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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樟叶婆娑,路灯一盏盏亮起来,稀薄的光如水渍黏在地上。

余家宸在机构门口遇见麦以皓。

麦以皓过来接人,站外面太久实在无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底磨小石子,踢一边以后,他扬起头,直直地看向余家宸,有些惊喜,走到他跟前,双手插裤兜,熟络地称兄道弟。

“余家宸,你怎么也在这补习?”

余家宸背着书包,站在麦以皓面前,路灯下有他的浅影,整个人的轮廓很分明,他对陌生的熟悉人重复着这句话:“因为成绩烂。”

“这有什么的,我成绩比你烂都无所谓啦。”

余家宸点头,又缓慢地摇头,用了肯定句:“所以你觉得你有足够的文化勾女。”

他倒是不忘记提醒一句,善意地拍一下他的肩膀:“管好你女朋友。”

哪个呢?麦以皓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变得很乖,此时此刻,余家宸顺着麦以皓的视线看去,从机构出来的两个女生,一前一后是陈笛佳和汤淽。

陈笛佳风骚地摆弄一下头发,像小鸟一样,当着二人的面扑进麦以皓的怀里,扣他的肩踮脚啄一口,麦以皓也抱着她的腰回亲了一下。

孔雀开屏,花枝招展,这是汤淽想到的两个词语。

余家宸好像早已习惯这个场面,问准备从他旁边离开的汤淽,“要我送你回家吗?”

汤淽顿了一会儿,毕竟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比他矮些许,眼睛与他的宽肩平齐,她判定这个人很有风度,至少不像麦以皓那样整天吊着一副二世祖姿态。

“放心,顺路。”余家宸这么说着。

她点头,他指了指上坡路,两人并排往上坡路走去。

麦以皓从陈笛佳的耳尖看见一高一矮的人越来越远,陈笛佳知道他走神,恶狠狠地咬他嘴巴,他赶紧哄她,两人又继续死缠在一块。

上坡路有些陡,一路有巴士带着风尘经过,汤淽每次都在想,这么大的双层巴士停在上坡路不会滑下去吗,事实上,它真的牢固得很,至于什么原理,她懒得思考。

巴士一停,他们二人滴卡上车,走到后排坐下,和补习班的位置一样,他靠窗,她挨在他旁边。

余家宸好像很喜欢看窗外的风景,汤淽只是望着前面,随着车程,上坡下坡,一片脑袋起起伏伏,巴士在播本地新闻,字正腔圆的播音以外是白领和学生的聊天,自从有了记忆,巴士里面的味道便和这样的声音紧紧联系在一起。

窗外夜色弥漫,一片色彩饱和度比较低的广告划过,在街灯的催眠下幻化成绚丽长影,追随双层巴士的步伐,添上都市美感。

余家宸问汤淽:“你觉得它像什么。”

汤淽闻声而望,他指的便是窗外的光景,她觉得很美很温馨,像水,像波浪,像绸缎。

“‘电光影里,石火星中,生灭如许时间。’”

更像时间。

余家宸难得听懂,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它像胶片,很有质感的胶片,充满怀旧的淡黄和模糊的灯火是底色,你在画面里,我在画面外。”

汤淽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她望着窗镜里映着的两个人,融在里面的树叶灯光变换颜色,那么模糊不清,不太规矩。

“为什么你在画面外。”

余家宸答:“站在画面外的人,除了是导演,还是一个观众,我每次跟你待一起,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观众。”

他的话莫名有些暧昧,汤淽想了想,问起相同的话,就如昨晚轻轻地问麦以皓一样:“你喜欢我吗?”

余家宸淡淡地翘起了嘴角,脸边竟然有个酒窝,但是只有一个,小小的,不太符合他这样又冷又热的气质,他转过头对上汤淽平静的视线,不知是嘲笑还是提醒:“汤淽,如果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这么说话,而你又把它当成示好,你会很吃亏。”

他不过是把镜头用语言复述一遍。

汤淽无言,她只是想分辨那是情话还是别的话,但不得不承认,她愿意听这样的话。

她突然很轻的说着,用有些柔的声音,重复麦以皓的话:“‘比起她,我对你更有感觉。’”

在余家宸听来,汤淽这句话可能特别认真,声音如丝滑牛奶淋了冰粒。

余家宸靠在窗边,任怀旧的光影滑过他的脸,窗镜里是他思考的模样,“他,你刚才见到的麦以皓吗。”

汤淽想,他也逃不过由试探延伸而成的误会,果然人人都是那么肤浅庸俗,连余家宸也是这样。

然而,他又问:“还是他女朋友陈笛佳。”

