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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金虎爪的话,苏立雪不由得吃了一惊,忙向任天广问道:“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
任天广忙说:“他是开玩笑的,你只要勤学苦练,要超过师父还是易如反掌。”
苏立雪心中疑惑,正想再问,忽见一个猛虎帮弟子跑进来说:“启禀二位师尊,无极峰英副盟主下山来了,正向这边赶来。”任天广等人都大吃一惊,一起跑出茶棚。
只听有人朗声说道:“任老英雄与两位长老远道前来,英某未能远迎,望乞恕罪。”
苏立雪听了,惊得目瞪口呆,茶棚附近明明没有别的人,这是谁在说话?大家都身处官道之上,两侧阡陌纵横,都是农田,极目远望,远处田地里有一些人影,想必都是些农夫。这说话之声近犹在耳,难道见鬼了?
只见金虎爪用手一指:“英副盟主在那里。”苏立雪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小点象流星一般疾驰过来,一眨眼的工夫就看出是一个人,再一眨眼已能看清模样,只见他走在路上,不疾不徐,就像平常走路一样,却不知为何这样快捷。
那人很快来到茶棚前。任天广等人都一齐拱手施礼:“英副盟主远来接应,叫在下何以克当。”
英东煌也一拱手:“诸位戮力破敌,英某深深敬服。”
苏立雪仔细看英东煌,只见他与自己父亲年纪相仿,五柳长须,气宇轩昂,英武之中透着儒雅,光往这儿一站就感觉把自己的师父和猛虎帮二长老比得无地自容了。
英东煌对金虎爪说:“英某接到贵帮的飞鸽传书,立刻禀明师父,下山赴援。那小山村已去过,并不见魔教妖人的踪影,于是四下寻觅。途中遇见了贵帮弟子,方知二位长老已大功告成,因此便叫这位弟子来通报,我又到处搜寻一番,不免相见来迟,切勿见怪。”
任天广忙说:“英副盟主威名摄人,魔教小丑望风逃遁。我等皆赖英副盟主的声威方保无恙。”
当下,众人又进入茶棚。金虎爪把抓小女孩的经过一五一十向英东煌禀报一番。英东煌频频点头,他说:“听说梁无伤这魔头又重现江湖,英某好不心惊,唯恐他伤及我正派同道,所以才请求恩师允准下山与其决一死战,不想却被他溜了。”
任天广说:“梁无伤的武功与英副盟主相比,犹如萤火与日月之别。他潜影匿行,也是他的自知之明。”
英东煌摇摇头:“切不可如此说,我并无必胜梁无伤的把握。”
苏立雪在一旁歪着头仔细端详英东煌,忽然他想起了金虎爪说他不适于练武的话。这话令他好不沮丧,他听得出这是真话,但又希望金虎爪说得不对。他想,英东煌的武功比金虎爪强多了,他看得一定更准,何不去问问他。
于是,他迈步上前,深施一礼:“弟子任老英雄门下苏立雪,参拜英副盟主。”这话是他从《武德十三经》上学来的,到也中规中距。下一句他却露出了本色:“刚才猛虎帮金虎爪说我不是练武的材料。英副盟主,你再给我看看好吗?”不由分说,把手腕伸了过去。
英东煌十分诧异,他看看任天广:“任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任天广没来得及回答,金虎爪却哈哈大笑说:“这孩子到也狡滑,以为我骗他。”当下把来由说了一遍。任天广说:“老朽这个徒弟其实是很聪明的。我曾经对馆内弟子讲,谁先背完《武德十三经》就带谁来祝寿,却被他夺了魁首,可见他确实聪明过人。”
英东煌看看苏立雪,见他仍执拗地伸着胳膊看着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伸手试一下他的脉息,拈须笑道:“你的脉象确实不是出类拔萃的资质。不过,武艺人人可练,只要不是呆傻残疾,均能成大器。我的先天资质就很平庸,只不过这些年来将勤补拙,到也没辜负恩师的教诲。”
任天广忙说:“英副盟主过谦了,过谦了。”
苏立雪听英东煌说得模棱两可,便又追问一句:“英副盟主,你只需说一句,我到底能不能练成一流武功,也就是象你一样。”
英东煌微皱眉头,他不愿当着众人骗孩子,可直说又怕苏立雪难以承受。任天广忙过来解围:“苏公子,你的事先不忙,等到了无极峰上,再让英副盟主给你仔细看。现在先忙大事,英副盟主,魔教的人说这个小女孩天赋异禀,可练成九重白莲圣法。您不妨来看一看,她有些什么古怪。”
英东煌就势说:“好,我来看看。”转身去看那女孩。
