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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祖宗, 求您, 别在这儿打趣我。回去之后, 你想再怎么同我吵都成。”
一声祖宗脱口而出,四目相对,登时给二人皆闹出个满脸通红,双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最后,还是贺七娘率先稳住心绪,跳过这茬,同康令昊说起了玩笑话。
“那成,等回去了,我非得把你方才那副变脸的样子告诉余阿姊,让她这个祖籍蜀地的人,亲自来点评点评。”
“唉......贺七,你就光欺负我吧你。”
“哪有?你自己说说,哪次不是你自找的......”
就在彼此交谈之间,他们已然并肩进到了酒楼预先设好席案的宽阔厢房之中。
贺七娘定睛一看,发现里头果然如那小厮所说,坐了不少不算面生的商户掌柜在里头。
眼下,他们正三五成群地站在一块儿闲谈,亦或讨论着今日这场筵席的目的,见了贺七娘二人进来,顿时又不少人都朝他们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康令昊其人,伊州做买卖的少有不认识他的。
虽不知其具体背景,但姓康,又专在陇右康家的商道行走护卫,大多人都能猜到他的“康”同秦州那个举足轻重的“康”系出同支。
但他身边站着的贺七娘,除开那些在酒坊定过酒的掌柜知晓之外,属实还是有蛮多人并不知其身份。
因此,一时之间,关于贺七娘身份,以及她一个女子缘何出现在此的交头接耳与细言碎语,瞬时充斥在厢房各处。
面对那些人或明或暗打量的视线,贺七娘下颌微敛,挂上得体的浅笑,昂首挺胸地进到屋中,同在场诸人见礼,并朗声自述。
“寻鹤酒坊贺七娘,见过诸位掌柜。”
话音才落,屋内也一瞬静了下来。继而,便有三三两两的掌柜也客套笑着同贺七娘见礼,其中大多都是同寻鹤酒坊做过生意的掌柜,而他们的笑意,也更显几分真挚。
不过,屋内更多的,仍是对贺七娘视若无睹的人。
他们或傲慢,或不屑,或玩味的视线轻飘飘扫过贺七娘,然后移开视线,自同身旁的人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这样的人,大多自持身份,觉得贺七娘这样的“女掌柜”不值一哂,因而也不想同她有所交集。
但有一些人,却是早就想把握一切可以打击贺七娘,亦或说是打压寻鹤酒坊的机会。眼前这一幕,对他们来说,正中下怀。
“哎哟,看我这双不管事的眼睛。我原以为是石大掌柜请了助兴的倌人前来,没成想,却是贺掌柜?哎呀,失敬,失敬了!哈哈,哈哈哈......”
“贺掌柜,勿怪,勿怪啊。哈哈哈......”
阴阳怪气的调笑声,来自原本站在厢房梁柱暗影之后的一位身形瘦削,脸颊凹陷的掌柜。这会儿开过口,他就站在阴影之中,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贺七娘,眼底满是懒得掩饰的恶意。
听得其言,厢房内静默一瞬后,各处皆有零星的偷笑声响起,惹得康令昊微眯起眼,握紧拳就打算上前收拾了那人。
一手拉住康令昊扎在护腕里的衣袖,贺七娘用眼神示意其稍安勿躁,而后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叉手同那位已经明里暗里找过酒坊好几次麻烦的掌柜行过一礼,而后一脸真诚,开口劝道。
“想来是刘掌柜您日日夜夜思索该如何磨厉锄头,断人根脚,这一时劳累过度,才致使老眼昏花。虽说您长得确实略显老成,但我听说您年岁也不到老年,这讳疾忌医总是不好,您等来日酒坊生意彻底不忙了,还是应当早些去寻医问药才是。”
经此一言,屋内诸人这才恍觉,这位刘掌柜,确实也是做的酿酒的酒坊营生。想到这一处,当即有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更有甚者,已经主动同身边人分享起了刘掌柜半年来连续被寻鹤酒坊抢走大半主顾的消息来。
贺七娘淡然地在众人探询的视线中抚了抚鬓边碎发,纵他人目光如芒在背,那此刻刺得也不该是她,而是这个躲在暗处的,明面上的生意赢不了,只敢借言辞嘲讽她在外抛头露面的卑劣玩意儿。
“贺七娘,你既为女子,就最好不要凭借牙尖嘴利的本事,在这里颠倒黑白。”刘掌柜语调森冷,盯着贺七娘的视线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不好好在家恪守妇道,却同那姓余的寡妇一起,日日在外抛头露脸,对人谄媚卖笑,用尽手段来抢我的生意,如今怎还有脸在这里同我逞一时口舌之快?”
