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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韩祁燃的烧都还没退下去,可他却仍坚持要出院,苏知夏劝不动他,冷着脸说:“那你随便吧。”
“让我留在这儿也行,你留下来照顾我。”
现在是他生病还是她生病?
怎么拿他自己的身体威胁起她了呢?
苏知夏觉得很好笑。
“你要出院就出院,不用拿这种幼稚的方式来威胁我。”
“好。”韩祁燃撑着手臂从床上起来,“我去办出院手续。”
他在赌。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往病房门口走,同时心里也在默念着时间。
终于在过了六秒之后,他人走到门口时,苏知夏终于出声了。
“你能不能走快点?”
韩祁燃感觉自己的心“啪叽”一下摔到了地上,碎成渣渣。
他赌气地拉开门出去,苏知夏好笑地走过去,从后面扯住他,“回来吧。”
“又没人在这儿照顾好,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苏禹州愿意,你让他来啊。”
“他是男的。”
“那你让你妹妹来。”
这下他没话说了。
韩祁燃很生气,她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故意误解。
“算了。”他继续朝外走,“我还是出院吧。”
苏知夏终于还是妥协了,“我留下来。”
韩祁燃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回来关上门,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透露着一个信息:
是你自愿留下来照顾我的。
苏知夏在心底呵呵了。
“你回去躺好,我去买晚饭。”
苏知夏拉开门出去,先给她妈妈打电话。
她只能骗她自己今晚住在单秋恩那里。
苏知夏买了韩祁燃最讨厌的小米粥回来,强迫他喝。
让她留下来照顾,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过韩祁燃喝得还是很开心,毕竟是他喜欢的人喂的,那感觉能一样吗?
吃完饭,她找出药让他吃了。
发烧一般都会伴随感冒的症状,韩祁燃鼻塞加咳嗽,也不太好受。
他以前从来不爱吃药,但此刻,在苏知夏的监督下,他还是乖乖吃了。
夜幕降临,护士例行检查,给了韩祁燃温度计量体温。
他量完后显示度,护士点点头,说:“恢复正常了,明天早上八点办理出院手续吧。”
韩祁燃听到感觉很遗憾,他突然不想这么快出院了。
“你洗漱躺下睡觉吧。”
苏知夏将护士送出去,对韩祁燃说。
韩祁燃躺了一天了,哪还有睡意。
“要不然我们俩出去散散步?”
“住院部封楼了,不准随便进出。”
“那就在走廊上溜达溜达?”他闲得实在发慌。
苏知夏看到他期冀的目光,没忍心拒绝,陪他出去了。
恰逢有个病房里的爷爷奶奶也在走廊上转悠,他们相互搀扶着,看起来有八十多岁的高龄。
韩祁燃主动走过去,礼貌地打招呼,“爷爷奶奶,晚上好。”
苏知夏连忙附和喊了声。
“你们俩都长得真好看,看起来跟我孙子同龄。”
爷爷说完这话,奶奶紧接着又问:“你们俩结婚了吗?”
“还没。”韩祁燃先苏知夏一步回答。
“我孙子今年刚结。”奶奶说起这个流露出笑容。
“您们二位结婚多少年了?”韩祁燃顺势问。
“五十九年了。”
苏知夏听到,既震惊又觉得羡慕。
她都没有办法想象,和另一个人度过快六十年的时光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两个人走远后,韩祁燃颇有自信地说:“我相信我们俩也一定可以。”
“我都不一定活到那岁数,别逗了。”苏知夏泼他一盆冷水。
韩祁燃皱眉看她,“你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那么消极?”
苏知夏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又因为什么,情绪没来由地开始有些烦躁,今晚也不知道能不能入睡。
—
凌晨三点,苏知夏依旧没有睡意,她感觉浑身别扭,便起身去了阳台。
抬头仰望夜空,它宛如一面光滑的镜子,看了能使人心情平和,小星星好像无数颗珍珠镶嵌在上面,闪耀而迷人。
苏知夏感觉到凉意,下意识想抱住自己的胳膊时,却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她身体一僵,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火热,瞬间暖热了她的身体。
他的怀抱有神奇的魔力,像是为她挡住了风,在他的怀里,她感觉那样踏实。
韩祁燃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在她耳边询问:“睡不着吗?”
