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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韶怕叫苏娘子多心,只是点点头,圣上倒不见什么担忧,反而笑了一笑,“那就叫车夫行慢一些,请太子往鸣玉楼去一趟。”

内侍监有些心惊,皇帝这是被苏娘子拒绝得多了,竟生出了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念头。

太子要是在鸣玉楼见着圣上同长乐郡主亲昵,那得成什么样子?

“腐烂的痈疮总得有人先挑开,”圣上淡然一笑,那笑意却让元韶打心底感到心惊,“三郎是个聪明人,就算见到了又有什么妨碍?”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太子平日里也难得出来闲游,但今日皇帝似乎是有什么其他要紧的事情,早散了一会儿朝,御前的内侍说,圣上御体微恙,太医吩咐静心调养,暂时不见诸位大臣,因此他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闲,从太极殿出来之后与女郎相会。

夏秋之际,永宁县主本来是十分容易发喘的,陵阳长公主往常都不许她出门,但自从太子登门之后,婶母对她的约束也就松了一些,答允她可以出来游玩。

两人只见过寥寥数面,虽说永宁县主是个文静的性子,奈何东宫能言善道,也能讨得女郎的欢心,她本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只是因为父母早逝,自己身子又不好,所以寻一个能入眼的良人也十分不易。

谁曾想婶母从行宫回来之后,倒是瞧上了太子殿下,明里暗里同她说了几次,永宁只是在大宴上偶尔见过太子,知道那是个丰神俊秀的人物,待到东宫造访长公主府几次之后,她也觉得喜欢非常,因此今日东宫相邀,她出于女郎的矜持,略略推拒了几次,也就同意了。

她不似陵阳长公主那般活泼好动,两人乘了长公主府的马车四处游乐,遇上合县主心意的热闹之处,便下来逛一逛。

太子比起这些女郎,自然见过更多民间的风光景致,对这些民间市井的低矮房屋与摊铺买卖的讨价还价不是十分热衷,他看永宁县主这样如孩童一般高兴,心下微哂,但面上还是一派儒雅风度,知道永宁县主对长安的地形布局不甚清楚,时不时会掀开竹帘,与她指点一二。

然而行到平乐坊处,永宁县主看上了一间书画铺子里的仕女图,她与侍女进去细赏,他独立在马车之外,仰头望去,竟无意间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仰月楼的雅间里,一对男女并立窗前赏景,只是那女子似乎极不情愿,被男子半揽住了身子,而后竹帘放下,他便什么也见不到了 。

女子只在窗前出现了一小会儿,太子也没有怎么留意到她,然而那临窗而立的男子却像极了阿耶,他稍感心惊,但旋即又松了一口气。

圣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民间的膳楼用早膳,更不要说还有女子够得上资格与他并立。

天子平日里并无后宫,哪里会与女子这般亲昵,就算是有哪位美人入了圣上的眼,也不会有谁敢拒绝天子的恩宠。

许是因为自己惧怕阿耶多时,好不容易出来松快一日,随眼望见一个男子,便以为是阿耶。

“殿下,您瞧这幅画可好?”

东宫的内侍陪着永宁县主一同入内选画,尽管长公主府不缺这一点买画的银钱,但是东宫相随的内侍极有眼色,待永宁县主问过几句,立刻付了钱款。

侍女收好了画卷,她心满意足地提着裙裳步出店铺,想寻东宫品评一番这名家画作,却见太子负手而立,望着一处膳楼出神。

“殿下,殿下?”永宁县主连唤了两三声才见东宫回过头来,面上稍稍露出小女儿家的不满,“您这是瞧什么呢,魂看着都要丢了。”

太子回过神来,见永宁县主这样埋怨自己,露出了几分笑意,“刚刚眼花,认错了一个人。沁娘,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臣女是问,您觉得这画里的仕女可好?”

永宁县主身后的侍女将画呈与太子,一幅仕女拈花图徐徐展开,工笔精细,纸卷微黄,看着像是年代久远的画作,太子的心思并不在画作上面,摇了摇头,“要孤瞧来,并不如何。”

未待永宁露出失望之色,东宫又道:“画作固然精妙,可有县主在这里,也是逊色了一大截。”

永宁县主这才有些欢喜,侍女将画卷收好,太子取出了一方自己的巾帕替永宁县主擦拭那额头上沁出的细汗,“沁娘,你还想去何处?”