“你克父克母,又未及过门就克死未婚夫婿,呵呵,我若是你,早就落发自去当姑子了,哪还敢同你一般,不知廉耻!”
那刘掌柜越说越兴奋,一张脸胀得通红,冲着面色淡然的贺七娘指手画脚,恨不能下一瞬就动手撕了她一般。
听着他的谩骂,贺七娘的内心由一开始的怒火中烧,逐渐转作平静。
她静静地看着这位刘掌柜,从他的歇斯底里里看出了他骨子深埋的懦弱与无能,越发觉得其人可笑至极。
似他这等人,除开利用那等无稽揣测构陷、侮辱他人之外,又有什么真本事?
强行按下康令昊攥得指骨咔咔作响的手,贺七娘在刘掌柜恶毒的视线中,蓦地笑了。
“若刘掌柜你能将这份胡说八道的心思放到酿酒技艺的精进上,想来你的那些主顾,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我们寻鹤酒坊抢走,不是吗?”
“人说见山是山,你却是见所有人都龌龊卑劣,也不知问题症结到底系于何处?此处在的各位,想来都是伊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商户掌柜,也不乏你我两家酒坊的主顾,不若你亲自同他们各自问问,看到底是我使了卑劣的手段,还是你以己度人?”
每说一句,贺七娘便气定神闲地朝刘掌柜藏身的梁下阴暗处迈近一步。
若这番言行羞辱便是他们为她设下的“鸿门宴”,那很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步步紧逼,贺七娘听得有人气愤地斥骂那位刘掌柜,言其次次交货从不准时,而且时常酒水出现口味、气味上面的瑕疵,他们这些“曾经的主顾”不可能陪他一起自砸招牌,那除开另换,又待如何?
屋内的声讨话语此起彼伏,贺七娘在刘掌柜目眦欲裂的注视中,轻巧越过他身前。
对其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席案前,招呼康令昊快些过来。
双双坐定,还不待那位刘掌柜再发作,厢房门口处竟是又显出几福裙袂翩翩。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城内另几家铺子有些名气的女掌柜携手而至。
这一下,莫说是屋内那些男掌柜,便是贺七娘和康令昊,都已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了。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一声铜铃轻响,厢房内侧的墙帷撤去。石大掌柜自其后现身之余,悉数放下的竹簟悬帘之后,一道绯红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石大掌柜清了清嗓子,站上前来。先同各位掌柜见过礼,随后便单刀直入,直奔今日邀请他们一众前来的目的。
“想来诸位已然知晓,我伊州之地,新上任了一位刺史。正如各位所见,许刺史眼下正坐于帘后,同大家一起,共襄今日盛宴。”
“许刺史此次邀请大家赴宴,为着的,是朝廷新颁的策令。经许刺史许可,现由我石某人转述于诸位。圣人有令,于陇右设西域事务司,统领西行商路各城行会,以行会为介,促商路继续西扩……”
石大掌柜浑厚的话语声虚虚落入贺七娘的双耳,她耳中嗡嗡作响,盖因这位东都来的新刺史竟是姓许。
许瑜的许……阿瑜的许……这世间的事,竟有这样巧的吗?
不过……倒也说不好。
贺七娘按住太阳穴摇摇脑袋,想将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莫名有些发麻的脊背摇回正常的状态。
可惜尚未如愿,上首慷慨陈词的石大掌柜已是高声说道:“此次,西域事务司的设立对于我等在陇右行走经商的商户来说,是莫大的好机会!因此,特邀诸位前往,一并商讨我伊州行会今后如何部署……”
而听着石大掌柜的话,下头原本静坐着的一众掌柜嗡的一下,爆发出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他们各自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这西域事务司的设立。
就连原本百无聊赖样坐在贺七娘身侧的康令昊都陡然坐直了身子,面露兴奋之态,探身过来同贺七娘嘀咕着。
“若是圣人有心西扩商道,那对于我等来说,真是莫大的好机会!贺七,你回去后赶紧同余娘子商议一下,许将来你酿的酒可以闯出伊州,卖去商道沿途所有城池哩!”
