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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处于袁绍军左翼(官军右翼)的张郃,几乎在看到龙纛前压,官军从中部反推的一瞬间,就下达了向中军靠拢的命令。
这个命令,甚至不是等袁绍交代给他,而是张郃自行决断的。
这是一个宿将的直觉。
张郃的谨慎和小心,以及对战场敏锐的洞察力,在这一瞬间清晰地体现了出来。
如果他的左翼部队不向中间靠拢,那么一旦官军的左翼和中军对袁绍军的中军完成包抄,那么这场决战的胜利就必然属于官军了。
作为优势的一侧,张郃必须放弃自己的优势,支援袁绍。
然而,正是因为张郃之前的优势,因为他过于深入地与马腾所部纠缠,想要在左翼打开突破口,反而导致了此时想要抽身而走,有些困难了。
不过张郃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完成这个动作。
而就在张郃的当面,马腾也仅仅是略微迟疑,便做出了和张郃几乎同样的判断。
“传我将令,命马超、庞德,立刻率领所部,突入敌军阵营,务必拖住张郃向中靠拢的企图。“
马腾看着远方不停摇摆的旗帜,咬牙切齿地说道。
“喏。“
“另外,给阎行、程银传令下去,让他们不要再想着留住本钱了!要不顾一切地冲锋,不管敌军的冲锋有多凶猛,不管他们使用的是什么武器,哪怕是用半截枪杆...只要能阻止张郃和麴义合流,此战必胜!”
袁绍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不敢相信,这样庞大的一股兵力,竟然会挡不住官军的步伐!
但现实却告诉他,即便他不想接受,一切也都是真的!
在官军的左翼,段煨的部队已经把高览分割围困在了几个丘陵上,其余的部队已经在向中军包抄过来。
官军的中军,那面龙纛就仿佛是一个黑洞,无穷无尽地吸收着所有的东西,无数的士卒,就仿佛飞蛾扑火一般,不论他们是否疲惫不堪、是否身受重伤,都被裹挟着或主动或被动朝着那扑了过去。
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快。
而在中军的右翼,马腾所部,也同样在拼命地与张郃纠缠着,袁绍能看得出,张郃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正在努力地向中军靠拢着,可张郃需要时间,袁绍却没有时间了。
袁绍呆呆地望着天空。
这一仗,他输不得!
他要赢!
他曾经想过要用这一仗,把统治了天下四百年的刘氏给赶下宝座,让袁氏取而代之,让自己压过所有人,包括同为袁氏的袁术!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做错什么,战局却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或许,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当面的官军居然会不惜一切地,用兵如潮的方式,疯狂地进攻着袁绍的中军,并且让其彻底地失去反攻的机会。
但麴义却并没有放弃,他还在试图把袁军这驾行驶到了悬崖上的马车,用尽全力地扯住缰绳拽回来。
“你率领一千精骑突入敌军的右翼,务必将阻拦的张郃的敌军击溃!现在重要的是让张郃回援,记住,不要吝惜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胜利!“
“末将遵旨!“
麴义身旁的副将大喝一声,双腿一蹬,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带着麴义身边仅存的一千精骑,如同离弦的利箭,直奔官军右翼而去。
战局虽然纷乱复杂,但麴义看的很清楚。
战局经过了两个阶段的演进,第一阶段便是两军相持而官军左翼占优右翼不占优,第二阶段便是官军中军反攻而左翼率先取得战果,意图以左翼配合中军完成包抄。
而与此同时,麴义清醒地认识到,这同样是个机会。
因为官军的包抄之势并未完成,而张郃一旦抽身回来,便能将仅凭一口气来推进的官军中军给阻挡住。
因为龙纛前压产生的这口气,一旦泄下来,官军就会走向失败。
所以现在战局的关键不在于麴义这边能不能反推,而在于张郃能不能与中军汇合。
而此时,面对当面麴义、张郃两军强大的压力,马腾也派出了自己手中最后的预备队,让马岱率领着自己的亲卫队伍,拼命阻拦着。
“杀啊!“
“冲啊!“
两军交错,厮杀声震耳欲聋,一名名士卒不断地惨叫着,被杀死在刀下。
官军左翼当面的袁绍部队,此时也同样是损失惨重,但他们毕竟是久经沙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在遭遇了官军的疯狂进攻后,依旧没有彻底地崩溃。
或者说,在高览的勉力坚持下,还保持着阻隔官军左翼的能力。
但随着兵力不断地削弱,他们的压力,也变得更加的剧烈起来。
尤其是在黄忠和严颜的率领之下,两路蛮兵,一前一后,在不断蚕食着高览的防线,使得高览部队,在敌军如潮的攻势里越陷越深。
“不要慌乱,我们绝对不能被这些蛮子打垮!“
高览面对着眼前这个不断涌来的蛮兵,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着,他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大声喊道。
然而,不管是他麾下的弩手,又或者是弓兵,在黄忠和严颜率领的两支蛮兵面前,却起不到什么效果。
蛮兵的藤牌和大盾顶在前面,一轮箭雨,只有个位数的伤亡,而黄忠和严颜率领的两支蛮兵,仍旧如同狼入羊群一般,迅速地撕扯着高览军队的防御网络,将他们部队撕裂开来,让他们不停地向后退去。
这种情况,让高览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绝望。
在这种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想要奋力抵抗,却也已经无济于事。
官军的左翼军,距离他指挥的地方,已经不到百步了。
“不能退!不能退!“
高览不停地吼叫道,双手挥舞着环首刀,砍杀了一名逃跑的士卒,竭力阻止着身侧的手下逃跑。
“将军,不行了,我们的部队,快要被打垮了!“
身侧的副将一脸焦急地对高览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览扭过头,生气地一把扔了兜鍪,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身边的副将,一字一顿地问道。
副将刚要回答,可却见数十步外有一白须老将弯弓搭箭,已经瞄准了高览,副将心头惊骇,情急之中只得扑向高览。
高览却以为他要临阵投敌,想拿他的脑袋立功,几乎是下意识地把环首刀递进了副将的肚囊里。
“噗呲”“噗呲”
连声闷响,高览惊愕地看着后脑被重箭穿透了的副将,心中百味杂陈。
可现实容不得他感叹了,大股的蛮兵已经击溃了他的部队,他还有一些部队分布在其他丘陵小山,可眼下,却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阻挡官军的左翼与中军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