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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缨哪一张都不喜欢。

她看看翘首以盼偷看她们的掌柜,咬了咬牙,忽然拽着陆翀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陆翀脸热乎乎的,眼神微闪,根本没想到苏缨会这样主动,心里莫名美滋滋的,又装作不在乎,好像还有些不耐地问:“苏缨缨,你跑什么?怎么了?”

站在店铺外面,苏缨小声说:“不需要再买一张床呀!”

“怎么不需要,让你睡那张小躺椅上?还是让我睡?”陆翀剑眉一竖。

“我睡得下,身体也没有不舒服。”苏缨心里软软的,弯着眼睛同他柔声说。

“不行!”陆翀不同意,他睡不来躺椅,他也不愿意苏缨睡。

陆翀自顾自地决定:“要那张最大的床?”

他刚说出口,就想打自己的嘴,立马改口:“那张雕花的不错,勉强可以入眼,就这张行不行?”

苏缨摇头,有些急了:“我不要!床很贵的!”

“你不要,那给我睡!总行了吧。”陆翀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弯腰看着她,“你不用担心花钱,我还有钱,从那件破衣服里面找出来的。”

所以,苏缨缨,你不需要给我省钱。

“有钱先去赎你的玉佩呀!而且,而且你总不会永远都住在雁衡山啊!”苏缨想,他的伤总有养好的一天,他总要离开的。

她说完,四周好像安静了片刻,陆翀愣了一下,俊美的脸上明显楞忪。

“况且我们住在山上,山路不好走,床也不好运到山上。”苏缨说。

陆翀没有回话,而是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缨有些自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话重了,毕竟他也是好意。

苏缨踮脚,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厨房里有好几块大木板,说不定可以拼一张床,你要觉得让我睡躺椅过意不去,回去帮我做一张就好啦,不用浪费钱。”

陆翀垂眸看苏缨漂亮的小脸,她没有杂质的,纯净的眼眸真挚地望着他。

陆翀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烦闷暴躁!

苏缨展唇,甜甜地笑了笑,拉着他的大掌,拖着他:“走啦~走啦~”

门里凑过来偷听他们说话的掌柜正好听到苏缨最后几句话,气得想骂人,白费他口舌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插腰站在门口指着他们:“买不起,就别来看啊!”

可惜陆翀和苏缨已经走远听不到了。

被苏缨拉走的陆翀还有些不开心,表情勉强,干巴巴地说:“那你想要什么,头花?首饰?漂亮的裙子?”

陆翀还不死心。

苏缨脚尖踢踢路上的小石子,她不值得他花钱的。

但看陆翀不花钱,浑身就难受的样子,苏缨眼眸一转,指着街边的老婆婆说:“那给我买根糖葫芦好么?”

陆翀立刻掏钱。

苏缨手里攥着竹签,试探地舔了舔裹着厚厚糖衣的糖葫芦,弯弯眼睛,笑眯眯地说:“好甜!”

嗯!是真的很甜!

陆翀望着她,挪不开眼睛。

一瞬间,陆翀想给她买一屋子的糖葫芦:“我再去给你买。”

说着陆翀转身往回走。

苏缨嘴里含着山楂,来不及喊住他,好不容易将山楂丸咽下去,刚准备往他那儿走,就听到身后响起一声。

“缨缨?”

陆翀大手一挥,十分豪气,把糖葫芦连同插糖葫芦的稻靶子一起买了下来。

他握着靶杆,得意洋洋,苏缨肯定喜欢。

陆翀回头,却瞧见苏缨身边站了一人。

苏缨缨竟然还敢笑着看着他!

陆翀眉头皱得死死的:那男的谁啊?

第10章 十枝春  裹着甜

表哥,表妹,什么的,我最讨厌了!

——《陆翀自我攻略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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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翀皱着眉,手掌慢慢收紧靶杆,没有思索,臭着脸,气昂昂地迈开大步往她们那儿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陆翀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给她惹麻烦?

念头一起,陆翀脚步顿住,往后倒退一步,没有犹豫,转身拐到身旁的糖人摊右侧挡板后。

胡乱给摊主塞了一把铜板:“给我来几个。”

“客官,你这些钱能做两个?你想做什么样式的?”摊主问。

陆翀:“随便。”

摊主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不过他收了钱,也不会说什么废话,这种客人才好糊弄,给他做几个样式简单的,他也看不出来。

陆翀站在挡板后,低着头,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蔫巴了,满身气势消失殆尽,空余从心底溢出来的委屈。

他凭什么要鬼鬼祟祟,像见不得人一样躲在这里?