苏立雪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天生不适于练武是真的。顿时,他感到无比沮丧,有生以来,他一向被人哄着、捧着,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天生了不起的龙种。现在,终于有人戳穿了这层假象,使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无能,这使得他象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再也提不起精神了。
英东煌却也看不出这女孩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这小女孩一字不吐,英东煌等人又不愿动刑,以免失了身份,所以只好带她去无极峰。当下众人动身启程,离无极峰越来越近,大家都兴高采烈,唯独苏立雪闷闷不乐,也象那个小女孩一样发起呆来。
任天广见苏立雪知道了真情,怕他羞愤之下闹出什么事来,便吩咐公孙韩好生照看。公孙韩便凑到苏立雪身边察言观色,见他闷闷不乐,便说些武林掌故给他听,而且专门挑那些有趣的事情讲,讲了两天,说得口干舌燥,苏立雪也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到了第三天,已可看到一座峻峭的山峰直入云霄。任天广对苏立雪说那便是无极峰,再走半日就到峰上了。这时,英东煌与众人告辞,他带着小女孩运起轻功先走了。
任天广等人继续前行,一路上,或前或后,遇到了不少武林人士,自然全是来拜寿的。任天广与他们一一相见,畅叙别情。他有心把苏立雪叫出来引见,让他见识一下武林高人,可苏立雪闷在骡车里不肯出来,只好作罢。
很快来到了山脚下,众人弃了车马,把带来的礼品都由人或背或扛,沿着盘山石阶缓步而上。苏立雪跟着任天广没精打采地走,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忽听身旁有人说:“到了,到了。”他抬头一看,前面出现一抹青墙,几幢瓦舍,又见门前出来几人相迎。只见一个年纪轻轻文士打扮的人说:“诸位远道前来,一路辛苦,先请到客房歇息。另外,诸位若有为诸葛堂主带来礼物的,就请先交到我们这里。”
只见一阵忙乱,武林群豪纷纷拥上前去,这个拿出一张银票,那个掏出两个银锞,抢着往那年轻文士手里塞。这个说:“小可急欲拜见诸葛堂主,请俞爷行个方便。”那个讲:“俞爷若能安排在下面见诸葛堂主,在下还有重谢。”这时任天广也挤上前去,拿着一个大银锭,塞进了那位俞爷的袖筒里。
苏立雪暗暗诧异,心想这位诸葛堂主是干什么的呢?竟然人人巴结,简直就像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一样,那英东煌是副盟主也没这样呀。
这位俞爷把塞给他的钱交给了手下人,对大家微笑道:“众位的心意,我全都领了。你们想见诸葛堂主,我自有安排。”说完,就叫人抬了送给诸葛堂主的礼物,大摇大摆地走了。这时,群雄才纷纷进入客房安歇。苏立雪忍不住问任天广:“师父,这位诸葛堂主是什么人?这位俞爷又是什么人?”任天广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想了想说道:“今日不早了,你先好好歇息,明天带你去见张盟主。”
第二天一早,苏立雪被人叫醒,梳洗完毕,吃了口早饭,就跟着师父和一大群人出了客房,在山路间绕来绕去,走了好一阵。走着走着,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山中出现一片空地,摆了很多桌椅,而且已经坐了不少人。
大家到了这里,很快就各自遇到了许多熟人和刚刚结识的生人,于是抱拳打拱,连说久仰,闹闹哄哄好大一阵子。
苏立雪随师父等人坐下。他四处观望,只见高矮胖瘦、男女老幼、美丑妍媸、僧道渔樵,各色人等,应有尽有。有的人身长丈余,虎背熊腰,若仰头去看他的脸,帽子都会掉在地上;有的人形若童稚,瘦小枯干,不注意都看不着他;有的人面黑如铁,仿佛在井下挖了十年煤;有的人面若喷血,好似刚痛饮了十八碗烈酒;有的人明明是男人,却戴了一对大金耳环;有的女人则说起话来粗喉大嗓,与男人无异。苏立雪越看越有趣,几天来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又恢复了顽童本色。他拉着师父不停地问这一个是谁,那一个有什么厉害武功,任天广便一一为他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