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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纪然危险地眯起眼,并看不透她此时的举动是认真还是仍旧打嘴炮,想了几秒,就着她此刻的姿势,头歪去她耳后,说了一句话。
温浅霎时就冷下脸,眸色骤变:“白纪然,你真他妈肤浅!”
说完,硬邦邦转过身,大步走开。
这人明知道她的逆鳞,还故意来碰。
白纪然晒笑一声,心里已有了最终答案,单手抄进兜里,另一只手及时箍住她的手腕,朝后一拉,直接强势地拖着人重新转过身来。
温浅一张脸紧绷着,低眸看了眼抓住自己手腕那只手,心里愈发窝火,松开始终攥着锦袋的那只手,一个手刀便狠厉地他脖颈劈去。
白纪然一愣,眼疾手快拦下来,将那只攻击性十足的右手也箍在手心,饶有兴致地挑眉:“练过?”
温浅气地跳脚,双手同时拼命挣脱他的箍制:“这是在寺庙,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放开!”
白纪然不以为意地低笑一声:“还知道这是在寺庙?刚不是你开的头?谁上赶着来替酒店拉客的?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不知道想想后果,嗯?”
温浅话里吃瘪,手上也纹丝不动被白纪然制伏,这会没招了,用力咬一下唇角,大脑近乎空白,朝着他腿间踢去。
白纪然果然松开了手,同时长腿一抬,轻松挡过她的突袭,忽然来了兴致,视线上下打量她一圈:“别人学格斗,大概都是为了防身,温浅,你说,你学格斗,是不是追男人追不到的时候,好用来逼人就范?”
温浅愣愣地看着他,整个人忽然就消停下来,肩膀轻微发抖,一句话都不说了。
她快被气死了。
从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顶撞过她。
换做别人,她能有一百句反击把对方噎的彻底开不了口。
可现在,面前站的,是白纪然。
她被他对自己的误解与认知,已经憋闷到什么都不会做了。
委屈,铺天盖地的委屈。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解释。
误解,是别人的错,解释,那就是自己的错。
谁这么大脸,自己犯了错,还得让她主动求和?
老大在这儿,同样不好使。
这是原则问题。
看她眸底渗出潮红的眼圈,白纪然抿了下唇,忽然就觉得,自己似乎话说重了。
他躲开温浅毫不闪躲的注视,抬头看了眼越发阴郁的天色,把鸭舌帽摘下来,直接扣到温浅头上,又拎着她衣领子,将她掉了个过,对着她后脑勺骂一句:“你就这点出息?成天的欺负人惯了,别人反抗一下,你就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得配合你,让你欺负?”
就是这个小丫头,她欺负他一次,让他一直记了十七年。
温浅被莫名其妙教训一通,心里顿时更火大了。
她用力扯开白纪然拎着自己衣领的手,朝后退一步,抬手指着远处三三两两的游客,眼底已经潮湿一片:“我欺负谁了?你去给我随便拉一个人过来,他求着被我欺负也得看看我有没有兴趣!”
白纪然被气笑,像是受到这句话的取悦,放弃了与她的继续争执,把口罩摘掉,直接往她手腕上一套,勾起口罩一角,牵着人继续往前走。
温浅垂眼看他间接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大脑有些发懵。
“住你隔壁,走吧。”
声音懒懒散散的,跟刚刚蹦着脏字训她的,判若两人。
这是他做出的妥协,也是他做出的决定。
温浅倒也不是矫情做作的性格,而且在对于套路老大这条路上,一直都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这会见他做出退让,也不再计较刚刚的问题,抹了把湿漉漉的眼角,任他牵着跟在身后,说话时刻意带着些鼻音,瓮声瓮气:“喂,哄人不是这么哄的,除非你答应给我做模特,我就不计较你刚刚那些出言不逊,怎么样?”
白纪然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用中国的一句老话来讲叫什么吗?”
温浅轻耸肩,等着他的下一句。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说着,把松垮扣在她头上的鸭舌帽稍微正了一下方向,弯下身靠近她,微勾起唇角,带着些痞气道:“我现在就是直接走了,你能说什么?你是我谁,你生气了,我就一定要哄你?”
这个无法无天的小恶魔,没人治得了她,他就来治一治。
*****
一直到出了文殊院的大门,白纪然才深刻意识到,温浅的突然出现,似乎让他彻底转移了来到这座城市本该生出的那些或落寞,或悲恸,亦或是更多说不清道明的情绪。
她的无赖,她的强势和霸道,她故作聪明的小心机,她生气时狠狠瞪着自己的眼眸。
鲜明而生动的覆盖了一切。
就像那晚在桥边,她偷偷地,从身后抱住他时,身体丧失掉的抵触与抗拒。
仿佛是一种认知深处的本能。
身体还记得她。
他想,这次旅行,大概会成为他的一场新生。
他在那片黑色的死海里一路漂流,离经叛道,踽踽独行,看不清前方的路,就快连知觉都麻木。
她就在身后。
清晰地叫醒他,她说,前面没有路,他得游回来,游回来,才能上岸。
……
出租车停在青旅楼下。
白纪然下车,眯眼看一眼面前清新文艺风的青年旅社:“这就是你说的酒店?”
温浅轻轻地笑:“老大这是想说不住带星的酒店就睡不着觉吗?”
白纪然垂眼看她,微微蹙眉,低声问:“青旅都是跟别人合住?”
温浅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青旅没有单独房间的?”
白纪然:“腾讯新闻。”
温浅,“…………?”
前台小妹还记得温浅,见她进门后直奔前台走来,身后还跟了一个高高帅帅的男人,加上二人出色的外形与气质,于是自然而然猜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主动询问,“是需要在您的房间补充登记一位入住信息吗?”
温浅听乐了,坐到吧椅上,支着下巴看白纪然,眼神单纯无害:“老大,需要么?”
前台小妹脸色微变,自己这是点错鸳鸯谱了?
白纪然平静地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前台,侧目回视她,清淡地反问:“你很需要?”
仿佛被当众打了一耳光,温浅瞬间变了脸色,一脚踢开吧椅,冷冷白他一眼,错开身低气压的走了。
这一点火就窜的脾气,总是烧起来的快,灭下去的也快。
为了老大,她想控制,但这火候掌握还需要磨砺。
这么多年养出来的性子,说改就改的,那绝对是演员,都是装的。
前台小妹有些难堪地低头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有搞清楚事实,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白纪然看一眼那道消失在楼梯入口的身影,淡淡一笑,摇摇头说:“没搞错,我们是一起的。”
他只是在确定,她想要的一起,究竟是一夜,还是整个余生。
他不需要考虑自己,因为他别无选择。
温浅刷开自己的房门后,总觉得心有不甘,很快又退出来,照着自己左边和右边的门板各踢了一脚,胸口真是憋的要炸了。
她觉得,自己活了二十二年没碰过的钉子,估计全长白纪然身上了。
她想,她得慢慢来,哄着他,把那些颗钉子全都拔光,等他彻底被磨掉了戾气,再玩命把他往死里欺负。
特么的。
她忍了。
她就是爱欺负人,他说的一点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