她点头,想要挣扎,韩祁燃却霸道地说:“别反抗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听他这么说,苏知夏反而感觉有了一股力量,她徐徐转头,捧住他的脸,主动吻上去。
韩祁燃浑身一僵,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她吻了后,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用多余的话去说明,一个吻足以代表一切。
正如那个磅礴的雨夜,她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吻着他,倾尽她所有的力气。
只是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还是用力推开了她。
苏知夏目光迷离地看着他,似充满了困惑,韩祁燃不禁觉得好笑。
看她的样子,好像没得到满足似的,这让他颇有些遗憾。
“我感冒了。”他可不想传染给她。
然而苏知夏却执拗地说:“我不怕。”
韩祁燃又心动又无语,她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现在,是故意的吧?
“乖,等我好了再补偿你。”
苏知夏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这次没有去吻他的唇,而是咬上他的耳垂………
那个地方如此敏感,韩祁燃瞬间觉得有股电流从脚底窜上来,全身的热量仿佛集于一处,让他想爆炸。
苏知夏的唇顺着他的脖颈曲线缓缓往下,来到他的锁骨,她就像在发泄一般,用力地口允吸。
最初,韩祁燃是享受的,可慢慢的,他察觉到了异常,他强行推开苏知夏,发现她闭着眼睛,在痛苦地皱着眉。
他的心中陡然涌上不详的预感,急忙问:“你怎么了?”
苏知夏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抱紧了他。
韩祁燃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他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苏知夏忽然哭了,脸埋进他的脖颈里说:“韩祁燃,对不起………”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在他的心里,一直都觉得是她愧对于她。
要说生她的气,当然也有过,他是气她太过轻易地放弃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怀里的她那么娇小,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去抱她,从来都那么坚强,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她突然暴露了自己的脆弱,感觉是那样让他心疼。
韩祁燃痛恨自己嘴笨,这样的时刻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苏知夏哭够了才放手,韩祁燃给她擦了擦眼泪,仍是忍不住问:“你刚才怎么了?”
“我………”苏知夏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怕说了他会担心。
“有什么问题告诉我,我肯定是你最该信任的人。”
韩祁燃充满耐心且循循善诱地引导她,苏知夏垂眸说:“我之前患过一段时间的躁郁症,后来通过吃药和做义工等活动治好了,但最近好像又出现了,医生也说过,这种病的症状就是会不定期反反复复地出现。”
听她说完,韩祁燃严肃地皱起眉。
他对这种病之前没有了解,回去病房后拿起手机百度,发现上面写的是——
躁郁症是指一类既有躁狂或轻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精神障碍。
苏知夏告诉他,是她出国以后才得上的,大概是他们分手的原因。
他一直都以为她不在乎的,原来她都默默藏在心里。
转眼间都快要天明了,韩祁燃过去揉揉苏知夏的头发,温柔地说:“就当我们熬了个通宵,等回去我搂着你睡。”
苏知夏听他这么说,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哭一次,她感觉释然了许多,以前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在他面前释放,完全是怕被他洞察心意,如今她终于可以不再掩饰,随心所欲地在他面前做自己。
韩祁燃看到苏知夏甜甜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心塌陷下去一块。
她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眼尾往上翘,不知道有多可爱。
好像这是他们五年后重新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对他展露出这样的笑容,感觉一下回到了青葱岁月,她还坐在他的邻桌,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天亮后,住院部的门也打开了,苏知夏要出去买早餐,韩祁燃却非要和她一起。
她无奈地笑着问他,“等下护士过来查房,发现病人不见了怎么办?”
“反正本来就打算出院的。”
要不是昨晚想留苏知夏照顾他,就算没退烧,韩祁燃也坚持出院了。
苏知夏拗不过他,和他一起出去了。
清晨的空气闻起来很新鲜,带着朝露的气息,一轮朝阳挂在遥远的天边,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有生机。
苏知夏和韩祁燃手牵手往外走,在门口时,他们一起张望附近有什么吃的。
“还是去那家粥店,你大病初愈,吃点有营养的。”
“我昨天喝了一天的粥了,放过我吧。”
“粥多好喝啊!你平时是不是从来都不喝?”
苏知夏笑着问他,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知夏。”
她下意识转头看去,发现她妈笔直如松地站在那里,在她的脚边是从她手中滑落下去的袋子。
前所未有的心慌席卷而来,苏知夏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为什么她的幸福从来都那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