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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幽尧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只听北堂烨的声音继续传来。
“本王使用秘术的前两次机会确实已经用完,且其中一次还用在了苏槿夕的身上。不过一次使用秘术的机会便可换幽王十几年打下的十座城池,这笔交易怎么算都是赚的。本王需少奋斗多少年?我北翼将士得少流多少血?本王何乐而不为呢?”
夜幽尧似是信了北堂烨的话,眼底的奇异越来越浓,正要开口,晋南风却忽然跪在了夜幽尧的身边。
“殿下,不可啊!十座城池,便是半壁江山。若真的割让出去,你如何向这么多年为你浴血奋战的蓝家军和南宫军交代?如何向冰姬夫人交代?更如何……如何向大秦帝国的先祖交代?殿下,大业将成,复国便在眼前,你不能……不能为了儿女私情将那么多人多年来的付出付之东流啊!”
晋南风很尊敬苏槿夕,与尊敬夜幽尧一扬尊敬苏槿夕。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觉得夜幽尧应该做出正确的抉择。
但是……什么才是夜幽尧正确的抉择呢?
片刻之后,夜幽尧的声音再次清冽地响起,“没有槿夕,本王要这江山有何用?别说半壁江山,就算将本王统辖所有城池给他,又有何妨?”
“哈哈哈……”北堂烨忽然扬天大笑了两声,“江山不换美人,幽王确为美人可弃江山,果然……大秦皇族的男人各个都是情种。”
北堂烨说完,又顿了一下,“不过,本王不要你所有城池,本王……只要半壁江山!”
半壁江山!
北堂烨说的很坚定,目光也很坚定。
“好!本王答应你!”
夕阳如火,以人眼能够看到的速度从天边开始渐渐燃烧,照亮了夜幽尧的脸颊。似为其镀上了一层粉金色的光芒。
是夜,北堂烨便赶往大营为苏槿夕疗伤。
与此同时,苏钰代笔,拟草摄政王令,将中宁、西云十座城池割让于北翼,拙吏部、礼部、军部即刻按照令书执行。
次日一早,北堂烨离开大营。
晨光渐渐升起,照亮了整个大营。但对于只有门,没有窗户的营帐来说,里边还是阳光不足,晨曦的光芒没有青睐于这一片阴沉的地域,但是营帐内并不潮湿。
火炉上煮着茶水,呼噜呼噜地冒着热气。
躺在床上的女子面色已经红润很多,眉目如画,琼鼻樱唇,容貌昳丽。渐渐地,她闭合了很久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然后……渐渐睁开了双眼。
入眼处,便是一抹如雪的白,待看清了,才发现那竟是一头白发。她渐渐地顺着修长的白发抬头往上瞧。剑眉,高鼻梁,黝黑深邃的眼眸,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面容……夜幽尧!!!
霎时间,女子愣住了。
夜幽尧一.夜未睡,一直守在苏槿夕的床边,一直等着她睁开双眼的这一刻。顿时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好半晌之后忽然一把拽住了苏槿夕的手臂。
“槿夕,你醒了?槿夕……”说着,不管不顾一把将床上的女子抱起来揽入了怀中。
苏槿夕的神情还有些愣,眸光缓缓垂下,再次望见那一头如月光,如霜雪一般的白,嘴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双眸潋滟,有温热的液体缓缓从丽眸之中流了出来。她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那一寸寸刺眼的白色。
“槿夕,太好了……太好了……”
夜幽尧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道除了说好,这一刻有什么还能表达他的心情,所以一遍一遍地说着。
因为沉睡太久,苏槿夕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也有些低沉嘶哑。
“夜幽尧……”
“在,本王在!”
苏槿夕缓缓推开夜幽尧。夜幽尧面色顿时怔住,只见苏槿夕竟已经泪流满面。
“夜幽尧……”苏槿夕的手指将他身后的三千雪发缓缓捋道了身前,抬眸,一双迷满泪水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黝黑深邃的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头发……这头发是什么时候白的?”
