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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舱走廊尽头的墙上，挂着一个古老的钟表。
江驰目视前方时，正好能看到那个钟表下面的摆锤。
摆锤左右摆动，是催眠神器。
江驰看着看着就想打瞌睡，在他马上闭起眼睛睡过去时，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
他服务魂立刻觉醒，低头看还没他腿高的小男孩，皮囊俊俏，骨头架子嘛，没什么好评价的，都差不多。
他蹲下去问：“小朋友，怎么了？”
“啪。”
男生把一个西红柿丢在他脸上，然后一边拍手一边笑：“好玩，好玩，我还要玩。”
江驰抹了把脸，手上都是西红柿汁水（铁锈），但脑袋里就强迫他看成烂番茄：“……”
莫名其妙。
可他不能生气，准确来讲，没办法生气。
江驰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呀？”
家里人都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
他真想这样说，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箍着他，他说不出口。
而且自己明明态度良好，和蔼可亲，偏偏小男孩毫无征兆大哭起来。
江驰措手不及，过去哄他：“不哭，不哭，我的错。”
？？？
错在哪了？
他怎么不知道。
那些脱口而出的违心之词块把江驰折磨疯了，他一边哄男生，一边想要摆脱控制。
小男孩的哭声不仅没有停下，反倒越来越大，把周围乘客引出来。
那些骷髅很快就把他围住。
没过一会，一个高大的骷髅男从人群挤出来，把小男孩抱起来大声训斥：“你干什么？”
江驰真想反驳：问你儿子！他先动的手。
可他脱口而出：“抱歉，先生，是我不对。”
然后江驰挨了一拳。
别说，骷髅打人还挺疼的，像是用骨头棒敲肉似的。
江驰感觉脸都被打出一个拳头形状的凹坑，疼得要死，可他不能动，就站在原地挨打，还保持微笑。
呵呵。
这还能笑得出来。
江驰快被这该死的控制气炸了，他想反抗，可除了能看到对方是骨头之外，他找不到被操控的原因。
男子抱着那副小小的骷髅架子，指着江驰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端茶倒水都做不好，还有脸笑，我要投诉你！”
去吧，投诉吧！
可江驰鞠了一躬：“对不起先生，能不能不要投诉。”
男子转身就走，留下句话：“做梦。”
走就走，死都不怕还怕投诉不成。
结果江驰扑通跪下，一把扯住对方裤腿（腿骨）：“抱歉先生，如果打人能让你消气的话，那你打我好了。”
江驰：“……”
啊啊啊。
都什么年代了，要不要这么卑微，这么舔。
然后那人也不客气，把怀抱着的男孩放在地上，叮嘱几句，回手就是一拳。
江驰被打懵了，整个人十分柔弱地倒向一旁。
接着他就被男子揪着衣领薅起来，又是一拳。
江驰能感觉到鲜血从鼻孔往下流。
他想反抗，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拳接一拳。
更过分的是，他还发动别的骷髅对自己进行殴/打。
终于，江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被一群骷髅活活打死。
·
窝囊。
真窝囊。
江驰长这么大，就算被沧龙追杀疯狂逃命时都没这么窝囊。
他不想睁开眼睛，不想面对这么窝囊的场景。
他可以战死，可以饿死，可以天灾人祸被迫害死，但不能在想反抗可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一群骨头架子给打死。
“咯吱咯吱。”
巨兽还在吃藤壶？
可他不是已经被气利昂征用镶金边去了吗？
鼻子有点痒，江驰挠了挠，眼睛睁开一条缝。
周围还是残破的船只，锈迹斑斑，偶尔几条小鱼小虾一闪而过，之前豪华壮丽的场景不复存在。
江驰把眼睛完全挣开，没看错，就是之前的场景。
他赶紧从船里游出来，生怕下一秒又被控制。
他游到船折断叠起的一侧，从缝隙中挤进去，船身都被微生物和细菌腐蚀，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只能靠臆想，看出到底是什么字。
江驰脑补出气利昂三个字，姑且确认就是那艘无人无物的幽灵船后退了出来。
被骷髅打得场景历历在目，江驰从船边游过，两秒钟后又游了回来。
他眨眨眼睛，没记错的话，这个位置就是刚才看到过的船舱，而在第一次看到这里时，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
他凑上去，恨不得把眼睛从缝隙中挤进去。
那里怎么能有汽车呢？
因为船体内部坍塌，留给他的只有很小一条缝隙，江驰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塞进去看。
就在他聚精会神盯着那辆同样锈迹斑斑，随时都可能化为灰烬消失在世界上的老爷车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眼眶。
