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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鱼,恍然发觉它们也不是那么愜意了。
陈静坐在一旁休息,手边圆柱型的鱼缸游满色彩斑斕的海水鱼,体型小巧顏色又讨喜,许多小朋友围住那透明的柱体,发出衷心喜悦的讚叹声。苦闷于该如何措辞道歉的陈静,见着便是一阵欣羡,羡慕他们反应直率。
申春方才电话中的语气含笑,温暖如四月春,直到她不小心抖出相亲的事,那声音才陡然降温,令陈静心慌意乱,接下来根本是和张唯草草看完一区的海洋生物。
张唯刚从厕所出来,见她失落,出声关心问候,「累了吗?看你一脸失魂落魄的。」
陈静顺着他的话回答,「有、有点。」
陈静将手中一瓶矿泉水递给张唯,他在她身侧坐下,道谢接过手。
「难道,那通电话是男朋友打来查勤的吗?」
陈静才刚含住一口水准备要吞,听见张唯的问话顿时进退维谷,挣扎一刻,还是硬把水嚥下了。只不过喉头因用力过猛,热辣辣的漫开涩疼。她憋住呼吸试图好受一些,眼眶有泪,无助地望着微笑的张唯。
她无从辩白起。
申春与她有实无名,想否认,却也不能好好表达。好像一旦说出了一个「不」字,这几天来与申春之间交谈衍生的甜蜜都只能作废,一切又得回归原点。
张唯当她默认,惊讶地扬起眉,「欸,恭喜!那这样子你不就是不用担心如何回绝我了?」
陈静听他这么说,想到今天的会面其实是场被特意安排的约会后,沮丧不已。
「我妈她只是……对不起。」她最终仅是默默道了歉。
「你这歉道得太奇怪了啦。」张唯喝水的时候同样望向那湛蓝的圆柱,「一个妈妈担心女儿而已,不用想得太严重。」
陈静凝视张唯的侧脸,「……谢谢。」后来想起张唯误认她的沉默是承认,连忙开口,「你别和我妈说,说我有了--」她犹豫再三,没把男朋友三个字脱口而出。
张唯回头朝她眨眨眼,「知道啦,嘿嘿。」他放下水瓶,吸着嘴唇上未乾的水意,「我当然不是不明白陈妈的意思,可是那都是其次。我这次回来也只是想和老朋友聚一聚,尤其是你。」
陈静正想着该不该传封简讯过去给申春,如果万不得已是不是得撒个娇,陷入苦恼之际一听到张唯的话,错愕地从嘴里微弱冒出一声,「啊?」
「对啊,你。」张唯笑得若无其事。
陈静以为是她自我意识过剩,略为赧然一会儿,什么也不敢问。反倒是张唯逕自接续下去,口吻依旧不疾不徐。
「你还不知道我小时候喜欢过你吧?」
陈静只能茫然的左右晃动脑袋,茫然到几乎快失神的表情令张唯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不是指现在也是啦,你别吓得说不出话来。反正,也许是小时候暗恋过你,之后才会那么牵掛你现在的情况。那时候的喜欢可就是全天下最纯粹的心意……不像长大以后,恋爱变成一种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
陈静抿起嘴,想起申春带笑的眼睛以及那日的允诺,她忽然就回到了现实,她正谈一场没有什么胜算的恋爱。
说是谈也言过其实,她只是坠入其中而已。
但是申春没有残忍松手任她摔得粉碎,他承受了她,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能再期望些什么,毕竟陈静生平第一次迫切想拥有一个人,而对方没有拒绝,这就够了。所以,申春笑着问她说「这样也没关係吗」那时,陈静就有寧为玉碎的心理准备了。
事到如今,申春微妙的转变只是使得她更确定一件事而已。
「知道你过得很好,我就开心了。」张唯满意地道,随后歪头问她,「陈静你呢,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陈静没有出声,只是淡淡地笑得坚定。
她决定将所剩无几的年华,葬送在少年手上。
隔天阿猛送张唯去车站,剩母亲和她两人。陈静送上和许抒挑的礼物,初次见到新奇的取暖抱枕她不太能接受,嘀咕这玩意儿会不会中看不中用。陈静没说话,替她插上电,母亲坐在沙发看电视,后来跟她说这其实还满温暖的。
陈静凑近她,轻抚着抱枕,「这样妈你以后看电视,就不怕冷了。」
母亲侧过眼来看她,「嗯」了声,把手放在陈静手背上,要她以后没事就多找时间回来陪阿猛,别一个人闷在他乡。
陈静听见这话,觉得母亲其实也是爱她的,虽然爱得分不了轻重。
母女俩享受这难得的和平,没有谁对谁不满,没有谁满腹委屈,两人腿上搁着一个暖呼呼发热的抱枕,一天就这么入了尾声。
直到下计程车回到家的那一刻,她还是没有打电话给申春,她发了简讯,跟他说「我回来了」。过了十几分鐘,电铃响起,陈静打开门,见申春在外头站着,铁门上的栏杆遮住他一隻眼,因此显得另外一隻眼极为明亮,夜里的梟一般有神。
申春的眼睛黑白分明,眼摺深,形状漂亮,不管眸子里流转着什么样的情绪,总教陈静眷恋不已。
她开了门,申春一把拉过她的颈子,在闭上眼感受到少年的唇强硬贴住她之前,她见那双眸子里承载的感情,不再淡薄。陈静想笑,但嘴唇给申春狠狠吸吮,无法随心所欲,她的呼吸紊乱起来,心跳也是。
申春紧紧拥住她,陈静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踉蹌,向后退了几步。少年反手甩上门,偌大的啪擦一声,申春又再度吻住她,每隔几秒就捧住她的脸看,接着又压下嘴唇,直到陈静开心得流泪为止。
「……我这不是在处罚你。」申春反而愣住了。
「我知道。」陈静笑着流泪。
见状申春反而不是滋味,「可是其实我还满想惩罚你的。」
「啊?」换陈静不知所措。
「你居然和男人出去玩,而且还让我知道。」
陈静发现申春变得比以前更难以预测了,半晌低下头,闷闷说句「对不起」,换来申春一记白眼。
「我就知道你只会说这句话,简直像反舌鸟一样……」申春把脸埋进她的胸口,闭上眼,「我也知道你如果真有秘密,我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现的。这让我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静垂下眼,凝视申春的长睫毛,她拥住他,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我最大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什么?」申春不解地抬头。
陈静脸皮薄得无法回答他,只能靦腆一笑,把脸深深埋进申春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