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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补一句:那从今往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谢刃笑着将人一把抱起来: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风缱雪双手撑在他肩头,一头墨发如水倾散,也跟着笑。

夜深人静,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谢刃握着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又问: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风缱雪将下巴缩在被子里,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嘴:睡觉。

睡不着。

我想睡。

那你先睡,我看着你睡。谢刃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眼巴巴地说,我听说这镇里鱼糕做得好吃,炸得又嫩又酥脆,你想不想尝尝,我明早去买,好不好?

风缱雪问: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先睡?

谢刃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好的,我安静。

但没有声音,不代表消停。

风缱雪虽闭着眼睛,却仍能清晰辨明身边传来的动静。谢刃先是用手指卷过他的几缕长发,又稍微靠起来一些,喜滋滋欣赏起自己的漂亮天仙,睫毛又长又翘,鼻子挺直好看,嘴唇的颜色很浅,连喉结也小巧,视线再想往下,风缱雪却一把拢起被子,将他压在枕头上,而后便是低头一吻。

唇瓣轻轻相贴一瞬,谢刃心跳如擂鼓地看着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把你吵醒了?

风缱雪指尖按着他的唇珠:现在肯睡了?

谢刃僵直:好。

风缱雪向下枕在他手臂上:房间里太亮。

谢刃一指扫灭残烛,心还在砰砰跳着,过了许久,方转身将人抱紧,低头亲了亲那泛着花香的发丝。

翌日直到中午,璃焕与墨驰才伸着懒腰出门,想去敲隔壁的门,小二却道:另外两位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像是要到东边买鱼糕。

鱼糕有什么好吃的,还挺有闲情逸致。璃焕打了个呵欠。走,咱们也去看看。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客栈里又进来一个人,腰佩木质长剑,气质威武凛然。

正是前来寻找心爱小师弟的木逢春。

第55章

璃焕与墨驰虽听说过木逢春的仙名,却从未见过他本人,此时自然也没认出来,只当寻常道友作揖行礼。木逢春见二人身上带伤,不过胳膊腿都还全乎着,有说有笑气氛轻松,猜出他们此行勉强算得顺利,也就不着急再找人了,自己叫了一壶茶一碗面,打算坐在厅中慢慢等。

墨驰看他仪表堂堂,修为像是极其深厚,便拉着璃焕主动上前攀谈。木逢春在心中暗暗一拍大腿,这敢情好啊,我也非常想了解一下小师弟在山下的求学生涯,于是三言两句,就套出了风缱雪与谢刃二人起了个大早,结伴出门去买鱼糕的事。

木逢春十分纳闷,因为小师弟竟也有起了个大早的时候,在青霭仙府时,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啊,上学果然辛苦。

他又细细追问:我听说那位谢府的小公子,在长策学府时经常纵火烧房,欺凌同窗,不服管教,追鸡撵狗没有半分消停,连竹先生都极为头痛,不知他有没有欺负我们家我们家的小师妹很喜欢的风公子?

墨驰吃惊:他的恶名居然已经远播到了这种程度?

璃焕帮忙解释:其实阿刃人还是很好的,虽然他在学府确实烧了不少东西吧,也老打架,但至少对风兄是一等一的好,这一路简直恨不能捧在手心。

木逢春一听,这才勉强放心,虽然他很想继续问一问,捧在手心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捧法,但又怕引得这两名少年起疑毕竟还没有同小师弟商量过,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自己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妙。

不过也不需要问了,因为没过多久,风缱雪便与谢刃一道回来了。

两人手中都攥了一大把炸鱼糕,谢刃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递到他面前:这个太辣,就吃一个啊,免得等会儿胃不舒服。

风缱雪尝了一口:不辣。

真的假的。谢刃吃了他咬剩下的半个,顿时倒吸冷气,不是,这也叫不辣?

风缱雪眉眼弯着,取出手帕替他擦嘴,余光却不经意瞥到桌边的熟悉身影,于是整个人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结果并没有。

木逢春看着眼前这幅《在家根本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小师弟如今竟沦落到亲手替人擦嘴图》,心情复杂,已经脑补出了他在前往长策学府之后,当牛做马,忍辱负重,百般讨好任务对象的曲折故事,一颗老母亲的心啊别问,问就是滴血。

谢刃将手中的鱼糕递给璃焕与墨驰,又看了眼桌边的木逢春:不知这位仙哎哎,你别拽我啊!

