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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数次的深呼吸和心理暗示安抚完了受惊的小心脏,时倾音开口时声线还在微微颤抖着,“所以,你是警察?”
“我不是。”旁边那人垂眸看了她一眼,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又立马移开目光。
她刚想继续问什么,就见这人背脊挺的笔直对着正朝这边走来的一位警官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
简直是帅出一脸血啊。
时小姐瞬间就自动脑补出了一副这人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的制服模样。
“黎少校,打扰您休假了。”
黎蔚微微颔首,十分客套,俨然一副官方的语气,“陈警官您言重了。”
少校…少校…军人?
时倾音微愣后,迅速在大脑里开始翻寻自己关于部队军衔的一知半解,还没找到思绪呢,陈警官又激动地对时倾音伸出手,“您好,我是本市刑警队队长陈明,刚才多亏了您的及时阻拦,这个犯人我们已经追捕近两个月了,刚才差点就又被他逃走了。这种罪犯一天不缉拿归案留在社会都是莫大的隐患,我代表刑警队对您表示致谢。”
时倾音对警察叔叔从内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她赶忙低头跟着回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脱着,“误打误撞而已。”
终于送走了这位格外热情的陈警官,时倾音捂着胸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地下那只刚脱险的小毛球似乎又准备逃走了,正慢吞吞的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去。
她刚想蹲下身子把它捞回来,就被旁边那人快了一步,她盯着那人修长紧致的手臂看了两眼,在心里默默承认,看来腿长手长的确是有优势。
黎蔚把小狗生硬的塞到她怀里,声音很淡,“照顾好你的宠物,刚刚那样太危险了。”
时倾音接过来,小声反驳,“这不是我的狗,我刚才只是看到它爬在马路上很危险所以才跑过去的。”
“哦?”黎蔚挑了挑眉,似乎很意外,“所以是你救了狗,我救了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时倾音蹙起眉,却一时也想不到该怎么反驳。
怀里的小狗一直不安分的扭动着,试图挣脱出来,时倾音犹豫了几秒,把小狗从怀里托出来,企图送到黎蔚手里,“所以现在这小家伙怎么办?”
黎蔚似乎根本就没有接过这团小东西的意思,低眸看了一眼,便将手抄进了口袋,朝斜对面的小区方向扬扬下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只狗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个小区的住户家养的,拿去给门卫做下登记吧,交给他们来找。”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等时倾音回答,便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径自解了车锁,越过她大步朝对面那辆路虎走去。
时倾音对于他这种连句谢谢或者再见都没说的行为表示火很大。
她转身想跟过去找他理论两句,顺带给他好好普及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几大理论方针,这一动却发现膝盖被撞到的地方一阵酸痛袭来,应该是刚才一直没顾上,现在这会才开始隐隐有了痛觉。
她弯下腰揉了揉,轻吸一口气,“我说,少校,你就这么为人民服务吗?我的膝盖受伤了,走不了路了。”
黎蔚一只脚刚迈进车里,听到这句轻软的抱怨声后动作微顿,扭头看了眼那位弯着腰,神色痛苦的煞有其事的小姑娘,利落的转身锁好车,又朝她走回来。
“自己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把狗送到对面,待会再送你。”
又是一句听起来逻辑思维很正常的话,可时倾音总觉得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格外的话有偏意?
她抬起头去看黎蔚,是在刺探,却见这人表情清冷而淡漠,根本看不出情绪,像是每做出一个其他的表情都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
黎蔚对上她审视的目光,似乎有些不耐烦,没说话,直接把狗狗从她怀里抱过来,转身穿过马路,大步往斜对面的小区方向走去。
呵呵哒,传说中军人的雷厉风行就是这样子的?
