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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把摊主和老人师徒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于飞不由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送子观音的雕工不错呀。”
送子观音属于明朝的题材。明朝的时候玉器趋于世俗化,在器型、纹饰等方面都表现出了更多的与日常生活有关的内容,如人物、动物、吉祥图案、文人画。“送子观音”玉就是在世俗化的背景中产生的,是一种具有佛教色彩的陈设品。
一般送子观音都采用圆雕的手法,而于飞手中的这个却是用透雕。不过虽然透雕的送子观音不多却也不少,根本就不值得稀奇。要说道雕工就更扯了,这个送子观音的雕工虽然繁密却很凌乱,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小兄弟也是此道中人?”老人转过头笑眯眯的对于飞说道。
“哪呀!”于飞连忙说道:“不瞒您说,这是我第一次进古玩市场,纯就是个玩。”
“哦,是这样。”老人点了点头,这才没有把于飞当成托。
小眼睛摊主却打蛇随棍上,说道:“小兄弟好眼力呀。不瞒几位,我的祖上便是苏州的玉工,做出来的玉器都是作为贡品献给皇上用的。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手艺便失传了。”摊主叹息的说。历史上最出名的玉工便是苏州的工匠,也叫吴工。被誉为中国玉器第一人的陆子冈便是苏州的玉工。只不过现在扬城的玉工倒是要超过苏州了。
摊主的话老人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做古董这一行的最基本的生存之道便是要会讲故事。业内相传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古玩店招伙计,同时有两个年轻人来应聘。店主捡起地上的一根细木屑问第一个年轻人:“这是什么?”年轻想也不想的说:“碎木屑。”店主摇了摇头,又问第二个年轻人,却见年轻人连忙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说:“这是西太后老佛爷用过的牙签呀。”店主听后大喜,立马收下了这个年轻人。这个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由此可见讲故事在古玩行的重要性。
于飞之所以会惊噫出声,是因为他在拿起玉观音的时候,右手突然感到从玉观音的器身上传来一股清凉的气体!虽然又在瞬间消失不见,却让他的右手感到麻酥酥的舒服!这是于飞触摸其他玉器时所未曾感受到的。如果他现在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右手心的位置正有一团淡淡的青色气体萦绕,并且很快融入皮肤,消失不见。
他当然不会傻到把这个感觉说出来,不过即便他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玉观音高三十厘米左右,形态安详却比较僵硬。让老人对这个玉山子嗤之以鼻的是,那个孩子并非立于观音的掌上,而是藏于观音臂弯之中,若隐若现!这也太扯了吧?难道雕刻者以为观音和普通的农村妇女一样,都是双手托抱着孩子的吗?一点美感都没有!真不知道是哪个工匠做的!
孩子的手中抱着莲花,莲的叶子是用玉本身的俏色雕刻的,虽然也算是巧妙,却也太不符合常理。在莲叶的遮挡下,观音手中的童子只露出小半张脸勉强看出是个孩童的样子。
“老板,这个玉观音你说个价吧。如果合适的话我就要了。”于飞说。
“小兄弟是个爽快人。”摊主说道,“我也不和小兄弟说虚的。这个送子玉观音是明朝的老物件,我们家祖传的,这么大一块和田玉,虽然只是山料,可是也很罕见。如果小兄弟真心想买,两万块你就拿去。”
于飞笑了笑,把玉观音又放下来。看来自己刚才表现得太急切,引得摊主狮子大开口了。
首先,这个送子玉观音根本就不是明朝的老物件。原因很简单:明代玉器阴线宽深粗放,边棱锋利,槽地砣痕明显,过线,岐出的现象较多;而且明代玉器的底子处理不清,不平整。仅通过这两点就可以断定这个玉山子根本就不是明代的。其次,这个玉山子的用料是昆仑玉,也就是所谓的QH玉,比之和田玉要整整差了一个档次!再说个头,虽然时下玉器收藏很热,但是多集中在玉佩、玉坠等一些小物件上,便于随身携带炫耀,像这种不易携带,只能藏在“深闺”的玉山子,收藏的人并不多。
因此,摊主开出两万的价格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了。
于飞拍了拍手,作势欲起。
摊主连忙说:“小兄弟别急吗?你要是真心想买,不妨还个价。”
其实于飞也只是做个样子,这件玉观音能给他的右手带来清凉,如果不买下来弄个明白恐怕他难以心安。但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块送子玉观音到底和其他玉器有什么差别,也就不知道该还个什么价格。
身边的老爷子是精通此道的,于飞求助说:“老爷子,您帮我掌掌眼。”
老人笑而不语,这是古玩行的规矩,不能挡了别人的财路。更何况老人还是吃这行饭的,更不会不遵守。
见老人不说话,于飞咬了咬牙说:“一千!”虽然在他的潜意识中对古玩有一些印象,可实际上还是一窍不通的,不然刚才也不会不顾规矩出口请老人掌眼。
一千的价格一出口,老人便知道于飞这次要出钱买个教训了,虽然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一些好感,但是却也不方便出口提醒。
“小哥,你这价砍得未免太狠了吧?别说这是明代的老物件,就算它是现代的艺术品,就凭玉观音这么大一块和田玉的料子也不止区区一千块呀。”摊主苦着脸说。
于飞想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直挂着一个玉蝉,那个玉蝉的料子比这个玉观音却是好的太多了,正好拿它出来杀杀价。
他伸手将玉蝉从胸前掏了出来,突然一机灵!因为他感到玉蝉中同样有一股清凉的气体流入右手心之中,然后消失不见。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玉蝉跟随自己少说也有十年了,不知道被摸了多少次,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而且只有右手产生这种情况,难道是右手发生了什么变异?
