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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蠕虫四散开来,落到覃彧的身上,又迅速聚拢,将他包裹在其中。
小虫聚拢成了块硕大的肉团,就像是心脏一般鼓胀跳动着,严丝合缝,不留分毫的空隙。丁烟心中猛地一颤,就算明知这是副傀儡身子,心依然跳到了喉咙眼。
她捏紧了拳头,微微倾身向下,虽不知方法,却仍想去救他。可这些搭成树状的藤蔓却像是有灵智一般,牢牢缠住丁烟的腰。
藤蔓均是覃彧催生出来的,若是它们能有动作,就证明覃彧并无大碍。
丁烟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观察树下的战况。
张云峰在一瞬间吸收了养了几十年的上百只蜥蜴卵,隐隐摸到了金丹修士的那层门槛,一时觉得通身任脉全都被打通,前所未有的畅快爽利。
他甚至感觉覃彧身上的修为都正在透过肉茧传递给自己,忍不住地狂笑起来,“返归修真界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丁烟被藤蔓缠着腰,却见不得张云峰这幅嚣张的模样,在手心凝了团冰球从高处往他脸上扔了过去。
冰球正中张云峰的眉心,砸得他脑门一片红,张云峰抬首便朝丁烟骂道,“臭女表子,下一个收的便是你。”
同时间他身旁的肉茧自顶处裂开多条纹路,纹路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肉茧也在晨光下碎成粉尘。
覃彧从肉茧的碎屑中大步踏出,踩在肉碎之上,恍如踏云临空。又在弹指一挥间腾跃至张云峰身前,手中的长剑穿空,没入他张开的嘴中。
剑尖从喉间透过后颈,张云峰在剧痛之下连阖嘴都做不到。视线又被木剑的剑壁所挡。只能仰着头,滑稽地伸手去捞身前的覃彧。
丁烟在意的却是裂茧而出的覃彧,除了脸之外,他的皮肤似乎被侵蚀成了花红色。
张云峰朝前扒弄了几下,怎么也捞不到他的人,覃彧则像是故意嘲弄他一般左右来回挪移。
“啊——”他大叫一声,在汲取了那么多的灵力后张云峰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躁,干脆手握剑柄,将横入口中的长剑生生拔了出来。
血渍四散,从喉中流出糊得张云峰满身的腥臭味。
覃彧及时两步跳开,踮脚立在一只被砍死的蜥蜴身上。
张云峰得了长剑后表现得更加可怖,失智般地左摇右晃,颤抖着喊道,“看你失了剑,能如何与我为敌?”
覃彧朝前凌空一跃,长腿横斜,一脚点在张云峰持剑的手腕上。似乎被点到了麻经,张云峰持剑的手抖动着松开了长剑,不断晃动着,双唇紧闭却阻止不了颈后喷薄而出的血流。
他强撑着臂膀,缓缓将手心朝向地面,似乎又想要故技重施,利用地底的那些尚存的蜥蜴卵。
覃彧却不曾给他机会,一掌便抓住了他染血的面庞,荧光大盛,甚至越过了正从东面升起的圆日。
张云峰才偷来的修为源源不断地朝覃彧涌去,他试着催动四周的蜥蜴为他而战,可惜无一幸存,恍惚间他又挣扎着想用双手反击,却发现全身若磐石一般坚硬,无法动弹。
绝望之时,张云峰想到那本吸收他人修为的魔功,身体的求生欲望甚至大过他自己,心之所念,魔功便自动运转起来,希望能以此同覃彧相抗衡。
覃彧轻哼一声,双唇微动,张云峰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意识正逐渐离自己远去,五感渐次模糊。
人身干瘪了下来,覃彧身上的花红纹路的颜色也随着他对张云峰的吞噬而渐深,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烙印着火一般的红,光看看,都似乎能将人的双目点燃。
此刻,巨树的藤蔓不再强缠着丁烟,从她的腰迹撤下。丁烟顾不得自己身处高处,从树杈上跨步一跃,落到覃彧身旁。
覃彧一爪拧碎了张云峰的头骨,将剩下的一张人皮朝地面上的开口处一扔,任它缓缓落回之前的泥洞之中。
丁烟嗅到他身上根本遮挡不住的魔气,试探地唤着他的名字,“覃彧?”
覃彧却未置一词,依然背对着她,面朝张云峰下落的洞口,甚至将手腕藏入了袖中。
“覃彧!”丁烟有股不祥的预感,她扯住覃彧的衣袖,强行将他掰到自己面前,“你怎么了?”
