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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都在为了未来而努力,戚茹也不例外。

她在首都那三个月认识了民乐系的两位学姐,都是拉二胡的。她们两一个对竹笛有所了解,一个对古筝感兴趣,虽没有达到专业级别,业余的证也考了满级。和优秀的人做朋友,自己也会变得优秀,戚茹在努力学习其他乐器的知识,充实自己的同时,也是在为大学的课业打基础。

提前学习,才不会被落后太多。

大学放假,那两位学姐留校筹备入学典礼的晚会,卢伟乔知道戚茹在临安无事,建议她提前来学校。

她和陆景行的通知书早就到了,不存在要在家里等通知的事情,索性两家一起,带着家中长辈来一个首都游。

五十多年了,戚奶奶又回到了曾经的家乡,看着不成样子的八大胡同,姐妹两一块感怀拭泪。

“老了,记不清了。也许是这一条胡同,也许是那一条,邻居们换了一批,拆了一批,连个参照都找不着。”

戚奶奶站在胡同口,嘴里喃喃,眼里茫然。

“没关系的奶奶,我们家在临安。”

戚奶奶回过神来,紧握住孙女的手,使劲点头,“嗯,我们家在临安。”老头子牌位还在家,逢年过节还要去给儿子儿媳扫墓,临安才是她的根。

首都,久远的不美好的过去,不如遗忘。

陆家二老对北京那也是熟悉的,毕竟他曾经是红一代,陆家两个女儿在京城里也曾是轰动一时的人物,只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大多数人都已经忘了,京城曾有个不能轻易撼动的陆家。

两家人一块在京城里玩了三周,期间秦姨婆神出鬼没,不知道瞒着大家做什么。

直到他们要上飞机回临安,她才甩出一张房产证。

“你奶奶说她老了,不记得家在哪里,我记得。”她仿佛在回忆什么,其实她们哪里有固定的住所呢,明明就在皇城根下,却不知换了多少处住所。不太出名的京戏班子而已,哪家的房租少了几个租子,她爹就急急忙忙带着人搬家。

这一处,是戏班子住的最久的一处。她的童年,就是在这处四合院里度过的。原是一处没落的格格府,可那时哪还有什么格格,房子又修建得极小,戏子们三人一屋,她也没有独立的房间,堪堪能塞下一个戏班。

她丈夫过世之前悄悄买下了这处,那时价格并不贵,唯一麻烦的是产权,好在当局对这方面管理也不严,最终把房子拿到手。只是她一直没回来看过。

“我把房子过户给你了,这离你学校也不算太远,有了地铁方便得很。学校住的不开心了,就和陆景行出来过周末,买点好的自己动手,食堂虽说比外卖安全,总不如自己做的放心。”秦姨婆把戚茹当孙女看,什么好的都想留给她。

秦明月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她在加拿大的产业多留给了她,在中国这些,就给戚茹吧。她知道,自家老姐姐为了找自己,几乎家财散尽,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她补偿不了时光,只好替她照顾孙女。

戚茹拿着房产证说不出话。2014年的四合院,价值多高难道秦姨婆会不知道吗?白送给了她,不看钱财,只为对她的一份心意。

“姨婆,谢谢。”戚茹抱了抱她,“学校假期多,我会常常回家的,你和奶奶要好好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因为怕我担心就不告诉我,我也长大了,能撑起一个家。”

头发斑白的老人摸了摸戚茹的脸,又看了看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带着泪花的眼睛微弯,放心地和亲人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而戚茹和陆景行,就这样,没有家人的陪伴,相互扶持着进入了大学。

第81章

阳春三月,戚茹抱着一本厚厚的曲谱步履匆匆。

手机铃声响起,一段悠扬的竹笛声飘在空中,让人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晨练的老大爷们对着陌生的声音侧目,大雾弥漫,看不清手机主人的面庞。

“我快到门口了,你先帮我买份皮蛋瘦肉粥,要大杯的。”

那一头传来陆景行掏零钱的声音,似乎在对着粥铺的老婆婆说些什么,然后才对着手机回话:“好。你别急,天气冷,走得快的话风太大。”

自从认识了戚茹,少言寡语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

挂了电话,戚茹还是跑了起来,倒春寒的冷气往鼻子里灌,鼻尖冻得通红。正跑过一个转角,却被某学长拦住了去路。

“哎,戚茹?”他先疑惑,而后又急切道,“正打算找你呢,民乐团的竹笛乐手病了一个,似乎是流感,和她同寝的拉中胡的以及中阮的都被感染,古筝学妹请了事假,说是家里急事演出那天根本赶不回来,排练继续不下去。而且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人继续感染,老师那边好说,你作为备选乐手应该是要正式上场的。其他备选乐手我一个个去通知,你们这时候可不能出乱子。”

学长说的是半个月后的首都高校联合民乐会的演出。这似乎是一项传统,几乎每一所大学都有自己的乐队,交响乐队,民乐队,摇滚乐队等等,而民乐队可以说是历史最悠久的乐队,在学校创立之初,就有人牵头成立。