时倾音很不屑的“嘁”了一声,轻轻的翻了个白眼。
一直目送那道欣长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眼底,时倾音才后知后觉的惊醒,“其实我就住对面那个小区啊。”
……
前后不过五分钟的光景,时倾音正坐在路边的石阶上抱着膝盖发呆,一双白色的阿迪达斯经典款板鞋就进入了视线。
在这晕黄的路灯下,白的有些晃眼。
她难免惊讶,这段距离一个来回让她走的话怎么也得十分钟呢。
“少校,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黎蔚轻轻的皱了下眉,很无奈,或者说,很无语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在说,“废话…”
他朝时倾音伸出一只手,准备拉她起来。
时倾音还有点受宠若惊,活了二十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跟兵哥哥手拉手呢。
她弯起唇角笑了笑,毫不矫情的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那只手并不热,干燥而温凉,指骨修长,倒是她,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在紧张,手心已经涔出一层薄汗,这么坐了一会仍旧还有些潮湿。
站起身的过程,她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向那张英气俊朗的侧脸,几乎是下一秒,黎蔚便扭头看了回来,两道视线不偏不倚的刚好就在这短短十几公分的空气中相撞。
似乎听到了火光炸开的声音。
当然,也极有可能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错觉。
黎蔚很快松开那只小手,有些不自在的清了下喉咙。
时倾音也迅速别开头,安静的街道下,耳边只剩了那颗心脏在“砰——砰砰砰砰……”
走向那辆路虎的数十米仿佛被无限的放慢拉长。
黎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知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是轻轻的皱了皱眉。
难道是嫌弃她刚才坐到地上,现在会把他的副驾弄脏?
时倾音低呵一声,无奈极了,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黎蔚极淡的勾了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又消失,“自己能上去吗?”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不能上去的话你准备抱我上去吗?
但这话总归也只在喉咙里转了一圈,作为娱乐圈的一股清流,时倾音很实诚的点了点头,自己矮身爬了进去。
可是她上车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怎么跟人家说她家就住对面小区啊?
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胡乱敲击,思绪百转千回,时倾音已经可以想到,自己说出真相后,黎少校会是怎样一张无敌面瘫脸外加挑不出毛病的语言攻击,分分钟将她秒的渣都不剩。
于是,时小姐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一次谎话好了,况且时间还早,回家了也是一个人无聊的看电视,还不如蹭个车去兜兜风?更何况,司机还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全能型兵哥哥?
于是,美色战胜了理智。
黎蔚启动车子,扭头看她一眼,“送你去医院?”
“不不不,”时倾音立马拒绝了,义正言辞的表示,“我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的。”
想她拍宫斗戏的时候,经常一个镜头跪个半小时的都有,膝盖每次都会青紫一片,估计这次也没有多严重,反正还有一周的时间才开始进行封闭训练呢,而且训练的时候可想而知的避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小伤。
黎蔚对她明显过激的反应有些奇怪,又看了她一眼。
“那把你家地址告诉我。”
地址、地址、地址…时倾音闭了下眼睛,开始在大脑里迅速的翻寻她知道的临近市郊的住宅区地址。
“西郊的水榭庭院。”
以前拍戏从那边取过景,据说那个别墅群是富人区的聚集地,还有好几个一线大腕就住那里。她虽然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住进去,但是拿来想一想调侃一下生活总是可以的。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梦想总归还是要有的,指不定哪天就世界末日了呢。
所以时倾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自己攀附在社会边缘的身价也顺带提了提。
她可以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在逞能装X,真的很单纯,就是为了蹭个车兜风而已。
“是吗?”黎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唇角噙笑,“巧了,我家就住那里,看来刚好顺路。”
时倾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巧克力怕是都没这么巧,了解一下?
“那,你家是几号楼?”看她这幅猝不及防的模样,黎蔚像是来了兴趣,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敲两下,继而又问了一句。
时倾音干巴巴的眨眼,大脑连续空白了好几秒钟。
不过幸好她的专业性领域为表演,所以时倾音很快的回神,淡定的笑了一声,从善如流的应付道,“七号楼,少校家呢?我们不会刚好是邻居吧?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面呢?”
她想,如果这次还能再碰巧的凑到一块去,她就跟他姓了!对了,他姓什么来着?好像是黎?
黎蔚闻言竟低低的笑起来,还罕见的笑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戏谑,“真巧,我家是二号楼,刚好就在七号楼的对面,看来我们还真的算是邻居呢。”
别问时小姐的心里阴影,简直比现在这月朗星疏的夜幕还要大的好吧?
