寻个人烟稀少处闭着眼睛略歇一刻,养养精神。

申末下了学,回到院子里,换身衣裳,用些茶点,便继续读书用功。

晚间再去一趟颐庆堂,回来之后或者翻看账本文书列数细思,或者做些数术上的作业。临睡前总会把《学之道》拿出来翻翻,亥末子初才躺下歇息。

初时几日兴头时候还好,之后就有些疲了,这时候她才知道“立志”的好处。——凡要懈怠时,她只想一想那两个表姐的命数和自己在瞻园里过的日子,立时便一个机灵,再不敢偷懒。从前的偷懒是眼前的舒服,如今的偷懒,在她看来却是把以后的自己往死路上推,这样的事自然是不能干的。

如今多发奋一分,多努力一分,就是离那噩运远了一分,离自己自在优裕的日子近了一分。既如此,岂有懈怠之理?

坚持了两个多月后,竟也习惯成自然了。哪日因着府里之事,不得读书用功,反倒浑身不自在起来,好似白白过了一日似的。

这回因接了花灯的活儿,连着七八日,心心念念都扑在这个事情上了。为着这个,她还跑去查整个京城里的人口,还寻二老爷越湛迟问了京城赋税等级的话,又问柳彦姝这京城里最热闹的坊市街巷。到了,还花了四两银子买了张最新最详细的京城街巷图。

等交到董九枢手上,已经是条理清晰的一本小册子了。里头有京城的人口分布,灯节其间的几处大热闹及其周边人员走向,以此推出来的最适合的灯笼铺子选址,甚至还画了花灯担和花灯车可以走的路线。

至于花灯本身,她又按着董九枢几年卖出去的花灯按图样、材料、形状分别列了一回,最后算出来象形灯,就是那些兔子小猫鸟儿、西瓜桃子牡丹花的最容易卖出去;再次就是有故事的绘纱灯,纱面上画着才子佳人、神官仙女的那些;细处精巧的镂雕架子灯、缕金结穗灯反不好卖。

这同董九枢想的可全反了个儿了,可数字都是自账本上来的,肯定没差,直看得他一个劲儿拿扇子敲自己脑袋。最后跟清溪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我那里也有老掌柜,也没同我说起过这个!”

清溪哪里知道掌柜们该怎么想,她只是凭着那书上所说的因果循理法来分析一件事情。要卖花灯,自然要知道是卖给什么人的。然后自然该知道这些人喜欢什么样儿的,能接受的价钱在多少,平常都在哪里活动,尤其灯节前后最容易在哪里遇上等等。

至于什么灯卖得好,都从账上细算下来的数字,只是寻常掌柜们管商行都是有规矩的,东家说了卖啥,这边一试可以卖,那便上货卖吧。之后过了时节,下年再来过了。他那里又该忙开春入夏的买卖去了,谁还一个劲儿盯着个花灯不放。

傅清溪便笑而不语,董九枢点头道:“得,算我当日识人不清,没想到你倒是个真聪明的。我这就着手叫人做去,也不用等看结果,我看你这个挺靠谱。这么着,分成咱们等之后再算,接下来你再替我看看别的买卖。我回去归置归置,明儿就叫人把账目店录给你送来。”

傅清溪笑道:“董九哥,你们店铺的账都这么随便给人看的?”

董九枢倒抽一口凉气:“你是当我傻是怎么的?这账能给旁人看么!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给衙门收税的看,也不是这本账呢……嘿,九哥这是信得过你,知道不?还一个,你们这群人里头,我看除了你,大概也没谁有闲心看这个!她们瞧你看这个,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看不上呐!但凡识两个字的,多半有这样臭毛病!你听我的,别理她们,咱们好好赚咱们的银子!对吧?我看就你这聪明劲儿,那米契也不远了……”

傅清溪赶紧喊停:“别,别,这不是一回事儿,您别给我灌迷汤,我不喝这个。”

董九枢哈哈大笑,又道:“你这认死理的劲儿也真叫人没辙,看来今年过年这一口肥肉我是吃不上了。得了,也不能就叫你一个人忙活,是吧?回头我得把米粮铺从老头子手里要过来,到时候你再看看米铺的账,没准就容易明白米契的事儿了。”

傅清溪还是摇头:“米铺是真见着米的,米契照你说的,多少人根本不是为了买卖米去的,就是为了倒手那些米契,这可不一样。到底如何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我一时也还想不明白。”

董九枢赶紧安慰她:“不着急不着急。你如今这样就算够可以的了。接着来,把我那几个买卖都过一遍,说不定就明白过来了呢?对吧?你放心,我不白得你好处。”

傅清溪只好笑道:“成吧,你把账目细录拿来,我再看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说法来。”又道,“还有这花灯的做法同从前几年不一样,恐怕还得董九哥自己盯着去才好。人总是不太乐意做新的没经过的事儿,尤其从前做得也还不错的老人们。”

董九枢一挑眉毛:“不错,连这个都想到了,你这丫头真不错。”

傅清溪苦笑,心道,这都是我从自个儿身上体会出来的,能不对嚒!

等这花灯的事儿一了,傅清溪自觉在“学”与“习”之间做得就算不错。“学而时习之”,如今才知道,这原是学了一样东西后需得寻着机会给用起来的意思,却不是学了又学的意思。学了又学的,又有何可悦?正是学了一样新知识,把它用到世事中去,才有了“果然如此”、“竟会如此”,这才有些乐趣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这春考的一路上还没处可“习”呢!