转过来的是一片惨状,花红的纹路已从他的颈脖爬上了下巴,些许分叉的脉络蔓延到脸侧,双瞳犹如泣血一般,模糊了深浅。
呼吸粗重,声音也变得沙哑,覃彧淡笑着看她,“这身体还是不如魔界的那个。”
“天,”丁烟扯开他喉结处的衣领,脖颈下之状更加惨不忍睹,“快别说话了。”
覃彧抬脚,好似要上前两步,却一个踉跄落入丁烟的怀中,但又似有意一般,靠在她的肩畔,“不是想同我一起么,我在魔界等你。”
“覃彧?”心中不安变得强烈,丁烟搂起他,“你说什么呢?”
怀中的身体迅速转凉,肉-色褪去,剩作曾在木匠那制好的木雕模样。沉寂的平地上燃起暗绿色的焰火,木雕被焰火烧成细灰,又被风吹散。
只剩他穿过的一身长衣。
待听到异响声的高映叶三人匆匆赶到,只见丁烟合着眼靠在一棵拔地而起的巨树上。
日渐高悬,细碎的光亮撒落在丁烟的身上,像是花纹一般。又无形给她渡上了一层金边,居起轩看得有些痴了,忍不住伸手去碰。
高映叶听到轻微的呼吸声,联想到之前她睡着的模样,还有丁烟曾说过的话,她伸手就要拦他,却被居起轩躲过。
正当指尖凑近她的鼻尖之时,丁烟骤然睁眼,面色不虞,话音生冷,“你想干什么?”
居起轩被凌然的气势摄住,吓得忙收回手,立在一边一动不敢动。
高映叶朝丁烟递出一只手,拉她从地面起身。
李青打量着四周,地面一片狼藉,显然是经过一场大战才会有的模样,他斟酌着问道,“张云峰呢?”
“死了。”
李青早就注意到她手中抱着的长衣,长衣上沾有花状血迹。他记得,那是覃彧身上的衣服,沉默半晌后他才装作不经意提及,“覃彧他怎么了?”
“回修真界了。”丁烟答得冷冷,“我跟你们一起,从两界门走。”
高映叶对此深信不疑,她捂着还藏在胸口的无根水,心中似乎有了新的计较。
居起轩却若有所思,“师父,还有其他的路往修真界去吗?”
李青被问住了,据他所知,凡间与修真界的往来还真只有两界门一处。但他看着丁烟手中捏着的长衣,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不敢多言,“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多的是。”
居起轩撇了撇嘴,甚至觉得李青有些胆小,不过最终还是欲言又止,没说什么。
丁烟随李青朝前走了一段,主动向他攀谈道,“两界门在何处?”
“之前是要来此处理魔修张云峰才刻意绕了远路,两界门设在南疆与明周之间,离边城并不远。”李青心知丁烟比覃彧要随和不少,之前和他攀谈,什么都没打探出来,“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丁烟和覃彧看起来年岁都不太大,就算是服用驻颜丹,年纪轻轻能达到如此修为,都是修仙人中的佼佼者。
可惜了覃彧那小子,好生生遇到张云峰那么个疯子,白白丢了
“我和他都是散修,没有什么宗门。”
原主虽说是万华宗的长老,可上次长老令发热号召汇集她故意未应召,很可能被剔除长老的位置。再说了,若是让万华的人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年轻俊杰最终和魔尊在一起了,她想留在修仙界都难说。
覃彧是魔尊,更谈不上山门宗派,说是散修,也不为过吧?
居起轩岔了一句,“什么是散修?”
“想也知道,没有宗门,不就是散修吗?”高映叶和居起轩似乎很不对付,有机会就要怼他两句。
“可你也是从俗世被修仙者选中才入的修真界吧,怎么会做一名散修呢?”
问得也不无道理,丁烟思酌半晌,“之前是入过一个门派,但跟覃彧在一起之后就成散修了。”
丁烟能为覃彧放弃曾经的宗门,如今覃彧就这么去了,她岂不是伤心欲绝,和他们一起是强作镇定,还是说覃彧真的只身回了修真界?李青和居起轩抱着同样的想法,在居起轩眼神的示意怂恿之下,李青问道,“在一起,你们是结缔道侣吗?”
“不算是。”丁烟撇了撇嘴,“覃彧他一直看不上我。”
“噗—”丁烟话音刚落,高映叶便发出一阵怪声,引得众人都朝她看去。
高映叶连连摆手,“都看我作甚,刚才不慎呛到,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粗俗。”居起轩低咒一句。
声虽小,却被高映叶听了个全,她刚想着回嘴,却被丁烟拉到一边,“算了,别和他一般计较。”
“是啊,看别人心量多大,就你小肚鸡肠。”居起轩见窗户纸被戳破,索性不装了。
丁烟和覃彧都是散修,他们带着的凡人能有多大能耐,就算修为比李青稍长一点儿,到了修仙界不也什么都不是吗?