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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儿讲完跪着抬了头,看到丁烟一身白,头上还裹着巾,涕泪俱下:“都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玲儿啊!”
“你先起来,有事我们进屋说。”丁烟一把扶起他,往外两边一瞄,没人经过。迅速阖上门。
院内石桌边,两人相对而坐。
和哥儿想开口,但又不知从何开始,张着嘴半天没动作。
“就从你和玲姐儿二人相瓜葛开始讲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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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就没见过她娘,爹爹对她虽好,但是生活上的关注却不怎的周到;有个姨姨,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当作姐姐一般一起长大。
她从小就知道村里的人喜欢背对着她说秘密,大人的话在小毛孩嘴里是藏不住的。孩子们聚一团在草垛中躲猫儿时,闹着躲着,看不到丁玲了,就有毛孩子在草垛间嚷嚷:“哎——克死娘的煞星诶——你在哪儿啰?”然后一阵嬉笑。
丁玲又不是不知好歹,又是个温吞性子,这种事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她干脆躲在家中识字念书,很少再出门。
丁家很大的一片地在丁烟父母病故之后都荒了,干脆并给别家耕种,每月收点银钱。一家三人靠着丁其鸣卖书画为生,家中二女均习字读书,未下过地。愈发特立独行,与村民交流甚少。
不过村中可不止丁烟一家过的与众不同,曹猎户家也是如此。
和哥儿的爹爹曹敬之、爷爷曹军都是亲身经历过前朝战乱的,曹军带着儿孙三人来到金兰村避难,遇到好心村民收留,还在村尾给他们建了屋子。时间一久他们就干脆在此地扎了根,等到曹军病逝,曹敬之和和哥儿已然变为金兰村的村民,不过二人无地可种,靠打猎为生,成了村里独一家猎户。
金兰村看似民风淳朴,但也有着村内的权力斗争。
村中以丁、田、陈三姓为主,其余姓氏都是从村外嫁入的女子,或是很稀少的外来人,不过已多年没外姓男丁驻入。虽然丁姓一脉逐渐凋零,子孙稀少,不过三姓还是需要每十年各推一名有威望之人,共掌祭祀大权。而丁氏内部在丁其鸣进京赶考后位置就空了下来,村内就形成陈、田二氏分权的局面。
时间短,村民客套热情,但时间一久,村民的排外性就显现出来了——除了交易买卖,曹家父子同村民就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村里的娃娃都不愿同和哥儿一块耍。
这丁其鸣离家后虽留了钱财,但烟玲二人并不知道他此去要多久,所以二人尽量紧巴着过,家中的柴火老用叔婶儿的也不好,两个姑娘就说好,交换着上山捡柴。
丁玲瘦瘦小小的,只能捡些掉落的树枝和枯草。由于缺乏经验,几次打翻背篓,枝枝叶叶撒了一头,这些都被和哥儿看在眼里。又一次丁玲被爬出土的树根绊倒,摔跤在地上不能动弹,和哥儿实在忍不住上前背了她捡柴、回家。
一来二去,和哥儿就如此跟玲姐儿熟识起来,即使二人俱是内向性子,三年的时间也足以将他们从邻居变为朋友,从朋友变为情人
转眼到了今年的七月,陈雄和田婆婆抽签抽中了丁家的小女儿——丁玲,意味着她将要在山腰的小屋中一个人独自过一夜。
虽然问过的人都跟丁玲说睡一觉就好了,山鬼大人会在她梦中来访后离开,第二日一早一切如常。不过她还是怕,想到了村头疯掉的寡妇、前年在屋中失踪的女孩,不由得寒毛直竖。
丁玲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被村民送到了小屋中,辗转反侧睡不着。突然听到屋外响起的敲门声,没想到夜里竟然会听到有人敲门。是谁?!她忙取过蜡烛端在手上,蜷缩在床角,不敢应声。
“玲儿,是我。”丁玲依稀听到和哥儿的声音,她下了床,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咚咚咚!玲儿是我,曹和!”
丁玲听着是和哥儿的声音,取下门闩,挪到墙边,背过去伸长了手捏住门柄往怀里带,一男子迈入门中——真的是曹和。
“你怎么来了?这里是山鬼大人的地盘,你快走。”丁玲还是有些害怕,把曹和往外推怂。
和哥儿看丁烟很信山鬼的样子,也不反驳,只能说:“我就来看看你睡了没,这大晚上的我怕你害怕,便想在这守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就离开。”
丁玲心中又觉温暖,又担心无奈,“那你一个人怎好赶夜路?”
“我跟着我爹夜里打猎还少了?不打紧的,你快睡吧。”和哥儿看这丁玲躺下,他倚在床边。
和哥儿陪着他爹打猎可以一夜都很精神,但那晚不知为何晕晕沉沉,一下子就跟丁玲一样睡着了。等到他第二日睁眼,发现自己歪着脑袋,半个身子在床上,从腰起的半边身子在床外弯着,脚落于地面。
蜡烛熄了,天也蒙蒙亮,但是屋内不见丁玲身影,屋门反锁,祭祀小屋中就剩他一人。
他发了真正愣,突然猛的弹起,疯了似的下山敲开丁家院门,问丁烟丁玲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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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遍了这金兰山,没有她的人影。要是、要是我知道这山鬼是真的,我哪、哪儿会上山进屋陪她,我我宁愿在外间守她一夜啊!”和哥儿说着又抽泣了两声,“她怎会是愿意跟那山鬼大人走呢?我俩早已私定,不不,私下说好了,待她及笄便娶她。”
和哥儿说着说着,又给丁烟跪下,给自己掌嘴,弄得“啪”“啪”作响,“都怪我,都怨我!我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就是杀人凶手,我害了玲儿,我害了她啊——!”
丁烟忙抓住了和哥儿的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问:“你确定你醒来时门是反锁的吗?”
“怎么不确定?我肯定啊!除了山鬼还有谁能不开门带走玲儿?我估计触犯了什么禁忌吧,玲儿不在了,我在这里由您处置,要杀要剐、要我给丁家做一辈子奴仆,我没有不应的。”和哥儿被丁烟拖了起来,侧过脸,用袖子抹了把涕泪,转来用一副从容赴死的样子看着丁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