汤淽笑了起来,她的眉眼被虚幻的光影映照着,一浅一深,她能从窗镜看见自己有多漂亮,画面那么清纯灵动,可惜她总觉得自己变得很坏,是被肮脏虫蚁爬过的玫瑰,又或者只是一朵黯淡的雏菊,介于港湾的黎明与深夜之中。

“你们好像很熟。”

余家宸难得看她笑容,不过那双眼睛依然无感情,他说:“都是拔萃中学的,麦以皓和我一个班。”

“我知道了。”

车猝不及防就靠站了,汤淽背着书包下车,余家宸也站起来,在她身后。

室外的空气比车内的闷热要凉快许多,汤淽站在深黄深绿交替的广告牌前面,因为冷,她竖立外套衣领挡着小嘴,朝余家宸挥手告别。

他同样招手告别,叮嘱一句:“小心点。”

这是很好听的话。

余家宸坐在车站的板凳上边等另外一路巴士,拉开袖子看表,大概已经九点半,脑海里是她娇小的模样,还有她方才那句话。

走到路灯下面,汤淽接到麦以皓的来电,刚滑向绿键,他的话就隔着话筒直直地撞进她的耳朵,“你怎么和他回家?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汤淽站进黏在地上的光里,脚边是细碎的小石子,她出来就看见麦以皓在磨,她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磨,问起模棱两可的话:“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麦以皓不理解,握紧电话:“宝贝,你把我当什么了,”他咀嚼她的意思,恍然:“难道你在吃醋?”

汤淽一如既往不喜欢回答那么无聊的问题,“明天过来接我。”

他以为她思虑清楚,要在这段关系付出更多。

补习机构日日开,而他们的课只设置在每周二四六日。

周一,余家宸如常到拔萃上学,如常碰见麦以皓和陈笛佳,如常上课不认真听讲,至于为什么不认真听讲,不是不想,而是很难,他的注意力喜欢跳来跳去,但他又是个安静的人,这种安静主要表现在,好好做自己的事情,不去打扰别人。

陈笛佳风风火火地到他们班找麦以皓,总能看见余家宸坐在窗边做自己的事情,一时是阳光,一时是落日,他周围都是打打闹闹的人,只有他沉浸在干净温和的氛围里。

麦以皓见到自己女朋友,往走廊漫不经心地走去,只撂下一句不负责任的话:“今天不送你了宝贝。”

陈笛佳不恼地弯起嘴角,上下唇又浓又重的红涂涂抹抹,在她的梨涡边昭示要艳要美要风光,她笑起来需拿捏分寸,眉毛不能往上翘得厉害,不允许有抬头纹和法令纹,不能露八颗牙齿,她不是不漂亮,只是太刻意,但这不能怪她,市面都在贩卖精心包装的传奇,传奇又总是那么汹涌张扬,她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一条失足的鱼,衡量出来的美丽就像七秒钟的记忆,那么痛快地穿梭飞驰,不能雕刻永恒。

沉闷的夏风灌了热气,陈笛佳的校服领带被吹起,头发也飘飘然逛到脸前,她抱着双臂说:“打机,打球,还是泡妞?”

麦以皓脸不红心不跳,帮她抚顺头发:“当然是打球。”

陈笛佳抿着红红的嘴唇,额头感受他温暖的指尖,审视他一番,然后下达命令:“记得给我发定位,告诉我你和谁一起,什么时候回家,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死定啦。”

“好的,遵命老婆,早点回家,回去以后乖乖给我发短讯。”他做一个小小的敬礼,她被逗得很开心。

麦以皓溜回班房以后,陈笛佳从校服口袋里拿一条口香糖撕开,门边贴着A班的成绩名单,她扫了一眼,余家宸的中文竟然比麦以皓的高那么多分,以前两人是反过来的。

以女性的第一直觉,她总觉得他的同桌汤淽,很不简单。

落霞如期而至,如溏心鸡蛋扔进沸腾的滚水,麦以皓在欢庆下堂的喧闹之中,即刻挎着书包夺门而出。

余家宸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看见陈笛佳靠在门边吹泡泡,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制造易破裂的泡泡,也许是在装,也许是牙关痒,也许她不懂得怎么处理独处的姿态。

余家宸没理她,背影被余晖追随,陈笛佳想起Leslie的《午后红茶》,趁这日落喝啖红茶,她不知倦怠地追上去,伸手扯他的背包带,余家宸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那抹橙红的落日在他线条俊朗的侧脸泄密所有偷偷摸摸的余光。