他想起那天坠楼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击在右手上,产生撕裂一般的痛感,但是仅仅只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他还以为是错觉呢。
对了,似乎还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什么“幸运的小子”这样的话。后来他也问过张爱民和陈斌两个人有没有听过有人说话,可是这两个小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于飞也没有问下去,以为是幻听而已。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有什么类似灵异事件的事情发生了!
“小哥?小哥?”见到于飞发愣,摊主不由叫道。
“哦!”于飞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老板,要说到料子,你这个送子玉观音可比我的玉蝉要差多了。”
于飞摊开手,露出了手中的玉蝉!
此时,老人已经准备带着徒弟离开了,刚才他已经看过了摊上的物件,确实没有值得出手的。
不过,当他看到于飞手中的玉蝉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眼中更是流露出惊喜的光芒!如果不是当着很多人,恐怕他早就上前一步看个仔细了。
“小哥,你这玉虽然好,可也就这么一小块,你看我这玉的块头。”摊主强辩说。
于飞手中的玉蝉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比送子玉观音好了不知多少倍。
于飞微微一笑说:“就一千块,不卖我就走。”
摊主低下头,皱着眉头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其实是在悄悄的观察于飞,如果于飞露出急切想买的意愿,那他还是会坚持加价。
于飞表现得很决绝,甚至没有再说话,将玉蝉放进衣服内,转身就走。
摊主一见到嘴的鸭子马上要飞,连忙说道:“卖!一千就一千!算是交小哥这个朋友。”说着生怕于飞反悔似的,将玉雕包起来装进一个盒子里,按照规矩这就算是成交了。
于飞从口袋里数出一千块钱递给中年摊主,抱着盒子便准备离开。这一笔交易花了他四分之一的身家,却还没有看出门道,这让于飞的心中也有些打鼓,准备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却不料身后有人叫:“小兄弟,小兄弟……”
于飞回过头,发现是刚才那个和自己一起看玉的老人。
“老爷子您是在叫我吗?”
老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宁都典当行的鉴定师董德昌,这是我的名片。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老爷子,你叫我于飞就好。”于飞说道。
“小兄弟,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董德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毕竟刚才于飞向他求助时他没有回应,虽然是碍着规矩,但是这情面多少也伤了些。
“这?”于飞面露难色,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谁知道这个姓董的老者到底是什么人,又想干什么?
看出于飞的犹豫,董德昌说:“天宁寺的对面有个茶社,我们就到那里去喝杯茶如何?”
“好吧。”既然只是到天宁寺的茶社,也不怕他做什么手脚。再说了,他既然是典当行的鉴定师,说不定能帮助自己找出玉观音中的秘密,想到这里于是便答应下来,跟着董其昌来到了茶社。
董德昌要了一壶碧螺春,便屏退了服务员。
那个叫文轩的年轻人娴熟的泡上茶,给董德昌倒了一杯,然后迟疑了一下,还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后才倒给于飞。大概是看于飞的年龄比他还小两岁,而且穿着很普通,似乎当不起这个先。
董德昌目中利芒一闪,这个文轩呀,跟着自己也有几年多的时间了,自视甚高也就罢了,现在更是学会了看人下菜的陋习!要不是碍于于飞,他早就出言教训了。无论是哪个行业,先做人然后才可以做事,否则终其一生恐怕都没有什么大作为。
“小兄弟,恕老头子冒昧。刚才我凑巧看到你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让我心痒难搔,不知道小兄弟能否让我仔细观上一观。”
于飞心中恍然,这老人原来是看到了自己的玉蝉呀。玉蝉从何而来,于飞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能看出这玉蝉的来历倒也省去自己不少事。
于飞便伸手将胸前的玉蝉拿了出来递给董德昌,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感触到那股清凉的气体。
董德昌很小心的掏出一块绒布将玉蝉接过来,从怀中掏出放大镜仔细的观察起来。
玉蝉用的是羊脂白玉。玉蝉呈圆头形,眼珠跳出廓外。蝉身雕成正菱形,形象简明概括,头、翼、腹用粗阴线刻划,蝉背部双翼左右对称,如肺叶状,造型比较规整。刀法简单,但是粗犷有力,刀刀见锋。
“这是典型的汉八刀,看蝉头应该是西汉中晚期的佩蝉。”董德昌缓缓的说道。玉蝉按用途可分为三种,一种为佩蝉,顾名思义,是专门佩带在人身上以作装饰和避邪而用;另一种为冠蝉,是作为饰物缀于帽子上的;还有一种称为含蝉,这是一种专门放置于死者口中的随葬品。
董德昌一边看一边赞叹的说道:“西汉玉蝉重视选材,多用XJ白玉、青玉雕成。其中玉色以白为上。玉色越白则等级越高,这枚佩蝉是西汉玉蝉中的王者呀。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