风缱雪扯着他的衣袖,将人扯上了二楼,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璃焕对木逢春道:你看,平时阿刃与风兄就是这般相处的,我们都已经很习惯了。

谢刃稀里糊涂被他拽回房中: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

风缱雪道:嗯。

谁啊?

我师兄。

你师谢刃大为震惊,那岂不是就是青霭仙府的人?当然了,鉴于目前琼玉上仙的身份还没有被挑明,所以他也很配合地没有细问,只压低声音道,你师兄为什么会来找你?

风缱雪想了想:可能因为我最近总是疏于回他的信。

主要确实没什么好回的,二师兄的信吧,来来去去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吃穿用度,无半点要紧事,而且每一封信都要问一句谢刃有多顽劣,像是完全看不到自己用心写下的甚是可爱,很气,于是就干脆不回。

谢刃又问:你要去见见他吗?

风缱雪点头。

谢刃很自觉:那我下楼去找璃焕他们,过一个时辰再回来。

风缱雪说:好。

谢刃将脸凑近:亲我一下。

风缱雪往后一退,掐住他脸上的一小块皮肉,将人拧出了门。

谢刃摸着脸傻乐,情窦初开嘛,总是有点二里二气的,被掐红了还很高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转着手中佩剑,玩世不恭地往楼下晃,结果刚好撞到木逢春正神态威严地站在楼梯口,顿时脸色一收,摆出人模狗样的成熟姿态来,拱手行礼侧身让路:仙师请。

木逢春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上了楼。

璃焕与墨驰也在伸长脖子看热闹,小声招呼谢刃:喂,他看起来好像颇有背景。

知道他颇有背景,你们就表现好好一点,不要给我丢不要给师父和长策学府丢人。谢刃一左一右勾住两人,想好了吗,我们下一步去哪儿找头?

话音刚落,外头就飞来一只传讯木雀。

楼上,木逢春一进门就被无情打劫,风缱雪伸出手:乾坤袋。

还没炼好,大师兄一直在丹鼎旁守着。木逢春四下打量这间破客房,怎么有两个枕头?

风缱雪答:因为我和谢刃一起住。

木逢春噎了一下,苦口婆心地劝,虽说师父是让你引导谢刃走上正途,但也不必如此紧贴着,我觉得他在睡觉时突然入魔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你们以后最好分开睡。

风缱雪敷衍:嗯。

木逢春又问:床头为何要挂这么一只草蚂蚱?啊,真的好丑,你看完难道不会做噩梦吗?师兄还是给你寻一个好看的香囊吧。

风缱雪介绍:它是我新得的儿子,名叫谢大胜,现在你们也见过面了,给钱。

木逢春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弄这么个丑东西当儿子?

然后又难以理解第二次:你的儿子为何要姓谢?

风缱雪答:因为这儿子也有他一半,你到底给不给压岁钱?

木逢春掏出钱袋,全部塞到这仿佛吃错药的小师弟手中,钱要多少都行,但事情必须说清楚,你小时候师兄是怎么教的?儿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和别人认同一个?若实在想要得紧,那也得和心爱之人一起不是,你脸红什么?

风缱雪:我没有。

木逢春:你有。

风缱雪将钱袋收好:师兄找我何事?

木逢春:你有。

风缱雪:

木逢春虽说看起来很狂野很不羁,像是天天都要去山里掏蜂蜜吃,但大家都懂的,他其实是一名内心装满了飞花和长诗的细腻男子,连酒困路长唯欲睡看上了隔壁厩里的大马都能敏锐觉察,更何况是一手带大的小师弟。

于是他十分小心翼翼、千回百转地问:此番下山,除了长策学府,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想告诉师兄?

风缱雪想了想,道:我有一个朋友。

木逢春:哎,然后呢?

风缱雪道:他觉得谢刃天资聪颖,少年意气,侠肝义胆,甚是可爱,所以十分喜欢。

木逢春眼前一黑,什么意思?

风缱雪继续道:无论日常生活也好,斩妖除魔也好,甚至是被困在幻境里出不去时,只要有谢刃在,就觉得一点都不无聊。

木逢春当机立断,拍桌连连感慨:真是好感人的一段兄弟情!