首都的大学实在太多,几乎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精英人才,在音乐方面,自然也不遑多让。戚茹刚入学半年多,二胡水平虽然高,也曾被卢伟乔叫去合奏,可毕竟不如乐队原本成员之间的磨合度高,二胡选手也不算太稀缺,所以一直以备选队员的身份存在于民乐团中。

“流感?很严重吗?一般的小流感也不至于持续半个月吧,除了古筝学姐,其他几个应该能及时回来。”

“但谁都不确定不是吗?该做好两手准备,你的训练要加强了,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两个小时,转中胡练习,这不过分吧。”

戚茹摇头。确实不算过分,她虽然不一定每天在练习室,但每天都会保证两小时的练习时间。有时在校外,有时在校内其他练习室,比如没什么人会去的钢琴房。

“我知道了,我会按时去的。但周末应该是不排练的吧。”她初二学习之外,总要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不会的。”学长笑,“总要让你们喘口气。”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戚茹出校门看到陆景行时,他已经捧着粥站了许久。

“有点凉了,不过不会烫嘴,兴许温度正好。”

“谢谢。”戚茹嘬了嘬吸管。

“早知道选北电,离你更近些。”陆景行对于每次见面都要花上一个小时坐地铁的事情无比怨念。

明明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两人却仿佛在异地恋。

戚茹见他的衣服皱皱的,‘贤妻良母’般替他整了整衣领,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把曲谱塞进他背包,大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块回了那小小的四合院。

秦姨婆当初把房子留给她就存了让两人周末同居的心思,陆景行是她看好的后辈,她相信这两人不会分开,水到渠成踏入婚姻殿堂。而她只不过助攻一把,给这种水到渠成加了一把火。

两人回到四合院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最多是打扫卫生,然后买菜做饭,两人一块练习曲子,再相约看看电影,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了。四合院的房间多,戚茹做主租了两间厢房给两个北漂的年轻人,他们很少在家,长时间在外头工作,以求未来能尽早在这座城市拥有自己的房子。

不过每隔两周,他们会在四合院中的树下录制视频,再由陆景行上传到‘古韵’账号上,保持稳定的更新频率。因为房间足够大,陆景行陆续往房里搬了一些录音调音设备,高配置的话筒和电脑用来处理视频。

这一次戚茹带的那份厚厚的曲谱就是为了新一次的录制准备的。

“他们又不在家?”院子里静悄悄,敲门的戚茹没得到回答。

“应该吧。”陆景行拿出钥匙开门,“听说是换了一份新工作,比以前高薪,可地方也远,赶地铁要尽早。”

戚茹沉默。她收的房租在这一片是最低的,因为本身不差钱,所以想要尽可能多帮助一些人,所以即便来往不方便,租客们也不舍得离开。

“别多想。”陆景行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书包放到房间又准备出门,“走吧,今天买鱼吃好不好?”

戚茹摇头:“不去,你多受累,一个人去吧。我得去找找中胡放哪了,看看受潮没有,乐团那边可能要开始用我了,但是要我转中胡,我很久没用,找找手感。”

她把早上学长说的话给陆景行转述了一遍,然后说:“中阮可由古筝转,方便得很,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弹古筝的学生。至于中胡那边,你别看我们学校音乐系是大系,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民乐团。尤其民打,会的人太少,打击声部招不齐人手,还要从头培养,现在有两个打击乐的男生是从钢琴转来的,节奏感很不错。竹笛声部一般要兼葫芦丝或是箫,但是能熟练吹出七级以上的学生也不太多,要转乐器比较困难。团里一堆烦心事呢,好在轮不上我去烦。”

戚茹被林启光和徐宏联合调|教了这么多年,二胡高胡中胡以及韶琴之间转换自如,g调、f调、c调、降b调指法熟练转换无压力,再加上在林宅中耳濡目染,堆满超大博古架的各类乐器里她也选了几个练习。陆景行专长的竹笛她练了快有一年,而因为徐宁参加民乐之星,又上手了古筝。

当然这两项比起她十五年的二胡经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好吧,你先找着。”陆景行最近的工作刚好在昨天收尾,将成曲交给了白咏吟,这两天正闲,他也乐意听戚茹使唤。

那为何只是找个乐器,连一块出门的功夫都没有呢?

说起来还是要怪戚茹自己。她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工作间,专门用来制器,将她在林启光那的半成品全部运到了首都,徐宏又时不时给她发一些好材料,慢慢地,乐器越来越多,最多的就是二胡。因为不常用,她摆放起来也毫无章法,想要找出一把最适合学校排练曲目的,得花一点时间。

半小时后,戚茹满头大汗从工作间出来,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调音试音。没什么问题后,她登录上邮箱,把电子版的乐谱通过家用打印机打印了两份,开练。

中胡定弦一般比二胡低一个纯四度或纯五度,不是说拉好二胡就能拉好其他类似乐器,毕竟名字不同,外形不同,演奏方式上多少也有变化。

周围人家已经习惯了这所院子里每到周末就传来的音乐声,住在附近的多是老人家,起得早,串门闲聊一天天打发时间,突然来了年轻人,都很感兴趣。

“那小姑娘今天可有些早,不过怎么没听见另一个的声音?”