像当年越栐仁他们,在外头附学书院里读着,本来就是为了春考准备的,也有月考季考,只朝着春考的方向使劲。也容易知道自己的斤两。可自己读的女学不一样,就如同之前越萦所言,如今读书是分了男女的,春考的时候可不论这些。若是成绩不成,人家哪管你是哪里读出来的?这么一比,可就少了许多“自知自量”的机会。

心里转着这个事儿,忽然想起之前越蕊给自己的书上,似乎提到过类似的事。

那书就是一个考进了昆仑书院的贫家女所写,她比自己还不如,只附学过一阵子,后头全靠自己。她又是如何学的?赶紧去翻寻那书。

夏嬷嬷见她又翻从前旧书看,只当她又要犯懒,帮着找了出来,也没深劝。

傅清溪取了那书细读,虽是当日一口气看完的,如今看来却全是另一重滋味。若论起来,大约从前读的时候是当个故事来看的,就如同当日看戏本一般,最要紧看事情如何进展,她最后又是如何的成功。如今看来,却像是在看真人实事了,一样样往自己身上映照,或见所缺,或有所得,那是全然两种路数。

叫她意外的是,那姑娘几种用功法子,竟同急就章上所言不谋而合。看那姑娘当日顶着星光洗衣挑水,只为了白天的时候多些时间看书,常常只能睡两三个时辰。白日里还要做许多农活家务,哪有自己这般舒服。却是如她自己所言:“我只凭这一口气,不能松,松一下就是天地之差。……若是连我自己都靠不住,难道还想靠着别人?!”

傅清溪心里又坚定了几分。往后翻去,看到这姑娘受了昆仑书院先生赏识之因,就在于她于考前一年去参加了“云演数试”,傅清溪看得眼睛一亮。

第66章 云演数试

转日董九枢送账目来,傅清溪便趁机问起了云演数试的事情。董九枢果然知道这个的,他道:“那是只考数术学问的一场比试。这名字的由来,就是推演之术,说的是根据天上云形风向,推算一炷香一盏茶后的云形的意思。因只在数术一道,且这东西女子参加的少,更少人提起了。不过在书院里头说来,还是有些意思的。怎么?你想去试试?你若想去试试,写个履历给我,我替你把名报了。只是这个不是投文,到了日子,还得你自己去试场考一回才成的。”

傅清溪想了一晚上,早已定心,便点头道:“我学数术,却不晓得自己斤两,便想去试试。烦劳九哥替我报个名。”说了已经将自己写好的履历递了过去,又道,“只是这话先莫要同旁人说起。我怕……”

董九枢一点头:“我晓得,怕到时候没得个成绩丢面子呗。你放心,没人来问我这个。”

如此,傅清溪一张薄薄的履历换来了董九枢一大摞子账目,他道:“我们接下来也得过鬼门关了。这些你先看着吧,只怕往后我也没甚么机会回城了。”

傅清溪哪里抱得动,叫了两个婆子来帮忙拿着才搬了回去。

这日晚间在颐庆堂里,老太太都问起来:“怎么说董家哥儿给你拿来许多账目本子?这是做什么的?”

傅清溪老实道:“董九哥说我懂数术,叫我帮他看看他手里商行的账目。”

四太太笑道:“这丫头也真是老实,那董家小子专坑老实人!他要找人核账,若是找了外头的人就漏了自家的底,要是还找自家的人,叫行里人知道了也难免心里不舒服。这就算计上这丫头了,好嚒,真是四角齐全的好算盘!傅丫头又老实,准定算出是什么不对的来都告诉他,他这真是省心又省力,还没半点花费!”

老太太也摇头:“都说这哥儿是个做买卖的人才,还当去了书院能沾点书香气呢,哪想到反算计起读书人来了!”

大太太也笑:“是个鬼灵精的。我们栐仁不及他一半的精明。”

二太太却对傅清溪道:“你要不乐意做,就别给他做了。你自己不好开口,让你舅舅同他说去。你们年下也要分班备考,哪里有功夫应付他这些事儿!”

老太太也点头。傅清溪笑道:“还好,我学数术,只在书上那些还是浅了。如今能得着些真的买卖账目看看,也有好处。董九哥虽拿来了这许多,倒没叫我一气儿看完,我慢慢看着,还是以考试为重,舅母放心吧。”

许氏听她这么说了,点头道:“你是个肯用功的,总会得好处。”

傅清溪一笑:“先生说了,笨鸟最好还是先飞。”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越萦却忽然道:“买卖人讲究有来有往,傅妹妹替董九枢这般费劲,难道他那儿就没什么补偿?”

傅清溪道:“因当日说起来时我就一口应承了,却是没来得及谈条件。”

越芃噗嗤笑出来,指着傅清溪道:“瞧瞧,好不懊恼的样儿!下回记得有事儿先问问你三姐,省得这会子知道了又没法子,可多少难受!”

太太们也笑起来,四太太道:“得了,董家那小子,要从他手里要掏出一个铜子儿来,你得先给他一两银钱才成!你们还是省省吧,没赔上就算不错了。”

三太太问她:“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四太太道:“他爹就这样,从小到大,我大哥也不晓得吃了董家大爷多少亏!听说这董九儿最得他老子疼宠,号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能是省油的灯?”

那董家家主早年也是风云人物,几位太太们一听这话,便都笑起来,连老太太也想起一事,说给大家取乐。

刚一入冬,分班备考的事儿就定了。书院里的先生们商议了一回,若是只几个先生们自己出题,恐怕与春考有差,倒不如混到大书院附学的联考里去,到时候把成绩摘出来,分班也好用,对两年后春考也有助益。

因着先生里头有王家的供奉,只等几家都同意了这个法子,便去同天峦书院的附学商议,不过两日便得了回音,道是十一月中一同去附学书院内参考。

先生们把这话在书院早课上一说,底下跟炸了锅一样。

“不是说好不排名不考试的?怎么又不作数了!”

“那日若是身子不爽利,去不成可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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