陈笛佳盯着余家宸的眼睛,明明不比他高,仍要居高临下地要求道:“陪我放学。”

不待多时,这丸单色落日装满人类复杂的情绪化作干涸的咖啡渍,与拔萃隔了一条街,被心急的男生踩在脚下,而冷淡的女生站于校碑旁边,校服裙摆吸饱凉爽的清风,露出一双白皙的腿。

对面是晨光,隔壁街是拔萃,都是国际学校,而她考普高DSE,与她无关。等的时候,她看见对面晨光有一男一女,他抱她上机车给她戴头盔,载着她离开学校。

麦以皓招手:“汤淽。”

以他的定律,看女要先从腿开始,汤淽的腿细瘦光滑,皮肤水润注满青葱生机,再目睹她站在风叶飘荡的校门口,气质出彩,靓到没话讲。

“嗯。”汤淽捏着书包带,应了一声。

“等很久吗。”

“几分钟。”

这边,陈笛佳郑重地重复一句,“我说,陪我放学。”

“搞笑?”余家宸听清楚以后,问陈笛佳。

陈笛佳正着神色,一副珍珠都没那么真的架势:“我认真的。”

余家宸再次问:“你男朋友呢。”

麦以皓搂着汤淽的肩,神清气爽地报告:“我和她说我去打球,她现在可能已经到家了。”

汤淽和他并排走着,摊开手让未散尽的落日躺在空荡荡的手心,握起小拳头空一个孔,没有仿佛,只剩假如,它能烧穿一个洞。

而后,她就这么被他牵了起来,他的手挺暖的,可她没有任何感觉,她走在大道上不说话,他讲了一路。

陈笛佳认真的程度不骗人,余家宸不解地望她,好声好气拒绝:“我们不熟,而且我不安全,如果你像那天那样对我。”

他声音的温度和那日的一样,陈笛佳不介意地耸耸肩:“那天是我过分,别放在心上。”

见他更不理解,她轻佻地笑:“怎么,你想歪了?你觉得我会把你怎么样,还是你会把我怎么样。”

他不打算久留,回过身朝楼梯走,她懊恼地啧一声,很快就跟上。

“做个friend会死啊。”

“试问你哪步是在做friend。”

陈笛佳收敛所有不舒适的针刺,委屈地小声喊道:“我不知道怎么和男的打交道,哎,余家宸,你别走那么快。”

余家宸被她跟得有些紧,他慢了步伐,但依然不回头:“去找麦以皓。”

“不行,我不能老是依赖他。”陈笛佳小跑到他面前拦住他,逆着光,站在下一阶层楼梯举手发誓,“我关注你很久了,真的很想和你做个friend。”

他愣着没回,她傻傻地站在那里脊背发凉,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

余家宸看出她有些拘谨难堪的模样,终于松口:“你家在哪,走吧。”

“陈笛佳很喜欢黏着我。”

汤淽突然停步,把手伸出来,眼睛承载了假如的叩问,随即含进不温馨的声音里面:“你有想过吗,如果你们分了会怎么样。”

在这条鱼罐头一样窄的小道,一对对情侣在涂鸦墙旁边手挽手,背书包食甜筒,有几多对是真心实意,又有几多对是玩玩而已呢,登不登得对仿佛只要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窄窄细细的浪漫几乎可以看得到尽头。

说实话,麦以皓从没想过,因他一直觉得陈笛佳不会离开他,他和陈笛佳是青梅竹马,在同一个幼稚园长大,小学齐齐读B班,直到中学才不在一个班,但陈笛佳依然黏他。

他非要笃定,“没有这个如果。”

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想有这个如果。

汤淽不太信任,“那你看看她昨天对余家宸做了什么样的举动。”

她静静地走上前,手指搁在他的下巴处,隔着皮肤轻轻一抬,说话的声音也和这力度一般:“余家宸说,麻烦你自重点。”

麦以皓的眼里划过难以置信,不知是哪句话哪个人造成的,他站了许久,被她撑着下颌,指骨触碰他的肌肤,他缓过神来,正儿八经地笑了:“我真没想到你是个锱铢必较眦睚必报的人。”

汤淽敛低睫毛,来不及放下手,忽地被他收在手心温暖着,她放任他散发自以为是的哄爱,站在落日烧尽的街角,一串霓虹招牌在炸薯和咖喱鱼蛋的香味之中亮起,她简单地扎着头发,有几缕从松垮的发圈趁机逃脱,贴在她白皙的后颈贪婪地呼吸。

她想要打个赌,赌是不是真如余家宸所说的那般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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