“是的是的,我会同阿姊好好商议……”贺七娘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一双眼恨不能穿透竹帘,看清这莫名令她心尖直跳的“刺史”真容才好。
“好好好!大家,大家稍安勿躁!”石大掌柜高声唤大家安静,目光也随之朝一众女掌柜所在的位置看来。
“想来诸位业已发现,今日场内除开行会原本的中流砥柱之外,还特请了城内堪为个种佼佼者的女掌柜们。为免大家因此事产生误会,我也于此处正式告知大家,自今起,伊州行会特邀诸位女掌柜加入,大家齐心协力,将伊州行会的名声打出去……”
不待石大掌柜说完,在场已有人噌地站起,难掩气愤。
“石大掌柜,你说接受那便接受的吗?你可有问过我们,是不是愿意与这些本就不该出现于此的女人们共事?!”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在贺七娘面前自取其辱了的刘掌柜,他这话一出,场内众人的面色各异,一道道探究的视线,当即朝沉了脸色的女掌柜们看来。
有那脾气暴躁一些的,作男子胡服装扮的女掌柜更是撂了手边酒杯,站起身来对刘掌柜怒目而视。
“安掌柜稍安勿躁,请坐,请坐。”石大掌柜面不改色,仍然乐呵呵地同那女掌柜招呼着。
待其坐下后,却是立时沉了脸,显出行会掌舵人的气势,对刘掌柜冷淡开口。
“至于刘掌柜你,邀一众女掌柜加入行会之事,是许刺史示下,我多番考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你若觉得不合适,要么在这里同许刺史说出个切实的理由来,要么,就请离了这不能共事的行会去。”
“你……”
刘掌柜面色变了又变,随后一甩手,面色铁青的被身旁的熟人拉住,不得不坐回原位。
见状,场内彼此相熟的人各自无声交换着眼神,猜测这许刺史和石大掌柜二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不同于康令昊听到这话之后的喜形于色,贺七娘却是心头突突直跳。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令她想起了往昔的一些回忆。
那时,她总以为是自己目盲以后太过敏感的缘故,可是如今?
与此同时,帘后也有一人淡淡开口……
作者有话说:
折耳根在外面培训的说~悄摸摸~摸鱼的说~那啥西域事务司纯架空~勿当真~笔芯~我继续培训去了~orz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七娘,你曾唤我二郎◎
“各位, 刺史尚有公事需回府处理,需先行一步。今晚筵席还望各位尽兴而归,有关西域事务司一事, 还请各位鼎力相助......”
石大掌柜闻言,忙是吩咐人先将酒水菜肴送上, 叫各位掌柜好生先用着, 他稍后再来与大家细说, 然后便一脸惋惜地进了帘后,相送刺史一行。
屋内其他的一众掌柜见了帘后的人影晃动,自也纷纷起身, 行礼相送。
呆坐在众人站立起身后投下的历历暗影之后,贺七娘的口气一下一下变得急促, 屋内燃着的苏合香争先恐后地钻入肺腑, 熏得她头眩目昏,口唇泛白。
一手用力按在心口,她颤颤伸手,拉了拉身旁康令昊的袖摆, 在他低头望来的视线中, 苍白着一张脸,哑着嗓子。
“康大, 康大, 你......”
不待她说完, 原本站着的康令昊忙是扶上贺七娘的手, 坐到她身边。
“贺七,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走, 我带你去看大夫。”
说罢, 他便作势要将贺七娘搀扶起来。
贺七娘一把按上他的手臂, 微微用力止住其动作。她先是吐出一口郁气,借此让自己心口松散一些,而后才慢慢摇头,同康令昊解释道。
“我只是一时头晕得厉害,想要出去透透气。”
拍拍他的手臂,示意其稍安勿躁,贺七娘勉力同旁边业已看出她面色不对的掌柜们勾唇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同康令昊继续说道。
“想来,你也从石大掌柜刚才的那些话中,猜出了今日之事的重要性。”
“且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邀请一众女掌柜加入行会,既然他给我们下了帖子,这对我和余阿姊来说,就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都拜托你留在此处帮我们听一听石大掌柜稍后会怎么说,好吗?”
“我只是被这熏香熏得头晕,实在需要出去透透气。真的,你且放心。我没事,我出去透透气以后马上就回来。”
怕康令昊不放心,贺七娘强忍着不适,再三朝他保证自己没有旁的不适,只说稍后就回来。
而康令昊二话不说,直接用手背抵上贺七娘的前额,靠了一会儿,确认她没有发热之类的症状后,这才收回手,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