风缱雪:

木逢春殷殷诱导:小雪啊,你这段时间也累了,不如先随师兄回家住一段时间。

风缱雪拒绝:我不回去。

木逢春胸口一闷,尽量心平气和:为何?

风缱雪回答,因为长策学府里有一个开满了花的大秋千,荡起来很好看。

木逢春闻言痛心疾首,青霭仙府里样样都好,但秋千确实不太好,一个烂木头桩子上挂着破板,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谁能想得到呢,心爱的小师弟就这么被一个秋千拐走了。

风缱雪道:事情我已经说完了,师兄若只是碰巧路过,现在可以走了,乾坤袋记得快点给我。

木逢春强忍住要咳血的心,有气无力地指着他:这件事不算完,你且等着,待我解决完凛冬城的事情,再来讨论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和花秋千的事。

风缱雪一撇嘴,未置可否,又随口问:凛冬城怎么了?

木逢春道:凛冬城最近时有地动,偶尔还有金光环绕,异像频出。

是金光?风缱雪追问,而非煞气?

木逢春点头:师父接到消息,命我前去查看。当年曜雀帝君便是被葬于凛冬城,现如今九婴逐一现世,若硬要说帝君复生,也不是不可能。那金光极为刺目,理应不是妖邪伪装。

风缱雪眉头微皱,曜雀帝君如果真的重新现世,被镇压在太仓山下的神剑也就势必要重新取出,可烛照剑魄却早已融入谢刃的灵脉,那他虚虚一握拳,抬头道:九婴我能解决,不必劳烦那位帝君,还是让尊者安心躺着吧。

木逢春拍拍他的肩膀:倒也未必就是那位,先别担心。

埋葬在凛冬城的只有他,师兄都说金光凌厉刺目,还能是谁。风缱雪道,总之他出来也好,不出来也好,都休想再碰烛照剑魄。

好。木逢春宽慰,放心,待我探明凛冬城那头的局势,定第一时间传书告诉你。

风缱雪道:我喜欢谢刃。

木逢春没有一点点防备,差点又一次昏过去:还是继续说你那位朋友吧,师兄受不了这刺激。

风缱雪继续道:所以谁若伤他,我便杀谁。

木逢春目瞪口呆。

他看着眼前的小师弟,心中五味杂陈,想出言相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最终只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事情还没严重到这种程度,你且宽心,将来若真有了什么动静,师兄自会替你挡着。

第56章

直到离开前,木逢春仍有一大堆话要说,甚至还想去教育一下谢刃,护师弟之心十分殷殷,但风缱雪却半句都不愿听,连推带拖地将人赶到窗边,一抱胳膊:好了,你走吧。

木逢春指出:你这江湖狂放的不雅姿势,怕也是同那姓谢的小子身上学来的吧?

风缱雪把手放下来,我没有。

木逢春斟酌用词:最后一个问题,发展到哪一步了?

风缱雪的反应依旧淡淡的,没听到,没表情,但那只是旁人眼里的没表情,如何能瞒得住一手带大他的木逢春?反正二师兄看着小师弟瞬间泛红的耳垂,以及微微扬起的嘴角,简直五雷轰顶,肠子都要悔青,当初为何不是自己乔装进学府,难道长得威武就不能是十六岁了吗?倘若那姓谢的不相信,打一顿不就好了?

他当场潸然泪下,握住风缱雪的手:听师兄的,有些事情得讲分寸。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心爱的小师弟赶走了,还带着实在不行,师兄便替我将曜雀帝君重新摁回墓中这种不可能完成之奇诡任务,木逢春御剑停在半空,又回头看了眼小镇客栈,想起那许多年前的往事,又想起谢刃,不由便叹了口气,只暗道一句,正所谓命数在天,此时贸然插手怕也无益,便还是一路往北去了。

谢刃找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客栈屋顶找到风缱雪,见他心情像是不好,就坐在旁边问:你师兄训你了?

风缱雪摇头:没有,不过他说了一件事,算不上不好,我却不喜欢。

谢刃问:何事?

风缱雪道:凛冬城突生异像,万里雪原时有金光刺目,师兄说或许曜雀帝君也与九婴一样,要重现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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