老人家嘴角的瓜子皮一吐,又捡起一颗,“刚看见他出门呢,往小市场那边去了,估计是买菜。”

“这一对还真像是会过日子的,比我家已经结婚的儿子儿媳都强些。”

“可不是,人家才刚上大学呢,这姑娘人长得好,才艺也好,厨艺也不赖,便宜那小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小伙子也不差,我外孙和他同校,听说他参加了一个什么什么国际比赛拿了一等奖,而且据说已经签工作了,那公司只等他毕业。而且啊,就那个叫陆什么的,已经退役了的那个国家运动员,是他妈妈呢!你说说现在就业难,放在这两身上,完全不是事。”

大爷大妈是最好打听的人群,邻里之间早就把戚茹两人的身份信息摸了个底朝天。

“诶……同人不同命,啊欠,呼,可能有点感冒了。”

不止老人家患上了感冒,半个月后,乐团那几个得流感的学姐依旧没好全,暂时不能参加联合民乐会的演出。

戚茹的水平有目共睹,指导老师对她赞誉有加,自然而然成为了正式乐手,代表学校与其他大学比赛。

陆景行成为了她的对手。中传民乐团的实力不可小觑,她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对这唱联合音乐会。

而就在上场的前一天,她接到了江潮生的电话。

“加油啊,我提前告诉你一声,这次我会坐在评委席那一排,到时候可别惊讶。”他知道戚茹很少关注这些,为免她到时见到熟人分神,提前说一声比较好。

戚茹无奈:“你还不如不说呢。”她表演的时候,除了看指挥之外,压根不会往其他地方瞧。

总之,这场由首都各大高校联合的民乐会,就这样拉开了序幕。而戚茹,也在那一天开始被除了本校学生之外的人得知,并与之后的采访中,一炮而红。

第82章

事情原本该平稳地进行。

可凡事总有意外。

联合民乐会举办得十分成功,全程没有出乱子,十二所高校演奏的环节过后,成功进入了评委评分的环节,最后宣布一二三等奖。

戚茹早早换下了演出服,换上奶奶给她准备的手工服饰。依旧是民国风味,但却不是五四服,而是袄裙配马甲,颜色鲜亮,配上她白皙的肤色,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当然,她不是为了出风头才这么穿,是因为今天和陆景行约好要去拍视频。半个月来,两个人忙着练习,每两周都要更新一次的微博账号已经推迟了一天,他们不想再推,就把时间定在了演出这一天。

也算是一鼓作气,趁热打铁。

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方便换衣,戚茹早晨便是穿着这一身来的,乐团其他人见怪不怪,却不想引起了他人注意。

身后跟着两三台摄像机的记者正穿梭在这些大学生中,寻找采访目标。这是随机采访,事先并没有通知学生,希望能有更真实的采访效果。

女记者走了一圈,在后台采访了几个乐团负责人之后略微有些失望。这些人恐怕是见惯了大场面,回答问题也中规中矩没有亮点,而且,长相都不是那么合她心意。她的本意是希望能采访到颜值与才艺俱在的男生或者女生,然后以此为亮点写一篇微信文章,给他们刚开不久的公众号涨涨粉,多一篇100000+。

2015年是微信公众号呈井喷式爆发创办的一年,无数公众号开通,找准先机,在自媒体中抢占一席之位。首都日报也是其中之一。

日报的女记者正要收了话筒离开,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戚茹,你先等一下。”

后台虽闹,但像这么大声的叫喊并不多见,人群忽然诡异地静了一瞬。

女记者转头望去,立时瞪大了眼。

前方那个微微偏头的女子,不就是她要找的人?那略带茫然的眼神,那见到来人后牵起的嘴角,那深陷的酒窝,对比之下周围人成了背景板,加上美衣华服,几乎是从民国画报中走下来的女人。

女记者小跑着追上她,气喘吁吁拦住两人,举起话筒递到她嘴边,询问是否能接受她的采访。

戚茹先是愣了一瞬,看女记者急切的表情,以为她急着完成什么任务,于是对着江潮生抱歉一笑:“潮生哥,你看,要不我先和这位记者说说话?”

江潮生皱眉,让记者拿出工作证,又问了她的单位和上司名字,才放戚茹和女记者做了一段采访。她们没有单独找地方,就在喧闹的人群中进行。女记者认为这样更能衬得戚茹风采别致。

女记者几乎是一副捡到宝的表情向戚茹道谢:“感谢你接受我们日报的采访,希望日后还能有机会采访你,接触到你更多的一面。”主要是因为戚茹太配合,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完美回答,她抛出的梗戚茹完美接上,采访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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