永宁县主很少出来,也不太晓得这些,她想说随处走走,但这似乎又太过敷衍东宫。

旁边卖华胜的摊贩见这位贵族女郎沉吟不定,趁着买卖完结的档口,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说娘子,您与这位公子瞧着都像是富贵人家,何不去鸣玉楼转一转,那里是长安最有名气的首饰坊,更符合您二位的身份。别说咱们长安世家的郎君娘子愿意往那边去,就算是宫里头的人物,也常常去那选些东西。”

太子忍俊不禁,这摊贩模样粗鄙,或许连皇宫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知道皇室中人与世家贵族愿意往什么地方去,圣上与宫妃的衣物首饰都由六局负责,不会假借外人之手,他口中的宫里人,大概就是那些宫中领着外差的内侍,常借了采买的由头出来打秋风。

“是了,从前阿娘也送了我几件鸣玉楼的首饰,样式和宫里的不同,打得也很精细。”永宁县主起初还没想起来,被他这样转头扯了太子的衣袖,低声央求道:“三哥,若你今日还有空闲,不如陪我去那里吧。”

圣上今天应该不会来寻他,新罗东征的事情也交由太子长史来管,只要这位陵阳长公主的掌上明珠高兴,他就是陪一陪也无甚妨碍,“好,你说去哪里,只管吩咐一声,我随着去就是了。”

“您这样取笑我,回头叫阿娘听了,该说我恃宠生骄了。”

陵阳长公主婚后无女,因此永宁县主平日里也称这位婶母做阿娘,她在车中坐得筋骨酥软,也有心走一走,“前几日阿娘送给殿下的歌舞伎,殿下瞧着可还满意?”

那时是太子第一次登门拜访长公主,陵阳长公主预备了一队歌舞伎助兴,以求宾主尽欢,没想到太子对这一班人一个都没瞧上,等到永宁县主姗姗来迟,方才眼中一亮,起坐行礼,向长公主讨要这位美人,惹得陵阳长公主失声大笑,永宁县主也羞得退回屏风之后。

后来宴会散后,东宫与陵阳长公主密谈了许久,最后长公主还是选了三位舞女先去服侍东宫,永宁县主面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的。

“怎么,沁娘希望我喜欢她们么?”太子笑意深深,女人家打的这些机锋他又不是不知道,趁着街上没什么人,俯身同她低语:“不过是些庸脂俗粉罢了,我满意她们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永宁县主从小被陵阳长公主呵护惯了,她二叔房里没有小妾,她随了长公主的性子,也是眼中揉不得沙子,尽管陵阳长公主同她解释过,那些是派去笼络太子的暖床舞女,顺便替她瞧瞧那出身于苏家的东宫良娣到底如何,可她听了也觉得难受。

太子悠闲道:“她们从前也曾服侍过沁娘,虽说愚笨庸俗,不过孤也听闻了不少沁娘当年的趣事,聊慰相思之苦。”

他试探着牵住了永宁县主的手,那女郎的指尖微凉,被他握住的时候僵硬片刻,但最终也没有反抗,“我早就同姑母说过,愿得沁娘,以金屋贮之。怎么会瞧得上她们?”

永宁县主的脸上微微一红,心下还是有些许的酸意,“三哥是拿我当孩子么?您宫中姹紫嫣红,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两位孺人不足,还有宫中那位千娇百媚的长乐郡主要许给您做正妻,偏来拿我取乐。”

在这个世道上,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苏月莹从不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苏笙偶尔呷醋,但也极有分寸,哄一哄就丢开手了,哪里像她这样没完没了。

若按照太子原本的性子,或许要说一句“既然知道长乐郡主才是孤的正妻,你又哪里来的资格同她争风吃醋?”,但想一想她身后的长公主府与樊氏,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那时节孤又不曾遇上你,这些孺人不过是妾室,你何必同她们计较,至于长乐郡主,阿耶也觉得她做太子妃不甚妥当,想着将她另许人家。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沁娘就饶了我这一遭罢。”

圣上要册封阿笙为长乐郡主,在太子看来,或许更多是一种补偿,她既然做不得太子正室,不是要另许人家就是要降格为东宫孺人,天子仁慈,这样一来,势必要补偿些什么给她才好。

起初陵阳长公主试探她心意的时候,永宁县主也曾顾虑宫中那位由圣上亲口指婚的娘子,但太子都这样低声下气地同她赔罪了,想来也是笃定苏氏不能入主东宫,圣上待太子如亲出,就算是当时昏了头脑指了一位低门小户出身的娘子,可等真到了太子适婚之龄,太子的正妃一定会从高门之中择选。

“那殿下觉得,我同这位长乐郡主谁更美些?”永宁县主虽然体弱,但也自负美貌,樊氏的高贵天生赋予了她傲慢的底气,长乐郡主一直被养在宫里,她还没有见过,但若真的是像英宗贵妃那样的妖媚美人,又怎么可能一直籍籍无名。