夜幽尧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头发上面。
他握住苏槿夕的手,“只要你能安然无虞,只要你还能陪在本王身边,这一切都不重要。”
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
苏槿夕的嘴唇颤抖着,只盯着夜幽尧的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夜幽尧再次将苏槿夕拥入怀中。
“不要哭了,你刚醒,哭多了对身体不好。苏钰他们便在帐外,本王让他们进来给你探探脉。”
夜幽尧想起身,苏槿夕却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欲很明显。于是夜幽尧也没有执意出去,依旧坐在床边,抱着苏槿夕。
她为他,千里奔波,受尽苦难,原以为这是人生极苦之事。却不想,他却因她而一.夜白了头。
她所遭受的一切,又怎比得上他在千里之外为她愁尽断肠,忧心焦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侍女进营帐来替夜幽尧送早膳,方掀开营帐的链子,便瞧见抱在一起的苏槿夕和夜幽尧,顿时红了脸颊,一脸羞涩地转身。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一件很重的事,连忙回头确认了一番,便忙不迭转身冲出营帐外。
“醒了……王妃娘娘醒了……王妃娘娘醒了……”
于是,所有人都朝着苏槿夕所在的营帐涌了过去,却因着夜幽尧在里边,只敢在营帐外面远远向里边瞧着,谁也不敢进去。
苏钰进营帐为苏槿夕诊脉,确认已经完全好转之后便退出了营帐。
宗瑞安父子、及天医门众人全都围了上去。
“苏家主,王妃娘娘如何了?”
“苏家主,我们门主如何了?”
“苏家主……”
“苏家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苏钰是身上,苏钰也不迟疑,面带微笑道,“王妃娘娘的病情已经完全好转,人醒了,也无大碍了!”
“真的吗?”
宗瑞安狠狠捏了一把冷汗。之前眼看着奄奄一息,都快不行了,他们这么多学医学药的,聚集到一起想尽了办法都手足无措,那北翼王爷来了一趟,只几个时辰的时间,便扭转趋势,完全好转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
太不可思议了。
这世上,很多事情,终究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比如……这要人命的天意!
比如……命运!
苏钰仰头遥遥朝着吴尊所在的营帐瞧着。所有人都围到了苏槿夕所在的营帐外面,为苏槿夕伤势的痊愈而欣喜不已,欢呼、雀跃。却唯有吴尊一人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没有出来。
苏钰挤开人群,朝着吴尊所在的营帐而去。
掀开营帐的帘子,坐在木床上的吴尊忽然转了身,将身上宽大的黑色袍子裹紧了一些,甚至连自己的头整个都裹在里边。
“吴谷主!”苏钰温和地开了口。
“她醒了?”
“是啊!醒了!”苏钰也是十分欢喜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醒了便好!”说着,便起身,朝着营帐外而去。
苏钰连忙问,“吴谷主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苏钰明白,吴尊出去自不是去看苏槿夕。
“苏家药楼收藏着不少医学典籍,此前九公子也从天医门带来,送了我很多。吴谷主要不跟我回中宁,我一定会……”
“不必了,能留住这条性命,已经是万幸。老……我已经奢求不多!”说着,便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晨曦的光芒有些耀眼,从门外照射进来,刺得苏钰晃了一下眼,不过再睁眼,室内一片寂静,已不见吴尊的身影。苏钰连忙追了出去,那人一身黑袍从头裹到脚,已经策马而去。
虽然苏槿夕已经好转了,但夜幽尧还是很小心,不让苏槿夕下床,更不让她动任何东西,就如同珍视着一个瓷娃娃。
晋南风带着人驱散了营帐外的所有人。
不久,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
苏槿夕的眸光突然亮了,转身朝着营帐外瞧去。
彝妈妈和冯妈妈二人进门,冯妈妈的手中抱着的,正是夜麟阙。
见到孩子,苏槿夕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柔软,甚至还有些激动。
冯妈妈将夜麟阙抱到苏槿夕的身边,“王妃娘娘,老婆子没有辜负您的嘱托,将小公子照顾的很好,而且依着所言,将其送到了他父亲的身边。”
苏槿夕伸手接过孩子,眼泪忽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瞧着怀中柔柔软软的一团,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夜麟阙不断地撕扯着苏槿夕胸.前的衣服,不断蹬着腿哭着。
苏槿夕,“这孩子怎了?怎么一直哭呢?是不是饿了啊?”说着,便要给孩子喂奶,但又想起来自己病着的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药,**对孩子的身体不好,便又作罢。
冯妈妈道,“刚刚喂过奶的,小公子这不是饿了,是见着母亲正激动呢!王妃娘娘好好哄哄他就不哭了。“
苏槿夕抱着孩子,将其贴到了自己的胸口,又亲了两下小婴儿的额头,用脸颊蹭蹭。果然,小夜麟阙止住了哭声。
苏槿夕忽然笑得像个孩子,向冯妈妈道,“不哭了,你看,他不哭了!”
冯妈妈道,“王妃娘娘做了母亲,却依旧是个性情中人啊!”
苏槿夕的目光穿过床边的冯妈妈和彝妈妈,看向营帐内的夜幽尧。
两位妈妈自行为其让开了道,苏槿夕道,“夜幽尧,这是你儿子啊,你怎么不过来看看他?他叫夜麟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
夜幽尧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忽然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