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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沉入地平线,台湾中部的一处工地,一辆砂石车吱吱嘎嘎地驶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狭窄的路面空间停在指定的卸料区域,与装载机械保持一定的距离。
一位技术员从临时搭建的休息室走出,敲响砂石车的车门,待驾驶员摇下车窗,厉声斥责:「你这是什么时间?」
「不是路又坍方了吗?绕了一点远路,歹势、歹势。」男子笑得有些尷尬。
技术员招了招手,要他先下车。
男子不疑有他,从椅侧抽出一根安全指示旗杆,打开车门,跳下来。。
技术员拿着平板,在黑暗中发出格外亮眼的光芒,他看着萤幕冷冷道:「你叫赢一?」
「是的老闆。」赢一感觉到气氛不对。
「回去跟你们张老闆说,这个月他供货已延迟了三次,依照合约他要赔偿工程延宕的费用。」技术员用食指敲着平板萤幕强调。
「别呀,老闆,才迟了两个小时而已,您行行好。」
「少跟我废话,你快卸料,我还要回家陪孩子。」说完,他转身走到装载机械旁,等待赢一卸货。
赢一啐了一声,也不管安全警示旗了,爬回车内,啟动作业系统,将车斗后部抬起,使砂石哗啦啦地滑落。
赢一观察后视镜,看着那位技术员颐指气使的模样,心中火冒三丈,但还是按照他的指示调整卸料位置和角度,确认砂石已全部卸完,赢一降下车斗,压抑住想把对方辗毙的衝动,打了个要离开的手势,趁着天色昏暗迅速转换成中指,完成阿q式的胜利,得意洋洋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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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一才刚把砂石车停好,正想趁机开溜,就被秘书拦住,叫到办公室。
「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不能迟到吗?……你下个月的薪水别想拿了。」张老闆霹靂啪啦讲了一大串,赢一只跟到了头尾。
「那这个月的还能领吧?」赢一反问。
「给我滚蛋,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张老闆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门说。
赢一悻悻地走出办公室,自嘲道:「又没撑过三个月。难道只能去投靠诈骗集团了吗?」
他朝门口吐一口痰,骂一句:「操他妈的!」,便吹起口哨离开。
平復心情后,赢一默默走回火车站,打开寄物柜,取出一套整齐的西服,找了一间相对乾净的公厕换装,顺便整理一下仪容。
他掏了掏所有的口袋,钞票加零钱不过三百元。他陷入应该买食物充飢还是搭车赶场的两难中,此时他目光一亮,闪过一丝绿芒,因为他在街角发现了一隻田鼠,他意念转动,立刻切入了田鼠的视角,田鼠就像被催眠一样,直奔车站旁的小卖部而去。
此时小卖部已经关门打烊,但田鼠敏捷地鑽过铁门的缝隙,从架上咬下两条巧克力,倒退着顺利穿过铁门,并将巧克力条放在赢一的脚旁,赢一本体回復意识,田鼠吓得连忙逃回草丛里。
「别跑啊,本想分你一点的说。」赢一拾起地上的巧克力条,开心地撕开包装品嚐。最后他顺利搭上公车,前往下一个工作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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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市中心精华地段的一栋顶级大厦的宴客厅中,正在举办一场神密的拍卖会,参与者全都身穿华服,华丽诡异的面具掩盖了他们的真面目,但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富贵气息。
至于会露出脸的,只有服务人员和维持秩序的保鑣。
赢一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刚到达时就被一名身材壮硕的年轻人狠狠训斥。
「搞什么飞机,要不是『熊哥』推荐,信不信我现在就毙了你。」年轻人用食指使劲对赢一的胸膛搓了几下。
「歹势,上一个工作耽误了。」赢一连忙点头陪笑。
「阿你是不会用手机通知一下?」年轻人挑衅说。
「报告统领,上个月被停机了。」赢一挺身恭敬回答。
「干,看你老大不小,混成这鸟样,老子都懒得骂你了。」年轻人轻蔑笑道。
随后他掏出对讲耳机,塞给赢一,问:「会用吧?」
赢一点头,赶紧戴上,开啟电源,耳里突来的嘶嘶杂音,害他一阵耳鸣。
「干,调小声点。这条走廊就交给你了,任何人都不准通过。」
「是,统领。」赢一拍胸保证。
「还有注意对讲机内容,随时支援。」
「是、是。」赢一连续点头。
年轻人冷哼一声,逕自走向转角离开。
赢一松了口气,刚刚那位年轻人肯定有配枪。可他还是忍不住发出牢骚:「现代年轻人都不自我介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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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一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百元电子錶,已经是深夜一点。
要不是真的快走投无路,他也不想拜託保安会的『小熊』介绍工作。
百般无聊的赢一,不由得回忆起自己的大半生。
一股怨气油然而生,他曾经好歹在营建业也算小有名气,凭藉自己的特异功能,使他承包工程的品质和效率总比同业好上一个档次。
可惜几年前,政党轮替后,原本谈好的工程就突然吹了,更可笑的是,先前跟他合作过的建商与事务所捲入多起贿络和图利罪,害他小小的公司被检调查了又查,最后生意做不下去,还被莫名其妙判了一年三个月的缓刑。
随后,结识多年的妻子,竟一声不响的跑回日本,空荡的屋内只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他的人生就好像正在经歷一场恶梦——。
「走廊的,封锁出口,连一隻苍蝇都不能放过。」对讲机传来气急败坏的指令。
赢一回过神来,发现一个黑影从转角衝出,他赶紧伸手阻拦,却被对方轻易施展了过肩摔,跌倒在地。
他的后腰遭受强烈衝击,疼得要命,牙一咬,急忙对着对讲机喊道:「三号逃生门,有人从三号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