太子审视了一下永宁县主娇美秀丽的面庞,叹了一口气,“自然是你,沁娘,这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永宁县主这才心满意足,她也没有抽回被太子牵住的手,施施然迈入鸣玉楼的门槛。东宫知道这一桩事就算是过去了,他着内侍唤来了掌柜,“收拾一处包间出来,将你们这里最精贵的首饰珍玩拿给这位娘子,若是能讨得她高兴,我重重有赏。”

掌柜刚从楼上的雅间下来,面露难色,“这可真是不巧了,今天已经有贵人定下了二楼的雅间,吩咐将所有的首饰拿去供他夫人择选,您要是今日有闲,不妨在下面先坐着,小人让伙计把好首饰都端下来奉与娘子细看,等那位贵官和夫人走了,小人亲自收拾了上面,请您二位上座。”

太子本就是微服出游,能包了鸣玉楼的贵人想必也是朝中高官,君臣在此相见多少尴尬,将头侧过去问身旁的美人,“沁娘以为如何?”

东宫倒不是心疼花在首饰上的银钱,这种陪女人逛衣裳首饰的活计对于某些男子来说或许也是一桩美事,不过太子陪她陪得久了,也不是那么情愿。要是她愿意就此罢休,自己也能早些回去筹备去新罗的事情。

永宁县主如何不知道掌柜的意思,一时冷了脸色:“店家的意思是,要本县主坐在楼下,捡别人看不上眼的挑么?”

她身边的侍女从腰间解了令牌递给掌柜,语气亦有些骄矜,“店主人,您可看仔细了,这是长公主府的令牌,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十有二三出自长公主门下,您可得想仔细了,上面的那位贵官可比得上长公主的掌上明珠要紧?”

掌柜不是没接待过县主王妃这样的人物,县主和县主之间也是不一样的,长公主府上的县主虽非她亲出,要比那些王爷嫡出的女儿还要金贵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赔笑:“小人哪能不知道陵阳长公主呢,上个月长公主还叫小人到府上去,吩咐打了一批新首饰,昨儿才送到府上,可是殿下不满意咱们这儿匠人的手艺,想叫县主您再来选一选?”

永宁县主冷哼了一声:“要是不满意,我来你这里做甚?”

她见的好首饰数不胜数,鸣玉楼有些名气不假,然而要说和宫中相比还是太抬举他们了,只是她们这样身份的女郎买东西倒也不是全看东西的好坏,有时候也是赌那一口气,平日里阿娘疼惜她,有什么好的首饰也先紧着她挑选,如今有太子相随,却要她屈居于一个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挑拣别人选过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掌柜瞧这位县主提了裙裳往楼上去,忙上前一步引路,或许县主与跟同她一道来的郎君能与楼上的贵人争个高低,然而他们这些商人却是两头为难受气,“县主您别恼,小人这就去同那位贵人说一说。”

太子也不是没见过人捧高踩低的,既然永宁县主喜欢,他也便跟着一道上去了,只是刚行到二楼,忽然听见那雅间中传来男子询问的声音,他身子一僵,顿在原地。

永宁县主感觉到太子的手上忽然加了劲,也微微感到诧异,不禁微嗔道,“三哥,你攥疼我了。”

太子却不再低声同她赔罪,反而冷凝了神色,手指放在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连带着掌柜都觉得莫名其妙,垂手立在一边,不知道这位郎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瞧瞧这支钗如何?”

男子的声音从半启着的门内传出,声如金石掷地,亦如琴音铮铮,牡丹锦屏之内,隐隐能看到一位郎君在侍从的盘中拿了一支玉钗往美人的头上比量,虽然隔了几重阻碍,亦不影响门外的人听出这贵官对自家夫人的宠爱。

与大多数的男女相反,这郎君是不厌其烦,然而他的夫人似乎极不情愿,甚至还有些嗔恼:“怎么还有呀,您有完没完了?”

“谁叫你总是不满意,夫人的眼光这么高,总得挑一件你喜欢的才好。”那郎君被夫人抱怨了也不恼,只是将那玉钗放了回去,又从盘中选了一枚臂钏,执起她的手替她戴好,“那你再看看这个合不合你的意?”

那夫人极敷衍地点点头,“您看着好,那就成了。”

“违心之言,”这郎君轻声责备了她一句,将臂钏取下,似乎还轻轻捏了一下那美人的脸颊,“你这姑娘,怎么这般挑剔?”

那女子掩面而笑,用手隔开了他的磋磨,“这里的东西又不比家中,我这是在替您省钱,怎么您还不高兴了呢?”

“强词夺理。”这郎君声音之中隐含笑意,“再换一盘,你省下这些银钱做什么,就算是全要了,难道还怕我付不起?”