陆翀想了想,他好像真的见不得人,认清这个事实,他满脸都写着幽怨。

陆翀忍不住转身看过去,他身量高,目光越过挡板远远地偷看着苏缨和那个男人说话。

原来苏缨缨也不只会这样对他笑,陆翀一整颗心都仿佛浸在了酸水里。

宋博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街上遇见苏缨,上回见面好像已经是三年前和母亲去雁衡山探望她了。

那个时候母亲说:“你和缨缨虽是嫡亲姑表兄妹,但到底长大了,再过去探望总是不合适的。”

他虽觉得母亲说的不对,但也没有反驳,从此他就再没有去过。

“缨缨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苏缨愣了一下,看看手中的糖葫芦,点点头:“嗯。”

答完,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冷淡,抬头对他笑一笑:“多谢表哥关心。”

她笑起来,一双灵动的眼睛弯弯,甜蜜又生动,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的。

宋博文知道这个妹妹长得好看,但三年过去,她竟出落得如此标致,宋博文被她的笑晃了晃眼睛。

自己太久没去探望她了,原本还担心她生气,但这会儿见她态度和往常一样,愧疚紧绷的心弦也松了松:“你是一个人来玩的吗?秋嬷嬷呢?”

苏缨想,她送回苏家的信,他们没有收到吗?

苏缨歪头看他,宋博文满脸真挚,原来他们不知道秋嬷嬷已经去世了啊!

苏缨脚尖往回缩了缩,她笑了笑,摇摇手里的糖葫芦:“秋嬷嬷去给我买东西啦。”

“对了,舅舅他们也出来了,今天是综综十岁生辰,大家在月香楼给他过生辰,缨缨一起去吗?”宋博文指指不远处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酒楼说道。

苏综是苏缨没见过,却知道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苏缨望了一眼月香楼,月香楼是西平城最富盛名的酒楼,一桌难求,能在这儿为苏综过生辰,苏综必是极受苏家宠爱的。

苏缨摇摇头,笑眯眯地说:“我就不去啦,万一扫了大家的兴就不好了。”

“这怎么可能,”宋博文下意识地否认,但回过神了,他也不敢确定,不经面露迟疑。

苏缨从来都是个体贴的小姑娘,她好心地转移话题:“表哥怎么在外面呢?”

说着下一刻,她就瞧见宋博文手里的包裹。

是一提福盛斋的糕点。

苏缨印象中好像有个人是极喜欢吃福盛斋的糕点的,苏缨挡住记忆的迷雾,想起来了。

原来是苏综的同胞姐姐苏绵。

苏绵比苏缨小四岁,今年十四,她记得她还在家时,继母就总给苏绵买福盛斋的栗子糕。

买回来的时候,还热着呢!冒着热气的栗子糕,香味能飘好远!

苏缨原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小时候离家前的事情,但没有想到她还能记得,苏缨想,她的记忆可正好啊!

她记得,她远远地闻着,都能闻到那股特别特别香的栗子香。

苏缨抿唇笑,她那时候可正馋呀!

竟然能记得这么深。

宋博文看着苏缨黑白分明,清澈纯净的眼眸,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我,我出来给母亲买,买……”

宋博文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瞧见包裹上贴着的福盛斋的红标,着急间涨红了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心虚,但他不想苏缨知道自己是出来为苏绵买糕点的。

“是姑母喜欢的吃食吗?”苏缨为他解围。

宋博文相貌清秀,白皙的面庞满是羞愧:“嗯。”

“既然这样,表哥快回去吧!都快到用膳的时候了。”苏缨指指月香楼说道。

宋博文算算时辰也快开席了:“表妹真不和我一起去吗?”

“不啦!不过有件事麻烦表哥,表哥别告诉父亲他们,你见过我,万一父亲知道我跑出来玩,他说不定要生气的!”苏缨轻声说,细眉微微蹙着,似乎很担忧。

“缨缨放心,我不会说的。”宋博文连忙。

“谢谢表哥。”苏缨好像松了一口气。

“缨缨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不用这么客气。”宋博文看她客气地道谢,心里有些难受。

宋博文是宋父的遗腹子,他出生后,就随宋母住在苏家,那个时候她们很要好。

苏缨只弯着眼睛笑,摆摆手:“表哥快去吧!大家说不定都在等你呢!我等秋嬷嬷来了,也回去了。”

宋博文心里还有好多话要说,但更担心舅舅他们等急了,点点头:“等空闲了,我和母亲会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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