空洞的，什么都没有，表面还附着着微生物行程的黄绿色膜。
“呃……”
江驰被吓了一跳，往后游了一段距离。
是哥骷髅头。
他盯着那个骷髅头的眼眶，对方也在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陷入幻境的缘故，江驰感觉那骷髅架子有话要说。
他凑过去刚要开口，一个小章鱼突然从他眼眶里冲出来，不偏不倚撞到江驰的脸上。
因为躲闪不及，江驰被这个小沙包一样的章鱼撞到眼眶。
然后他发现这只眼睛看不见了。
江驰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眼睛出现变化，不仅仅是失明那么简单。
他摸了摸眼睛。
江驰：“！！！”
他头皮发麻。
眼球没了，整个右眼的位置向内凹陷，眼皮都合不拢，留了一条窄缝，他甚至能感觉到海水顺着缝隙流进体内。
江驰用力闭了闭眼，试图让那个缝隙合上，又用手去扯。
合不上。
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那只草木绿色的眼球竟然跑到那个骷髅身上。
那只自认为完美的草木绿色眼球，正在骷髅的眼眶里滴溜滴溜转，像腕力球里的球！
不能忍。
江驰伸手，想要从缝隙把手挤进去抓住骷髅，可手却被咬住。
他能感觉到手上的皮连带指甲一点点被剥下去。
可对方抓得太紧，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手抽回来，还因为重心不稳，来了个后空翻。
手上的皮没了，只剩下筋肉组织。
而缝隙里面的骷髅却把手在缝隙前晃悠，炫耀它抢来的皮。
江驰想不通，骷髅架子是用什么方法把他的手皮整张剥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还苦思冥想，抓着手腕疼得撕心裂肺时。
刚才小沙包一样的章鱼不知道从哪冲了过来，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冲向另一边眼眶。
好险。
江驰堪堪躲开，就差一点。
可他屁股被什么东西咬住。
他回头看，后面什么都没有，但他就是能看到自己的裤/子和皮肉正在离他而去。
这还能忍。
夺他的眼球抢他的皮。
江驰变回龙形，撞了上去。
哪想到正中下怀。
在巨大的冲击下，那个空间里的老爷车和骷髅被撞飞出去。
等江驰再看到对方时，骷髅架子竟然开着破旧的老爷车在水中行驶。
骷髅顶着江驰的眼球，带着他的人/皮手套朝他飞驰而来。
江驰现在是龙形，自然是不怕的。
主动出击永远比坐以待毙好。
他加速朝那辆老爷车撞去。
撞击的瞬间，水中冒出无数气泡。
江驰能清楚感觉到身上皮正在被一点点夺取，至于他的眼球，在离开的瞬间，最后看了眼骷髅架子上的眼球。
他的皮穿到了骷髅架子身上。
十分不合身的，像是一个披风。
而失了龙皮，没了眼球的江驰除了疼，没有其他感觉，但很快，就连疼痛感都消失了，他像一块没有生命的巨石，往海底极速下坠。
·
江驰醒了。
他变成了那个骷髅架子，此刻正开着破旧的老爷车在海中以龟速行驶。
他盯着自己身上看，只有一只手上有他人形的皮肤，剩下的都被他巨大的龙皮遮住
难受不难受江驰体会不到，他脑袋空空的，骷髅头上镶嵌着两只伸手就能碰到的，完全没有保护的眼球。
江驰戳了一下，有点疼。
神经都没有，痛感何来。
他瞟了眼下面的沉船，那头巨兽还在啃食藤壶。
这么久了，应该吃完了吧。
他开着破旧的老爷车下潜，视力优秀的他一眼看到躺在海床上毫无生气的平滑侧齿龙尸体。
江驰：“……”
心梗。
现在到底算什么。
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又是怎么思考的？
等他把车靠近沉船，发现在那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巨兽，而是一个巨兽模样的海草。
海草附着在沉船表面，如同飘逸的长发，在水中挥舞，轻轻拍打着加甲板，仿佛是巨兽啃食藤壶的声音。
离谱。
江驰不知道要怎么摆脱现状，他把老爷车停在沉船的甲板上，从上面跳下来。
盯着只有骨头的脚，稍稍活动几下。
这场面好诡异啊。
江驰把身上平滑侧齿龙的皮扯下来，从沉船上往下跳，走到平滑侧齿龙身边，把龙皮披在它身上。
那次撞击把他的皮肉撞到分离，还轻而易举就把皮夺过去。
而他现在又变成了骷髅。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江驰还是费力把龙皮套回去。
但剥下来的皮，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还回去，而且平滑侧齿龙几吨重，单靠他衣服骨头架子，是不可能完成的。
江驰天真的希望龙皮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套回去。
可他套到一半，龙皮突然没力，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