那侍从应了一声是,又捧了许多出来,然而他家的夫人似乎是诚心与郎君呕气,对着这些首饰挑拣不断。

“这个流苏太繁多了,戴着显蠢。”

“玉镯以简朴雅致为美,这上面的雕琢太多,戴得久了,您不怕硌到我的手吗?”

她说起话来极为任性,隐隐质疑夫君的审美,偏那郎君也肯容她,还嫌她回嘴不够似的,亲手斟了一杯茶与自己的夫人润口,“你人这样美,这些俗物到了你的身上,当然叫人高看一眼。”

那女子就着郎君的手饮过水,似乎才满意一些,主动从盘上拈了一枚首饰,“那就要这个琉璃花钗好了,色若透明,雕琢却十分精细,您觉得如何?”

从声音来说,这位郎君应该不算太年轻了,身旁的夫人倒是像二八少女,不过永宁县主想想也对,能在朝中立得稳脚跟,那怎么也得是四十左右的人了。

不过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大唐风气开放,女子的地位远超前朝,陵阳长公主和她们这些女孩子逗趣的时候也讲过不少朝臣惧内的笑话,包括她二叔,打仗从来都不皱一下眉头,然而怕陵阳长公主怕得不成,有时惹了长公主不开心,还要请她去说和。

但那些故事里的大臣更像是惧怕自己的夫人,很少听说过哪位中书令或者是门下平章同夫人说话这样轻声细语。

她本来是有意与那位夫人争个高低,但是被迫同太子站在这里,一齐听他们夫妇言来语去,好奇归好奇,总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扯了一下东宫的衣袖,“三哥,咱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教掌柜进去同他们说了,咱们自选咱们的去。”

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是怎么笼络住自家郎君的,成了婚也这般腻歪,要是她婚后也能同太子这般和乐就好了。

太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永宁县主见东宫面上浮现出可怕的阴郁,衣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这里头的话触怒了他一般。

永宁县主见太子从来都是端着一副储君的架子,在外人面前不轻易言笑,但也说不上严厉,对着她的时候更是小意温柔,就像是二叔对长公主那样,突然神色可怖起来,着实是把她吓到了,她怯怯地站在一边,自己在心里犯嘀咕。

他同阿耶在一处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听不出圣上说话时的语气做派,而透过屏风,那所谓的贵官夫人,分明……分明就是平日里循规蹈矩的准太子妃!

太子并没有见过圣上如此对待过一个女子,她像是比琉璃还要珍贵易碎,叫天子万般屈就,他脑海中还回荡着圣人今晨议事时的雷霆万钧,然而耳边却是皇帝如春风拂面一般的细语低斥。

“这个不好。”

他听见圣上笑了一声,握住了那女郎的手腕,“这上面雕的花样是什么,梨花与海棠。好姑娘,你是有心刺人么?”

从太子入王府时,就没见过圣上有过通房妾室,自然也就没有机会看见圣人在内帷里的柔情蜜意,圣上平日里就真的像是金子铸就的神像一般,高高在上,坐在天下的权力之巅,俯瞰包括他在内的芸芸众生,让他敬仰、害怕。

现在这尊神却自己走下了神坛,在民间同未来的太子妃温声调情。

太子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冷凝成冰了,他联想起之前种种看似毫不相关的画面,突然觉得讽刺至极。

“我刺您什么了?”他的未婚妻在他的面前曾是多么冰清玉洁、坚贞不屈的贞洁烈女,然而此时此刻,却并没有拒绝皇帝的触碰,只是抱怨他不好伺候:“您叫我来选首饰,我选了您又不喜欢,那还让我选做什么,您自己挑拣了给我也是一样。”

“岂不闻诗云,‘鸳鸯被里夜成双,一树梨花压海棠。’,你敢说没有这层意思吗?”那郎君含笑念着不正经的诗,还一本正经地向女郎去求证,叫人捧了铜镜过来,“苍苍白发对红妆,好姑娘,你来瞧瞧,我的头上有多少白发了。”

苏笙原本站在皇帝的身边,她原本是被圣上强行带来的,选了一盘又一盘,忍不住对他抱怨了几句,圣上说那些话,她并非是全然无动于衷,在这民间,她也愿意稍稍放松一些,真的像是情人那样,撒娇吵嘴,随意而为。

横竖圣上也喜欢她这样,她就算是不满意天子的轻薄,皇帝也没有不依的,“您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您是正经的人,什么成双、压海棠,您怎么念出来的?”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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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却丝毫不觉得害臊:“上朝的时候办的是家国大事,自然要正经,同心爱的女郎在一处,要什么正经?”

“您这种年纪说话该注意些,也不怕叫人听见了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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