已经可以围绕地球两圈了,而且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她扯着安全带松了松,整个人都垮在了座椅里,近乎崩溃的点了下头,欲哭无泪,“那看来是蛮巧的。”
**********
车子渐渐驶出市中心,马路上的私家车渐行渐少,前面不知道间隔了多少米,晃过一抹微弱的白,再过会,也散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身后的城和远方的山已经入睡,天幕上繁星璀璨,像是一颗颗碎开的小钻石被谁镶嵌上去。
时倾音抬头望着天,有些出神,慢慢就放空了心绪。
但这时光静好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黎蔚一句意味不明的反问给搅乱了。
“所以你一个人从西郊跑到市中心,不会就是为了去救那只小狗的吧?”
时小姐本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但是黎少校的调侃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她勾起眼,不无讥诮的说,“所以黎少校呢,你不是在休假吗?怎么会突然多管闲事又跑去帮忙抓犯人了呢?而且还去晚了一步?”
黎蔚极淡的勾起一抹笑,刚要开口,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就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
时倾音余光瞥了一眼,原来是他母上大人的来电。
黎蔚取出蓝牙耳机戴上,不动声色提了一口气,顿两秒,这才接起。
“妈…嗯…我先离开了…部队临时有任务…下次不会这样了…”
时倾音难得看他脸上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包括接起电话时的那个小动作,视线再一次落在他侧脸上,后来便无意识的移不开了。
她在心里坦然承认,她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却又不失英气的男人。
“我刚好在附近吃饭,临时被任命过去协助陈队的。”
这句话是对时倾音说的。
她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窘迫地摸了下鼻尖,“啊?所以你是开车从对面去堵他的吧?”
“对,”黎蔚抬手去摘蓝牙耳机,那只手修长又骨节分明,并不怎么白皙,却是非常健康的浅古铜色。
“我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你刚好把那辆车拦了下来。”
时倾音立马找到了给自己扳回一局的筹码,勾了下唇角,狡黠一笑,“所以说到底我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少校,你欠我一个人情哦,欠别人的债要记得还呢。”
黎蔚扭头睨她一眼,竟颇有些无奈的笑了,“这个人情要还也该陈队来还,怎么,我现在带你去公安局坐会?想喝杯清茶还是尝尝牢饭?”
时倾音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本不想理这人了,半晌又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电话,大概会成为自己今晚的救命稻草,她有些迫切的问,“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待会把我放随便一个能打车的路口,我自己回家也没问题的。”
想起可以预见的那有趣的一幕,黎蔚轻轻摇头,眼底笑意渐浓,“已经没事了,本来也不想去的。”
车厢空气沉闷,时倾音将车窗降下来一半,立马就有一阵带着丝丝凉意的风鼓进车厢,掺杂着淡淡的沥青味。
她眯起眼睛趴在那里,专注的看向窗外,一头柔软的发丝也随风轻飘飘的卷起来,凌乱的散在身后。
黎蔚不经意的侧头看过去一眼,只见了一张白皙净透的小脸隐在夜色中,恬静而温柔,具体容貌从此刻角度看的并不真切,那被风吹乱的一头青丝更是挡了多半视线。
忽又想起了他将她拉到怀里时,手心触碰到的那抹柔软…黎蔚呼吸微滞,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无意识蜷了蜷。
他淡淡的别开眼,微蹙起眉心,大脑生出一种奇怪的恍惚,隐约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是以,他有脸盲症,尤其针对异性,只打过一个照面他根本记不清对方的容貌,过目即忘。
时倾音并不知道自己身旁的黎少校在绞尽脑汁的回忆什么。
一直到车子开下了郊区高速,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自报家门,便酝酿出一个优雅的笑容,转过身,朝黎蔚伸出一只手,“黎少校,我是时倾音,敢问您的…尊姓我已经知道了,大名呢?”
时倾音…黎蔚不知想起什么,竟奇怪的笑了一声,他伸手回握了一下她的指尖,语气仍旧清清淡淡,“黎蔚。”
“你笑什么?”这人要是不笑还算正常,要是笑了一定是不正常的,所以时倾音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你是不是认识我啊,其实我是一个,”
“演员。”黎蔚侧头看了她一眼,很自然的接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